第5章 五縷月光
第五縷月光
顧章踢了踢腳前的兩個大塑料袋：“這是什麽？”
袋子裏小食品的包裝紅紅綠綠。
譚雅雅當然不可能說實話，蹲下身在兩個袋子裏挑挑揀揀後拿出一瓶酸奶和兩包薯片還有三袋雞爪，往顧章懷裏一塞：“都是同學，別客氣。”
顧章把懷裏的東西又重新塞回袋子裏，譚雅雅以為他不喜歡那些，眼睛緊盯着：“這些你不喜歡沒關系，還有其他的，想吃什麽随便拿。”
顧章把兩個大袋子寄到一起拎在手上。
譚雅雅呆愣住：“這…你也不能全拿走吧。”
顧章額上的汗已經消得差不多，掃了她一眼：“沒收了。”
譚雅雅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要把這兩袋吃的沒收，當即跟上去拽住他，急了：“這又不是學校，沒有校規校紀，你不用這樣吧。”語氣态度極為硬氣。
顧章甩了一下胳膊把衣袖從她手上抽出：“凡是一切與學習無關的，都不得攜帶入內，你的手機也要沒收。”
譚雅雅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已經被拿走，她只能氣憤的在後邊窮追不舍，任憑她巧舌如簧，也只能眼看着他拐進男生宿舍，再也沒辦法。
時間也不早了，已經有同學陸陸續續從階梯教室出來回到宿舍。
譚雅雅只好轉身回到自習室，郁悶的把事情經過都轉述一遍，伸手看向林清的手機：“他把我手機沒收了，兩大袋食品也都沒收了，我就不信還能繼續點兒背，拿你的手機我再下一單。”
林清趕緊保護好手機：“算了吧算了吧，都這麽晚了，就算再下一單，商店老板肯定也睡了，不可能再給你送過來。”
林清怕她還不死心，飛快把試卷都收拾起來：“咱們回去休息吧，不早了。”連拖帶拽把她帶回了寝室。
第二天上課依舊是一名老教師，頭發花白戴着眼鏡，看上去和她爺爺年紀一般大。
Advertisement
講課也不急不徐有自己的節奏，像是一名老藝術家，這樣的人應該會很心軟吧。
譚雅雅捂着肚子舉起手，咬緊嘴唇和講臺上的白發老教師對上視線。
“這位同學怎麽了？”
譚雅雅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老師…我肚子疼，不太舒服。”
白頭發老教師一聽見這個趕緊擺手：“一樓有醫務室，快去醫務室看看，實在難受就回去休息一下，好了以後再過來上課。”
譚雅雅萬分感激，沒想到居然這麽好說話，對視上林清擔憂的目光偷偷笑了一下讓她安心。
低頭貓着腰捂着肚子，快速離開教室。
走出教室還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見沒有人跟出來才捏腳手蹑腳登上三樓。
樓梯扶手上的漆已經斑駁，踩着水泥臺階歡快的登上三樓，探着頭往左右兩邊都看了看，大白天的果然沒有人。
心情愉悅的在心裏哼着小調大搖大擺走向右邊，那天似乎看見顧章進了第一間寝室。
她站到門口試着轉動門把手，居然很輕松就把門打開了。
裏面和女生宿舍一模一樣，也是十二人一間上下鋪，不知道他把東西藏到哪裏，哪個是他的床位。
譚雅雅低着頭在床下找了一圈兒，在靠窗的位置那一張下鋪的臉盆裏看見了兩袋食品。
蹲在地上伸着手勾出來，身邊忽然多出來一道陰影，擡頭往上一看又是顧章。
“你怎麽走路沒聲音的？”
顧章沒回答她的話，冷冷的盯着她拽着食品包裝袋的手。
“就知道你不會這麽老實，說什麽肚子疼都是騙人的。”
身後的窗戶刮進來一股狂風，譚雅雅的頭發都被吹的拂到臉頰上。
寝室的門發出“咣當”一聲巨響，吓得譚雅雅一激靈站起身。
顧章也轉身看過去，轉動門把手嘗試着将門打開，卻無任何反應，門鎖已全部彈開卡住了門框。
譚雅雅湊過去：“怎麽了？”
“門打不開了，好像是鎖壞了。”
譚雅雅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神帶着不信任。
顧章主動讓開幾步，譚雅雅伸出手去握着門把使勁轉動，還真是沒有絲毫反應。
居然真的是鎖壞了。
“…怎麽辦？”譚雅雅握着門把回頭看向顧章。
抱肘的人慫了一下肩：“沒辦法，只能等同學們回來發現以後去找老師了。”
“…”這怎麽行，那她出現在男生寝室怎麽解釋？
譚雅雅認輸道：“好吧好吧，這些零食我不拿了，随便你沒收，快想辦法把門打開，不然一會兒被老師抓到，小心我說是你叫我來的！”态度越說越猖狂，有一絲破罐子破摔的灑脫。
顧章眉梢輕挑，眉目一點也不溫和，和他學生會長的形象倒是吻合，一樣的不近人情。
