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天機門的藥人
我是天機門的藥人
九州離亂,餓莩載道。
世人皆望成仙,追求長生,不受兵災人禍,不受饑寒疾苦......
更甚者,成為仙門至尊,無形無相,來去缥缈,不懼天地法則,逆天而上。
然,仙門崛起,王權帝制頃刻崩塌,弱肉強食已成規則,凡間淪為煉獄。
剛剛經歷了戰亂的伽羅城,剛好成了戰俘和奴隸的批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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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門的東西,沒人要的爛貨!晦氣!”
困在籠中的百歲,看着左臉有道疤痕的男子揮舞着皮鞭,渾身不住地顫抖。
“擋老子財路的破玩意兒!”
啪!
百歲抱着膝蓋,連忙把臉埋下,毒辣的鞭子滾過瘦弱的身體,疼得她咬破嘴唇嘗到了自己的一絲腥甜。
她不是戰俘,也不是奴隸。
而是天機門的在逃藥人。
為了掩蓋身上的異香,躲避追捕,她穿了死人的衣服,結果被當成了奴隸賤賣。
人牙子如此生氣,是因為和百歲一起的那些奴隸,早就被買主買了,有的是買去做苦力,有的是買去煮了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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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十幾天了也無人問津。
這時,一輛馬車從前面經過。
牙人連忙吆喝:“未滿十五的小女娃,肉質松嫩,甜糯可口,三個銅板一斤。”
籠子裏百歲擡起頭,手掌擦着唇上的血,故意往臉上一抹。
她怕自己藥人的身份暴露。
盡量把自己整難看。
馬車裏坐着一位身着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聽到牙人的吆喝時,他也好奇論斤賣的女娃,究竟是什麽樣的。
......
剛好看見百歲的舉動。
她在僞裝自己呢。
男子唇角微微輕揚。
他撩起馬車的簾子,清潤的嗓音悠悠響起:“停車。”
此間乃是荒涼的人界,小人物可能不認識他。
馬車華蓋上的墜鈴,刻着玄衍宗的專屬紋樣,絲毫不掩其身份。
但凡有點見識的人也該知道,是玄衍宗的嫡系子弟外出。
而玄衍宗的嫡系子弟,大多元嬰、化神,向來神出鬼沒,來去無蹤。
需要坐馬車出行,并有元嬰以上侍衛陪同的,玄衍宗只有一位公子——官赭月。
官赭月是玄衍太宗最小的兒子,據傳,他母親渡劫失敗,将未足月的他勉強生下,因此修為平平,哪怕吃再多的仙丹,住靈氣再充沛的仙閣,他的修為也只留在了金丹後期。
幾百年了,也未有突破。
又因家世龐大的緣故,人人都得敬他一句“谪芳君”
侍衛把車停下。
官赭月探身,瞅着左臉有疤的牙人。
“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牙人見他穿着如此富貴,既有修者的仙風道骨,又有世家子弟的矜貴高雅。氣質如此不凡,想來是遇到大人物了。
他連忙迎上前重複剛才的話,道:“未滿十五的小女娃,肉質松嫩,甜糯可口,三個銅板一斤。”
官赭月看着籠子裏的少女,麻衣有幾道血痕,她埋着頭,看不清長相。
但他聞得出那種特殊的味道。
來自天機門......
素聞這天機門修煉邪術,門中弟子皆是分神以上大能。
不知籠中的女子,是什麽境界?
官赭月嘴角微微揚起,便與牙人确認:“三個銅板一斤?”
牙人谄媚地笑着說:“是。”
官赭月然然一笑:“我買兩斤。”
牙人一聽,愣住。
奴隸不是按個頭嗎?
牙人圓滑的很,立馬賠上笑臉,道:“公子說笑了,這麽個大活人可不止兩斤。她餓了三天肚子,空腹也得有個七十五斤,公子若是有心,便按七十斤賣給公子。一共是二百一十個銅板。”
官赭月搖了搖頭,固執地說:“我只要兩斤。”
牙人只當他是來砸場子,轉身就想走。
不料官赭月摸出一根金條遞給侍衛,溫和地笑了笑:“這是兩斤肉的錢。”
牙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金子,頓時眼冒星光。
他接過侍衛手中的金條,用牙咬了一口驗試真假,牙龈直接崩出了血。他激動地說:“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幫您砍兩斤下來。”
官赭月微微一笑,提醒道:“兩斤,缼一兩,多一兩,我都不要。”
“公子放心,我一定能讓您滿意。”牙人張口說話的時候滿嘴是血,他根本顧不上思考怎麽才能砍下不多不少的兩斤肉,直接拎起了一把大刀便朝着籠子裏的百歲走去。
官赭月冷眼旁觀。
倒要瞧瞧籠中女子,能裝到什麽時候?
