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竟敢獨自挑戰三十多路匪,來的不是一般人。路匪首領收起笑容,警惕地站起身,拎起了大環刀。
習習火風中,一個女子手持銀槍緩緩走來。她的臉隐藏在深深的灰色鬥篷下,只露着兩瓣柔軟精致的嘴唇。垂膝的長發斜紮在肩頭,黑緞似的閃着柔光。長長的衣擺在風中獵獵飛舞,飄逸如仙。
日思夜想的人兒一出現,其他所有人和事都化成了浮雲。鳳凰永遠這麽美,葛丹揪着胸口,全身都醉了。
“來者何人?”路匪首領厲聲問。
女人的聲音很輕,卻清晰無比:“吾乃大唐定北候,爾等作亂,按律當誅。”
首領臉色巨變,舉起大環刀,大聲喊道:“兄弟們,她是煞神,殺了她!”
周圍的幾個路匪立刻舉着兵器沖了過去。
銀槍華麗地一閃,掠過幾道銀虹,幾顆人頭骨碌骨碌滾落在地。
路匪們只微微頓了頓,一擁而上。
灰色身影輕盈如燕,在敵人中自由穿梭,掠起一串銀色長虹。慘叫還未發出便被鋒利的槍尖封在喉嚨口,頭顱還未停止思考便飛上了半空。鮮血橫飛,破碎的身體漫天飛舞。
那是一種舞蹈,煞神的死亡之舞。
舞蹈結束,定北候飄然落地,殷紅的血珠子在槍身上慢慢滾動,槍鋒依舊寒光閃閃。淩亂的屍首橫七豎八地堆了一地,入目處盡是血紅。
踏過還溫熱的屍體,走到唯一的幸存者旁邊。她擡起□□,槍尖順着那人的胸口,滑到那人的小腹。鮮紅的嘴唇毫無感情地開啓:“餘黨在哪?說,給你個痛快的。不說,便削去你的四肢,割斷舌頭,用來泡酒。”
那人驚恐地望着她:“鬼哭谷……”
話音未落,已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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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保是誰?”定北候輕聲問。
地保哆哆嗦嗦地走過去,連站都站不穩了:“禀侯爺,老,老夫,是地保。”
剛見過一場屠殺,從小飽受戰亂之苦的葛丹根本不害怕,因為鳳凰做什麽都不可怕。他趕在地保前面,連滾帶爬地跑過去,磕了一個深深的長頭。
可鳳凰望着地保,琉璃般的灰色眸子冰一樣清澈,恍若無邪的嬰孩:“地保,有吃的嗎?我四天沒吃東西,好餓。”
至始至終,沒看葛丹一眼。
……
整整一個晚上,葛丹都守在鎮長家門口,扒着門框,癡迷地看着坐在桌子旁的倩影。這麽多年過去,時間老人沒在鳳凰身上刻下任何痕跡。她還是那麽美,甚至比以前更美,美人驚心動魄。
他幸福極了,鳳凰肯專程來救他,他此生已經圓滿了,就算讓他立刻死了他也願意。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離開鳳凰。他要跟在鳳凰身邊,做她的牛,做她的馬,做她最忠誠的奴仆,服侍她一生一世。
吃完東西,稍作休息,定北候将令牌交給地保:“拿此令牌去北幽城,交給那沒用守将王世華,命他帶精兵1000到此候命。”
這次北幽之行,她耳聽目見,知道路匪之亂禍害百姓不淺。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北幽的守軍原是她的部下,對付路匪綽綽有餘。吩咐完,她起身朝外走。
葛丹忙脫下身上的破衣服鋪在門口的水坑上,恭恭敬敬地退到一邊。
鳳凰走到門口,看到地上的衣服遲疑了一下,扭頭望向葛丹,灰色的眸子冰涼如水。
地保急忙沖葛丹喊:“葛丹,讓開,不要在尊貴的侯爺面前發瘋。”
別人怎麽能理解他和鳳凰的羁絆?葛丹對地保的埋怨充耳不聞,他匍匐在地,行了一個長頭禮:“您小心,不要弄髒你的鞋。”
鳳凰沒說話,擡腳越過了他的破衣服。
見狀,葛丹急忙捧起毛坎肩,跟在鳳凰身後:“我跟您去,服侍您。”
鳳凰像沒聽見一樣,徑直走到了廣場。路匪的馬匹全集中在廣場中央,鳳凰挑了匹身強力壯的大駿馬翻身騎上去,一拉缰繩飛奔而去。
葛丹拔腿便追,氣得地保大聲喊:“按住他,葛丹糊塗了。”
幾個男人一擁而上,将葛丹牢牢地按在地上。葛丹拼命掙紮,努力仰起頭直直地看着鳳凰絕塵而去的身影,野獸一樣用力嚎叫,眼睛紅得快滴血。
“混小子,別看侯爺長着天仙的容貌,她是煞神,殺人不長眼的人,你怎能對她發|春?”地保放聲大罵。
葛丹依舊吼個不停。
傻大葛丹,腦子病得不輕。沒辦法,地保只好安慰道:“混小子,別鬧了,等着吧,侯爺還會回來的。”
聽到這話,葛丹馬上停止掙紮,扭頭望着地保:“真的?”
“真的,侯爺要幫咱們除掉路匪,一時半會兒不會走。”
葛丹笑了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大牙:“我在鎮口等她。”
“天神啊,”卓瑪阿媽在一旁雙手合十,虔誠祈禱,“治好葛丹的傻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