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裝腔
裝腔
工作室微博?
周燦皺起眉,不知道張春梅這又是出的什麽招,不過看旁邊的配圖,這條微博并不是最近發的劇宣和日常福利。
她想了想,點開了鏈接。
或許是因為大雨的緣故,酒店裏的信號不太好,周燦等了一會兒才終于看到那條微博的真面目——是一條文字圖片。
周燦深吸口氣,心跳有些異樣得快,圖上的字很少,甚至不等做好準備那些字便一個一個鑿進了周燦的眼睛。
張春梅把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全部暫停了!
這簡直匪夷所思!理由呢?什麽原因?
周燦擰着眉,一瞬間體會到遍體生寒,她又讀了一遍,還是覺得自己眼花了,不信邪地又打開微博,點開圖片原圖,然而那些文字只是更加清晰罷了。
可是這樣……
周燦滑到評論區粗略一看,除了粉絲在問理由之外,還有一部分黑粉在倒油抹黑說她出了事,這兩撥人各執己見,周燦刷新了一下界面,再回到評論區時果不其然見說她生病派和說她出事派雙方罵了起來。
評論區現狀,一言不合,嘴上對線。
周燦沒怎麽去看,丢開手機,頭大得不行,不理解這個張春梅這是整的那一出,如果可能,她真想沖過去問問她腦袋瓜子是不是被那個渣男氣壞了,但是一些毫無意義的傲嬌還是戰勝了想要不恥下問的沖動,周燦倒在床上,選擇裝死。
蘇烈走出來把洗好的襪子搭在椅背上晾,瞥了眼她身旁的手機,眨眼問道:“你怎麽了?”
“啊。”周燦仰天長啊,揉揉臉,搓搓床單,又抓抓頭發,大聲嘆氣:“我工作室剛發了個微博,宣布暫停所有工作,現在我的粉絲和我的黑粉正在就‘我到底是因病休息還是出了事’這個問題進行‘友好’的激烈讨論。哎呀……”
周燦愁得慌,“你說張春梅這老先生咋想的……哎呦算了算了,愛咋咋吧,反正我離她八丈遠,她也管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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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過身趴在床上看着蘇烈,眨眨眼,話頭突然拐了個彎:“我突然想吃油條。”
“……”蘇烈愣了下,“你心态倒是好。”她回頭看了看窗外黑壓壓的天,道:“天亮再說吧,雖然天亮之後也不一定有人出攤。”
“啊,可我就是想吃,很想吃,非常想!Very!”周燦又翻回去躺着,抓過枕頭甩來甩去,“我就要吃。”
“吃不吃的,你先想想車的事情吧。”蘇烈走進洗手間,進去後又探出來半個身子,“你确定你沒事?”
“啊?啥?”周燦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她說的是微博那件事,擺了擺手,“嗨,姐在這圈裏多少年了,這點小事還影響不到我。俗話說得好,我管天管地管不了別人拉屎放.屁,愛咋說咋說,嘴長他們身上反正。”
蘇烈挑眉,思忖着點點頭,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麽,點着頭重新回去洗衣服了。
周燦眼瞧着她又去忙活事,無聊得很,但也不想刷微博,所以給荀昇經又去了個電話。
“歪。”周燦小老鼠似的啃着餅幹,“我說哥們兒,忙什麽呢?那車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在忙工地的事啊。什麽車?”
“你說呢。”
“我說什麽。”荀昇經那邊傳來咔噠咔噠的鍵盤聲,“我這邊焦頭爛額,你沒聽我給你打着電話手都沒閑着嘛。”
“你少給我裝,我車呢?什麽時候送來?”
荀昇經沉默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周燦也一個猛子坐起來,“別跟我說你忘了!”
“我真忘了你信嗎?”
“荀昇經!”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荀昇經笑了一下,“車給你找好了,大概明天中午以後給你交過去。”
“為什麽不是明天早上?”周燦故意把餅幹啃得咯嘣響。
荀昇經對她向來很有耐心,“因為天氣預報說,大概明早停雨,再等雨水落一落,所以明天中午。”
“行吧。”
“萬一再涉水熄火就不好了,你說是吧。”
“行行行。”周燦不想再提及這件事,抖掉手上的餅幹渣,目不轉睛盯着蘇烈把洗好的衣服晾起來,眼珠一轉,突然裝腔作勢捏起了嗓子:“謝謝哥哥……”
其聲音之婉轉,堪比草原河流九曲十八彎;牙碜之程度,直叫人兩眼一黑。
周燦看到蘇烈晾衣服的動作幾乎是立刻出現了停頓,她沒忍住笑出聲,非常舒坦地展開了眉。
其實不光蘇烈,荀昇經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如果此時是視頻電話的話你一定能從屏幕裏收獲一個滿臉憔悴、滿頭黑線、後槽牙都快咬碎的男人。
“周燦,咱倆認識這麽久,你能不能拿我當個人?”
