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牆頭草
牆頭草
曹公公是你媽的人,他這麽對我,不是你媽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你可真能裝!
江沅雖然心知肚明,但三皇子虛與委蛇,江沅也不好撕破臉,只好借勢道:“三殿下如此體下,微臣十分感恩,只是入宮時日尚短,且身後毫無倚仗,這宮中各方勢力角逐,猶如龍潭虎穴一般,就像今日此事,怎叫微臣不如履薄冰。”
面前這個人有多可怖,江沅讀過原着,比誰都清楚,她這一番話,極力撇清自己與太子的關系,只差在腦門上寫上三個字“求放過”。
“江探花高中之時,所作文章在下也拜讀過,探花有經世之才,何必如此失意,良禽擇木而栖,江探花大可早做打算,以免誤入歧途,後悔莫及。”藺子矜倜傥一笑,揮了揮手中折扇,擺出一副求賢若渴的姿态。
自己這是要被三皇子拉攏了?!
原主在藺子旬和岳清兒赈災歸來感情急速升溫之時,心灰意冷,跟三皇子勾搭成奸。
難不成,就算劇情線因為自己的穿越被改變,但主線的發展依舊跟書裏八九不離十?
跟三皇子狼狽為奸的下場,就是腦袋搬家,江沅一想到那些黑衣人殺人時飛濺的鮮血,作為一個現代人,這已經超出了江沅的心理承受極限。
不過也不能直接拒絕,不然三皇子惱羞成怒對自己痛下殺手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藺子旬此時也不見蹤影。
“三殿下此話有理,微臣近日也獨坐思索,有此打算,但也不知從何下手,頭痛,頭痛。”江沅揣着明白裝糊塗,顧左右而言他。
“哎喲——”突然,江沅伸出一根手指,神情痛苦道:“方才被歹人糾纏的時候,差點把我手指掰折,不好意思,讓三殿下見笑了。”
江沅來了這麽一出,藺子矜釋然一笑,關切起江沅的傷勢來。
“有些紅腫,需要一點金創藥,敷上便好。”
江沅龇牙咧嘴,作出苦不堪言的慘狀,藺子矜面不改色,依舊和氣地道:“今日不巧,要不我派人送探花郎先回宮,以免路上再有不測,等改日探花身體無恙時,再一起喝茶閑談也罷。”
江沅推辭再三,藺子矜也不再堅持,他彬彬有禮行了一個禮。
“既然探花不方便,那本王就不多叨擾了,若閑時無事,可來我王府一聚。”
江沅一臉假笑地目送藺子矜離開,等藺子矜走遠以後,她臉上的表情立馬垮掉。
這出戲演的,她現在有理由懷疑藺子矜去表演系進修過。
要不是真有一根被掰紅的手指,還真不知道怎麽脫身!
江沅心有餘悸,曹公公小肚雞腸,又在東宮和蘭妃之間鑽營使壞,這次是對自己懷恨在心伺機報複,古人說,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惹上這麽一個狗皮膏藥,真是晦氣。
四下無人,此地不宜久留,江沅走出暖閣的門,柏珠還不見蹤跡,江沅在心底大罵藺子旬毫無人性,枉顧自己對他的救命之恩,自己落難,他卻連半個影子都沒有出現。
果然自古無情帝王家。
江沅毫不留情地痛罵,只聽到蘆花堆裏傳來動靜,她一回頭,一眼便看到白潋那張對她怒目而視的臉。
“這……”江沅心虛地快速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罵人的時候有沒有提藺子旬的名字。
好像沒有……
“白郡王前來所為何事?”江沅虛張聲勢,先聲奪人。
白潋冷笑一聲,連正臉都不給江沅,皺着眉頭嫌棄地道:“虧了殿下還專程派人找本王前來營救你,以為你真遇到了麻煩,沒想到江探花卻吃裏扒外,當起了牆頭草。”
“牆頭草?郡王你是不是對我有誤會?”江沅不解,試圖解釋。
“殿下三番五次救你于三皇子的屠刀之下,你這條命,是殿下給的,你若是要做對不起殿下的事,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你。”白潋惡聲惡氣地威脅道。
江沅明白了,這不是因為聽到方才自己罵人話,而是大概是看到了藺子矜笑意盈盈從這間暖閣出去,她和藺子矜相談甚歡的情景。
“郡王,你聽我解釋,剛才…………”江沅覺得有必要洗清一下自己的清白。
“江探花!”一個小厮卻小步跑了過來,江沅認出他是剛才藺子矜身後的古山,古山恭敬地遞過來一個青花瓷小藥瓶。
“這是三殿下給江探花的金創藥,江探花收好了,若不夠,三殿下那裏管夠。”古山丢下那瓶藥便走。
江沅攥着手裏的藥瓶,像拿着燒紅的炭一般,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白潋露出一個自以為看透一切的憤恨眼神,狠狠瞪了江沅一眼,氣沖沖離開,江沅百口莫辯。
江沅身心俱疲地回到東宮偏殿,宮鬥這件事,哪裏是自己一個區區打工人能玩得轉的,今日差點失*身,來日也不知道會經歷什麽。
“公子,你沒事吧?”柏珠從裏開了門,看上去已經等得火急火燎了,“殿下可派人前來救你?郡王去了沒?”