“起開。”
譚雅雅遲疑着讓開一些，走到他的床鋪上坐下，再一擡頭，就見他往後退了幾步再一個輔沖，一腳踢到門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整個門框似乎都要被他踢下來了。
“你！咳咳咳…”譚雅雅急得一口氣沒上來，堵在嗓子眼兒，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
顧章站在原地：“還不走？想等老師過來再倒打一耙？”
譚雅雅無話可說，走到門邊仔細看了看被踢壞的門鎖和顧章腳上的鞋，真是一雙好鞋，過後得想着要個鏈接。
聞聲而來的有同寝室同學和許老師，原本還滿面怒送，見到顧章所有的怒氣都瞬間不翼而飛，甚至關切的問：“剛才發生什麽事？”
顧章依舊一派凜然：“原本是回來取一本書的，沒想到門鎖忽然壞了，被鎖在屋內，怕耽誤時間于是就把門強行打開了…”說完看向許老師。
“損壞的財務我照價賠償，不會讓學校和老師為難的。”
許老師重重呼出口氣，揚了揚手：“沒事兒，老師去和基地溝通，別耽誤你學習，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抓緊一切時間學習就行。”
顧章淡淡的嗯了一聲，瞥見臉盆裏的兩大袋食品，手指勾了一下，心情似乎還不錯。
許老師去找了田老師，基地也沒有要求賠償，很快找了門衛過來重新把門修上，還給換了新的門鎖。
譚雅雅鬼鬼祟祟回到寝室，見到林清忽然不想把這件事說出來，支支吾吾道：“本來想去把零食偷回來的，門鎖了，沒進去。”
以前自認她和林清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唯獨有關顧章的事，卻不知道為什麽，想成為她心底裏的秘密。
面對着林清的目光心虛不已，摟着她的胳膊撒嬌道：“聽說今天食堂有雞腿，我的那份也給你。”
“真的？”倆人說說笑笑一路走到食堂，終于把這個話題繞過去。
沒想到又在食堂碰上了一個人吃飯的顧章，周圍全坐滿了同學，只有他的那張桌子還有空位，譚雅雅和林清端着盤子躊躇着要不要走過去。
“怎麽辦？要不要過去？”林清問。
譚雅雅見他冷着臉周圍似乎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再找找地方，沒準一會兒有吃完的離開的。”
“那邊的兩位同學，別站着啊，快找地方坐下吃飯，吃完趕緊回去休息。”食堂打飯菜的大姨十分熱心，還探頭幫她們找地方坐：“那裏有一張空桌，都是同學，不要不好意思，趕緊去坐下吃飯吧。”
譚雅雅和林清端着盤子的動作一僵，只能在周圍同學的注視下和熱心大姨的關愛下走向顧章。
倆人坐到一側，譚雅雅坐在顧章正對面，飛快擡頭看了一眼，發現他自顧自吃着飯菜沒有關注她，僵硬的脊背放松了些，把盤子裏的雞腿夾給林清，低頭吃起其他菜。
林清低聲道：“和你開玩笑的，我不吃你的，好不容易有個雞腿，你吃吧。”又把雞腿夾回去。
譚雅雅不愛吃肉，就是喜歡沒事吃些零食，夾起泛着油光的雞腿：“我真吃不下……”筷子一滑，雞腿‘啪叽’掉到桌子上。
對面的顧章拿筷子的手一頓，譚雅雅擡眼小心看過去，白色半宿校服襯衣前襟被濺上了微不可見的幾滴油漬。
“聽說三秒內撿起來還能吃……”譚雅雅把雞腿重新夾起來放回盤子邊上，不敢對視上顧章冰冷的視線。
“哼。”一聲輕哼傳來，譚雅雅把頭垂的更低。
顧章端起盤子飯都沒吃完就離開了。
林清也是極不好意思：“這……他是被咱倆氣走了？”
“估計是吃飽了回去用功讀書了，和咱倆沒關系。”譚雅雅立馬撇清，并把盤子裏的飯菜都吃光，胃口似乎好了些，還喝了一碗微甜軟糯的綠豆湯消暑。
基地有集體浴室，每日晚上八點至八點半開放，學生們和農學研究基地的工作人員洗澡時間點不一樣，特意岔開給學生們行方便。
譚雅雅特意晚去一會兒，在公共浴室即将關門的時候提着洗漱筐進去，裏面空無一人，有幾個已經穿好衣服準備離開。
把洗漱筐放到置物架上，才注意到忘記到拖鞋，只能光着腳洗了。
洗頭膏和沐浴液順着水流而下，護發素和着水流淌到腳下，譚雅雅動了一下腳想拿一下毛巾，沒想到腳下打滑“砰”的摔倒了。
譚雅雅龇牙咧嘴哀嚎幾聲，不光左半邊屁股疼的像是要裂開，腳腕也疼的撕心裂肺，幾滴眼淚忍不住淌下，她咬緊牙抽噎着關上淋雨噴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