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內憂外患
內憂外患
安東尼回羅馬城了。
屋大維在高盧命阿格裏帕吞掉他的軍隊,安東尼也只作不知,安靜地簽下和約,沒理會埃及女王剛給他生下的雙胞胎,繼續以“受歡迎的安東尼将軍”姿态,回到羅馬城。
“雖然是我們期待的結果,但這老流氓會靜得像只老鼠一樣,是有原因的,”也回城了的米西納斯,搓搓手,在政務室裏走了兩步,“塞克斯圖斯.龐培有動作了。媽的,他的老父親和兄長被凱撒撃敗也沒幾年,這臭小子居然拉得起一整隊海軍,人稱小龐培。”
屋大維瞧了他的顧問一眼,“而我們不是沒預見到這一點,你為我找了位好妻子。”
候任第一夫人斯裏柏尼娅的妹妹,正是小龐培的妻子。屋大維是打算籍其中的關系進行和談,收繳一支強力的海軍的。但米西納斯這樣提起,便是出問題的意思了。
坐在窗邊的阿爾回過頭來,道:“帕提亞帝國。”
米西納斯點頭,屋大維聞言,臉色沉下。
地中海地區的最東部,與波斯地區接壤之地,有着強大的帕提亞帝國,屢屢與羅馬的霸/權發生碰撞。倘若帕提亞有異動,羅馬便不能騰出手來收拾內亂,也就給了小龐培跟屋大維、安東尼議價的底氣。
米西納斯攤手,“安東尼久在東部,阿爾也該清楚,東部被橫征暴斂催殘得夠嗆的,憑他們可對抗不了帕提亞帝國,羅馬必須派兵。”
阿爾撇嘴,“羅馬人。”橫征暴斂的,不就是羅馬人嗎。她可不同情。阿爾轉回頭,繼續看窗外的飛鳥。
屋大維瞪眼又不是、罵便更不是,只好當成沒聽見,望着顧問友人:“那是安東尼的轄下,他沒道理撒手不管。”
“他一個人也吃不下啊。要不怎會屁都不放一個的,就乖乖回來給你當姐夫。”
屋大維眉心緊鎖。
內有憂,外也有患,羅馬的風光岌岌可危。
安東尼回城沒兩天,便立即舉行了他和屋大薇的婚禮,另一個恍惚隐形似的政權三頭之一萊彼特,也特意趕了回來露面,向整個地中海昭示着羅馬的穩定和強大。隔天,屋大維省卻訂婚的步驟,與斯裏柏尼娅完婚,并即日命米西納斯和他的新岳父出使,與小龐培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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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完結的晚上,屋大維坐在了庭園裏,沒進房。
這回可沒新娘年紀尚輕的籍口,他知道他是必須去的。
但他不敢賭阿爾的反應。
直至他公布訂婚以前,他和阿爾都是以情侶的姿态出現,但在公布以後,阿爾便再次對他避而不見。就連他的姐姐安慰他時,都沒敢說過一陣子就會好。
屋大維低頭苦笑。
兩場婚禮中惟一值得慶幸的是,安東尼的權位不會辱沒他姐,屋大薇也會是第一夫人,而且她也順利得到了安東尼的敬愛,婚前見面到結婚後的第一天,他姐都沒有難過,與安東尼相處得很好,夫妻攜手參加他的婚禮。
“這實在是不應該由我來說,”已經換下新娘服飾的斯裏柏尼娅,走了進庭園,“但你要是個男人的,就不應該抛棄公主阿爾。”
屋大維無言以對。
只要,他放棄公民的支持、退隐,沒一條羅馬法例阻止他娶阿爾。
好一會兒後,他說:“如果我不是凱撒,埃及女王是不會放過阿爾的。”
斯裏柏尼娅盯着他,“那樣的話,你該慶幸這世上有埃及女王的存在。”給他不放手權位的籍口。
屋大維轉過頭來,擡頭望向他年長的新妻子,“你在怨恨你的前夫和父親将你給我。”
“別以為你這樣說今晚就可以不進我的房。我是不會讓你侮辱我及我的家族。我不是任性的公主,我很清楚我身上的權利與義務是并存的。”
屋大維蔚藍色的眼睛冷靜地望着妻子,“你的話是正确的--假如我沒有給出更好的條件。你已經有三個出生高貴的孩子,再為我生下不受我喜愛的孩子,并不會為你帶來多大的好處。”
“……再怎麽樣,你也必須在我房裏過夜,這是沒得商量的。”進了房,就甚麽都說不清了,既是如此,還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斯裏柏尼娅忽然有點看不懂新丈夫,說:“有必要嗎?即便公主再高傲,也反抗不了羅馬的規矩,我也不相信你是這樣單純美好的青年。”
羅馬的男人會守身如玉?簡直是地中海式笑話。
屋大維忽然一笑,“我想要的是甚麽,你清楚嗎?”