百歲擡起頭,雙手抓着籠子開始掙紮。
她一開始害怕自己藥人的身份暴露,所以才避開這種身份高貴的人看中。
沒想到,這人竟只要她的兩斤肉。
這要求放在奴隸界,也是聞所未聞。
“公子饒命。”百歲惶恐地看着官赭月大聲求饒。
官赭月面不改色,由侍衛奉了一盞茶,淡定地看着牙人行兇。
也許是餓了三天的緣故,又或許是蹲在籠子裏太久,百歲的掙紮顯得那麽無力和随意。
“你也別怪我,在這亂世之中,人吃人是常情,下輩子投個好胎吧!”牙人舉起手中的刀劈進籠中。
百歲看着落下的刀。
眼中茫茫。
她六歲的時候,父親因為無力撫養四個孩子,便把身為女娃的百歲賣給了天機門的人,被最親的人抛棄,成了她幼年最可怕的噩夢。
進入天機門,常年服用毒藥,受靈力催化。
她原想着,熬着,總有希望的。
天黑之後,總有天亮。
她也一定可以重見天日。
不曾想,十年之後,她還是逃不了一死。
百歲不甘心。
“我是天機門的藥人。”千鈞一發之際,百歲閉着眼睛大聲呼出。
暴露身份是百歲最後的底牌了。
她深知,藥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她的命就已經交出去了。
哪怕比今日多活一日,她也想為自己争取一回。
要知道,天機門的藥人可令修為大增,沒有人會拒絕它的誘惑。
哐。
應該落在百歲身上的刀,最後跌在了地面。
滾燙的血淋了她一臉。
百歲緩緩睜開眼睛,只見面前的牙人脖子噴着血水,緩緩倒在了地上。
馬車內的官赭月放下手中的茶盞,對侍衛說了一句:“把她帶過來。”
百歲松了一口氣。
高大英武的侍衛把手伸進籠中,百歲就像一只弱小的雞仔被他輕松拎起。
百歲站在馬車前,局促地捏着手。
這十幾日,百歲就是靠着面黃肌瘦,才沒有被人買走的,誰花錢不想多吃幾口肉。
沒想到,她從牙人手中離開,竟也是以命換命的法子。
不知她這個藥人,官赭月會如何處理?
官赭月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看骨齡也有十六七歲了,五官糊着牙人的血有點難看。
他自懷裏摸出一張絹帕扔到百歲的臉上。淡淡道:“擦幹淨。”
百歲惶惶地捧着臉上的絹帕,鼻尖萦繞着若有若無的甘松香,她慌亂地擦着臉上的血跡,最後捏着帕子看了看官赭月,一時之間,這擦了血的帕子不知該如何處置。
官赭月并不在意一張帕子,自然也沒留意百歲的無措。
他悠然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馬車外面的百歲十分緊張,她結巴道:“百...百歲。”
“百歲......”官赭月冷笑:“身為藥人,妄想百歲?”
百歲沒有說話。
正因如此,她才祈求長命百歲。
“臨風,你騎馬帶上她。”官赭月突然吩咐。
“是。”剛剛把百歲從籠子裏提出來的侍衛應了一聲,伸手撈起惶惶然然的百歲,往馬背上一扔。
一開始,馬兒跑的并不快,百歲還能東張西望,後來馬兒越來越快,她三天沒有吃飯,渾身沒了力氣,扶着馬兒差點被颠下。
她沒有時間思考臨風介不介意,她只知自己不能掉下去。
百歲雙手本能地抱住臨風精瘦的腰,勾着他的腰帶。
随行的幾個侍衛見狀都看了過來,臉上露出調侃的微笑。
臨風冷着臉。
要知道,哪怕玄衍宗的侍衛,他也強過三流門派的翹楚,無論是修為,還是長相氣質,都是難得一見的,何況又是官赭月的侍衛,自然實力和姿容都堪稱一絕。
條件如此上乘之人,多少有些傲氣。
“再不松手,別怪我......”
百歲的手忽然一松,人也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幾個侍衛都停了下來,馬車裏的官赭月問:“怎麽回事兒?”
“回公子,藥人似乎暈倒了。”随行的另一個侍衛回答。
官赭月擡起簾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百歲,瘦的真的只有一把骨頭了,剛才牙人的話猶在耳邊,空腹三日,七十五斤。
“給她煮碗熱粥。”官赭月說道。
侍衛門面面相觑,他們早已學會辟谷,自然沒有想到,凡人是要吃飯的。
但也不至于,要特意煮個粥吧?
官赭月的命令,哪怕不合理,他們不會違抗,
幾人立馬支了個棚,開始生火煮粥,而今這天氣,也漸漸轉涼,地上的百歲縮成了一團,瞧着怪可憐。
官赭月看了看蓋在膝蓋上的毯子,還是算了,只吩咐臨風:“把她移到火堆旁。”
臨風看了眼地上的百歲,又看了眼旁邊侍衛的眼神。
這丢人的差事,誰愛幹誰幹!
他一氣之下,将百歲掃了過去,差點砸到一個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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