“哎呀哥哥……”周燦不知悔改,目送着蘇烈再次回了洗手間。
荀昇經被磕碜得實在受不了,疲累地問了句:“你是又拿我擋你的爛桃花了嗎?”
“……”周燦冷不丁被噎住,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虛空,一下子鏽住了。
擋桃花,倒是沒有——但是确實是拿來惡心人了是真的。
不過,桃花?她惡心的這個人,算桃花嗎?
這時蘇烈剛好又涮好一件衣服拿出來晾,甩衣服時一聲破空聲給周燦吓得一個激靈,她條件反射地扭頭看過去,眼神卻在接觸她的瞬間便垂了下去。
周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喜歡一個人,為什麽會顯得這麽卑微,被人點破後連光明正大看她一眼都不敢。
荀昇經等待了一會兒不見回複,問她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你忙吧,我要休息了。”她聲音弱下來,方才的氣勢全然不在,周燦把腿塞進被子裏,挂了電話。
房間裏陷入短暫而凝固的安靜,蘇烈端着手站在洗手間門口那邊,看看四周又看看周燦,試着打破沉默:“打完了。”
“嗯。”周燦出溜進被子,仰天面對着天花板,“我困了,睡了。”
“好。”蘇烈點頭,擡手關了燈。
外面的雨聲似乎小了些,但還是大得像往年夏天的暴雨,蘇烈走到窗邊,借廣告牌的微弱亮光觀察地面積水的高度。
“雨下得很大吧?”
“嗯。”
“那積水一定很厚。”周燦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明天要是雨停了,我們還得等半天才能走,不然車就又廢了。”
“嗯。”
“明天我們哪都去不了。”
“嗯。”
“明天這間屋子裏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蘇烈睫毛動了動,她把窗簾拉上一些,讓黑暗吞噬掉更多的空間和自己的面龐,“你弄到新的車了嗎?之前那一輛怎麽辦?”
“讓朋友修吧,到時候給他錢就是了。明天我們開新的車走。”周燦往下滑了一塊,把半張臉都埋進被子裏,“你還不睡嗎?”
“我等一會兒。”
“你是不習慣跟我睡一張床嗎?”周燦說完,頓了一下:“那天在民宿,你起得也很早。”
蘇烈略微偏了偏頭,她看見周燦的眼睛在昏暗中也水靈靈的,比外面厚厚的積水還要亮,但她眨眼的速度非常慢,像被廢棄的小水潭,許久才等來一陣風,能掀起小小的漣漪。
她抱起胳膊,用指腹把狼狽的下唇搓來揉去。
周燦眨了會兒眼,一下兩下,越來越慢,她翻了個身,背對着留給蘇烈的那張床,“晚安。”
蘇烈在原地又站了會兒,然後她拆開端了很久的胳膊,把窗簾全部關上,然後憑借記憶回到自己那張床上,途中一次都沒有撞到周燦的床。
她躺下來蓋上被子,看着天花板,道:“晚安。”
雨聲越來越小了,淩晨三點零七分時,排水管落水的聲音逐漸蓋過了雨聲,等到淩晨三點四十二分的時候,窗外傳進來的就只有積水流淌的聲音了。
然後慢慢的,慢慢的,天色漸趨亮了起來,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洗劫,天空幹淨的像新切開的碧玉原石。
周燦盯着窗外醒了醒神,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她看到蘇烈正靠在床頭刷手機。
“醒了?”蘇烈見她醒來,放下手機下床,“醒了我去洗漱,等會兒看看能不能出去買點早餐。”
周燦也蹭到床頭躺着,伸手碰一碰蘇烈的手機,發現燙得要死。
周燦翻了個白眼,心說老年人就是覺少,一天天不睡覺幹啥呢,全然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睜着眼睛熬通宵的。
好了傷疤忘了疼,周燦一向屬于這一挂,沒心沒肺,沒頭沒腦還容易不高興。
蘇烈迅速洗漱好從洗手間出來,就見周燦已經穿戴完畢,戴上口罩,全副武裝。
“這是怎麽了,起這麽早?”蘇烈覺得稀奇,畢竟周燦在她地認知中一直是喜歡賴床的。
“太陽今兒個就得打西邊出來,你瞧着吧。”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還暗含不爽,蘇烈拿不準她什麽意思,眉頭微微蹙起,“什麽?”
周燦氣鼓鼓地繃着嘴唇,走上去捉着蘇烈的肩膀頭把她強行拐到床上推到,周燦聽到蘇烈腳後跟撞到了床沿,但她沒想到是,蘇烈翹起的腳竟然把她也給絆倒了。
于是兩個人疊在一塊,以一種夾心餅幹的方式向床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