斯裏柏尼娅搖頭,不打算搭理個瘋子。
“你給了我一個很好的靈感,”屋大維颔首,“我要的還不夠。如你所言,我确實不應該是一個守規矩的善良青年。”屋大維站了起來,望着新婚妻子,右手扶上了腰帶,“你是第一個知道,斯裏柏尼娅,即便不是今日,我亦總一日會讓阿爾西諾伊成為我的合法妻子。”
都向新婚妻子說些甚麽。斯裏柏尼娅覺得自己這婚結得真想死。
“感謝你的坦承,也很榮幸是第一個知道你野心的人。我的丈夫,進房吧。”她卻沒有生氣,甚至開始對生活有了新的期許。
以她的年齡本就與年輕的凱撒不匹配,家世方面,等她的妹夫歸降,利用價值便差不多了,換個雙方家族的後輩繼續聯姻即可,不會讓她繼續占着第一夫人的位置。這一眼到頭的婚姻,斯裏柏尼娅知道她的父親也不過是期待她盡早生下凱撒的孩子便算完。
與凱撒離婚後,不會再有男子娶得起她,斯裏柏尼娅不必再婚,守着財産和孩子好好過便是。
屋大維跟在斯裏柏尼娅身後,無聲地勾起嘴角,進房。
新婚夜過後,屋大維便立即重新投入了工作,在米西納斯和阿格裏帕都暫時缺席的當口,阿爾成為了他重要的助手,分擔不少手上的政務,讓他有空間跟安東尼、萊彼特商讨接下來安定羅馬的長遠策略。
雖然,阿爾一直都沒有給他機會解釋任何事情。
一天的午後,男人們去了議事廳,斯裏柏尼娅和屋大薇則是掐着點來到政務室。她們是來找阿爾的。作為執政官的夫人們,她們有許多的交際,而這部分都需要經過政治算計。眼下屋大維他們沒空搭理,便是阿爾給她們交的底。
對此,阿爾只想說安東尼這手甩得真好。明知道屋大維不會不理會親姐,幹脆将他姐的雜事甩過來讓屋大維集團管。
也是不讓屋大薇多接觸安東尼集團的意思嗎,阿爾想。
“弟弟是不是又冷着了?”談過正事後,屋大薇試探性地說起屋大維。
他弟睡地板睡到作為姐姐的都看不下去了。有些事,其實親近的人都看得出來,偏阿爾故作不知,對屋大維的示好一概充耳不聞。
面對屋大薇的暗示,阿爾偏了一下頭,手指指了指自己--難道要讓她一個被抛棄的女人去安慰他不成?
斯裏柏尼娅也對此毫無意見。幹得出這種爛事就別怕睡地板。睡到腰斷了也是活該。
屋大薇:“……”決定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萬一促進了斯裏柏尼娅和阿爾的友誼,她覺得她弟會死很慘。
女人們的空氣正在産生詭異的火花間,奴隸匆匆走進,回禀公民們正圍在元老院議事廳,将屋大維堵住,抗/議羅馬城最近短缺的糧食供應。
小龐培仗着海軍之利,砍斷了羅馬的海運。
即便埃及女王沒跟安東尼翻臉,沒了海運,羅馬也得死,這些日子都是靠着本土有限的供應,三領袖們這才着急上火地天天商讨,等着和談的結果,以及萬一崩了能怎麽打。
但公民們等不及了。
阿爾握過腰間的刀,急步走了出去,斯裏柏尼娅和屋大薇對視一眼,也跟了出去,在凱撒神廟的門邊看阿爾招過護衛隊,朝不遠處的元老院趕。
元老院前已經陷入混亂,屋大維的随從已經跟公民打了起來。萊彼特早就退回院內作壁上觀,倒是安東尼,一抛礙事的外袍,便領着人沖進人群,将被打破了頭的屋大維好歹護住。
“媽的!我們已經在處理,你們堵着他也沒用啊!”安東尼怒吼。
羅馬城是劃歸屋大維名下的,出了事,公民也只盯着他。
倒是安東尼……阿爾冷眼看着。沒被公民們襲擊的安東尼,意外地擁有不錯的民望呢。
“不行!凱撒現在就必須給我們個說法!”
“對!我已經買不到面包了!”
停下了攻擊,但公民們仍然将人圍住。
“讨說法就去向小龐培讨!”阿爾喝道,衛隊在她的指揮下反包圍中心的暴/民,“三領袖已經在進行和談,不滿意小龐培的刁難,就跟我一起上戰場讨伐!”
最外圍的人已經被趕到的警察隊驅散,中心處的公民在人數減少下,氣勢已經弱了下去,在阿爾的喝聲中,又弱了幾分。
“我、我們也要吃的啊!再過些日子,我們都得餓死!”
“意大利要能餓得死你們,我埃及早就是地中海的王。”阿爾冷聲道,“坎帕尼亞的糧食已經送到,糧價高點也得忍,凱撒還是小龐培的連襟,不也忍着嗎!”
“我承諾!公民們,我,馬克.安東尼,向你們承諾!我會兩周之內解決問題的!你們該死的給我讓開,是要謀殺凱撒嗎!?”安東尼趁勢将身後的屋大維讓出來,讓人們看見在激憤之下,都将屋大維打成甚麽樣子了。
暴/民總算是漸漸散去。
“兩周?”将屋大維的一邊手臂托在肩上,阿爾問。兩周要能解決小龐培,她能把眼珠子挖出來給他。
“這你就不懂了,小可愛,”安東尼扶着屋大維的另一邊,合力将屋大維送回凱撒神廟,“先說着呗,這可是羅馬政治的偉大傳統。”
走進廟內大廳後,安東尼将屋大維扔到椅子上。
“你小子甚麽時候變重了的。”安東尼長呼出一口氣,抹了把汗,雙手叉在腰上,向門邊的奴隸叫道:“去元老院,叫萊彼特那條老狗給他爸我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