“別提他了,他是來救我的,還是來給我上課的!”江沅憤憤不平。
“怎麽,歹人傷着你了?郡王此人,本就莽直,他能過來相救,已經萬幸了。”柏珠拉着江沅上下打量,見沒有明顯傷勢,放松了口氣。
“對了,怎麽是他?太子殿下呢?”
“我去正殿的時候,正巧聖後宮中傳來消息,太後突然發作心疾,情況危險,殿下着急去聖後殿,所以才去請郡王的。”柏珠解釋道。
“果真?太後犯了心病?”江沅腦海中塵封的記憶被打開,原書中,太後的心病是被岳清兒治好的,太後進而對岳清兒印象頗佳,既然得到家長的首肯認可,藺子旬和岳清兒的戀情發展就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飛速發展。
“是哪個禦醫給太後看診?”江沅嘗試問了一句。
“是上回咱們得罪過的那個岳禦醫。”
是她!果然沒錯,不知這一次藺子旬和她有沒有擦出火花?最起碼誤會能解除也不錯,江沅揣測着。
“沒想到她這次倒還在太後那裏得了些體面,誰曾想她先前怎麽對殿下的,對了,殿下這幾日不光要忙太後的心疾,還有朝堂上也有些風波,大概學堂裏沒空去了。”柏珠提到。
“可是今日朝堂上有人舉報糧草被人貪污,貪污之人是蘭妃的部下?”江沅胸有成竹道。
“沒錯,小姐也聽說了?”
江沅沒有回答柏珠的問題,她順着原書的劇情線問道:“舉報之人也是岳禦醫?”
沒想到岳禦醫與藺子旬不打不相識,到了關鍵時刻,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還是會為了男主的事業線托舉一把,江沅捏了一把汗。
“不是岳禦醫,”柏珠語出驚人,“岳禦醫不大理朝堂上的事,是蘇安府尹。”
“是他?”江沅吃了一驚。
“小姐近日怎麽對岳禦醫格外注意?”柏珠好奇道。
江沅敷衍道:“我就随便一問。”
看來事情的發展還是跟原書有不少出處,這蘇安府府尹本是三皇子的人,如今突然倒戈,看來太子在江南時,不動聲色做了不少動作。
兩虎相争,必有一傷,如今自己夾在中間,今日又中了藺子矜的挑撥離間之計,若是害得藺子旬對自己産生了誤解,以為自己被三皇子策反,那就危險了。
“小姐早些休息吧,今日受了驚吓,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歹人,過幾日就是狩獵日,所有皇子和伴讀都要參加,小姐好好養精蓄銳,等到時候在殿下面前多露露臉也好,小姐這次與殿下同甘共苦好幾日,殿下那裏對小姐的信任想必更加深刻了。”柏珠一臉天真道。
她既不知道江家的藥方已經沒有用處了,也不知道江沅剛被藺子旬懷疑為三皇子成功拉攏的黨羽。
“殿下也去?”江沅來了精神。
柏珠看她家小姐這副急不可耐的模樣,還以為是原主愛慕太子心切,迫不及待見太子呢,柏珠抿嘴一笑點點頭。
見了面得好好跟藺子旬解釋一下,江沅暗下決心。
主仆兩人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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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後殿裏,太後斜斜靠在黃梨木雕花椅上,身後枕着暗紅蘇繡織金枕,她年事已高,方才經歷了一場心疾,臉色還未緩和過來。
太後朝着跪在跟前替她輕輕捶腿的宮女點點頭,宮女錦蘇會意,站起來躬身退下。
太後眼眸輕擡,略顯渾濁的雙眼,隐隐透出看破世事的洞察和清明。藺子旬握着太後的手,太後狀似無意,眼神從他腰際的玉佩上掃過。
“旬兒,哀家已無礙,禦醫院過來施了針,好多了。”太後頓了頓,還是開了口,“聽哀家一句話,有些事,放下便罷,還是往前看得好。”
藺子旬琥珀色的眼眸一道微光轉瞬即逝。
“皇祖母保重身體,子旬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