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北邊來

第3章 章

第 3 章

宋清遠與喬一成相交也算久了，原是想帶喬一成來放松放松，畢竟老婆走了，生活上肯定會少一些男人的樂趣，嘗一嘗當下流行的娛樂活動。

按理要說喬一成這個年紀，這個工作，該是個想玩就能玩的歲數，有時間，有金錢。宋清遠是當月工資當月花，當下享受當下爽。可喬一成仿佛是老派作風，甚至生活上的消遣快退回原始人去了。實習那時喬一成薪水低，宋清遠知道他家裏還有些弟弟妹妹歲數小要他貼補一些家用。可如今喬一成工作穩定，弟弟妹妹也都工作，他不知喬一成的工資都用到哪裏去了，衣服除了宋清遠第一面見到的那件算是個好的，其餘的衣裳大都是些便宜又反反複複穿的貨色。還是說統統都郵到美國供着葉小朗去了？那也不該，葉小朗在美國可以打工，那女人也不會厚臉皮到如此地步。

宋清遠也沒料想到着喬一成真的會陪他一起瘋，可後面向來拿出一派成熟穩重作風的喬一成，壓抑久了憋不住，也會和所有人一樣唱k喝酒來耍瘋。

倆人ktv嚎完，外面瘋，喬一成醉态道：“你看吧，剛才那酒吧一杯酒錢，能買這麽多酒。”

宋清遠白了喬一成一眼，心裏想這喬一成淨會對葉小朗大方，從前吃飯一頓飯一百七十塊，他都争搶着要付錢。如今幾瓶酒也要算來算去，道：“有的人是喝大了話痨，你是不喝酒了也唠叨。怎麽你們南方人喝酒都這麽絮叨嗎？磨磨唧唧。”

宋清遠用酒瓶碰了碰喬一成身子：“來，幹！”他又問：“爽不爽？”

喬一成喝的有些暈頭轉向，突然站起，學着青蛙跳來跳去：“爽！”

“爽不爽？！”宋清遠笑話着問。

“爽！”喬一成又朝宋清遠身邊跳。

宋清遠被喬一成逗的咯咯樂，手搭在椅背上看着喬一成像個小孩似的，喝酒還上臉。黑夜裏，宋清遠也能借着路燈隐約看着他臉上的紅暈，宋清遠想，喬一成少年時不知如何，如若像現在喝酒這般活潑，該是受人歡迎的。讀書又好，人又生的□□漂亮。

宋清遠這樣那樣想了一通，喬一成又坐回他身邊，猛的靠在他肩膀上，帶着的酒氣順着夜晚的風竄進宋清遠的鼻腔。喬一成哼唧兩聲，暫時睡過去。

這陣風直竄宋清遠天靈蓋，宋清遠可不是什麽正常男人，在宋清遠眼裏，男人就如同正常人眼中的女人，可宋清遠還是有道德的。他當喬一成是朋友，至少在喬一成這樣躺在他肩膀頭上之前。他是當喬一成為哥們的，絕無越界。

宋清遠側過頭看喬一成，眼尖的在他頭頂上看見一根白頭發，宋清遠低下頭，慣愛深沉的喬一成喝醉酒也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卻比平時柔弱些許。

宋清遠轉回頭，對人有愛憐可不是件好事，那會使自己對這人過分上心，宋清遠喝了口酒，這樣告訴自己。

和喬一成再熟了些，從他嘴裏聽到的好像沒什麽與他自個密切相關的，沒從他嘴裏聽到過去哪玩、怎麽去臺裏進修、反而充實在喬一成嘴巴裏的都是，葉小朗想出國、葉小朗的父母要錢蓋房、三妹妹結婚、二弟弟結婚、二弟弟工作如何如何，他家老爺子又如何如何，圍繞在喬一成嘴邊的都是些家常裏短。這些個瑣碎事煩心事，他似乎不像是做老公做哥哥的人，而是當父母的。

一直以來，宋清遠覺得喬一成活得特別累，不論喬一成說話或是處事，都讓宋清遠感覺他無論何時都繃了根弦。總感覺他身上有大包袱似的，經年累月，包袱都卸不下來。

宋清遠又回頭看喬一成，喬一成酣睡，嘴巴張着，宋清遠伸了根手指放在他嘴巴前面，溫熱的空氣，像個柱子似的，一下一下，沖擊着他的手指。

吓得宋清遠酒瓶子一扔，把喬一成推醒了。

“有病啊你，吓我一跳。”喬一成酒醒了差不多，起身理衣服。

“啧。”宋清遠也起身：“你給我肩膀都壓的酸了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倒還找上我的不是了。”

“怎麽？你那肩膀黃金做的？壓不得了？”

宋清遠斜挎着書包：“走走走回家去，你這人沒良心。”

倆人走到小橋，喬一成折回一小商販邊上，宋清遠也跟上，蹲在攤位前邊，看一些小玩意，鹿啊、豬啊，一些小動物玩具會發彩光，引的他玩心四起。

宋清遠拿着這個看看，又拿着那些看看，哪個他都愛不釋手。正要琢磨買不買，後領就被喬一成拽起來走了。

小商販又追上送給喬一成個小東西，喬一成推脫：“你這都是小本買賣，利薄，我拿什麽？”

掙脫不了，還是被塞進喬一成的手裏。

宋清遠以為又是什麽小商販新聞，誰知喬一成卻說是自己妹夫。

“你妹夫？”宋清遠重複，又想怪不得喬一成在那絮叨了小半天。

宋清遠走了幾步，發覺喬一成沒跟上來又折回，看喬一成像根柱子似的在那憂心忡忡的看着擺攤的妹夫。

宋清遠瞬間明白，在喬一成的身上好像不是什麽包袱，而是大山，根本移不走。喬一成大山的來源于什麽事他都要去管一管。葉小朗也好，他的弟弟、妹妹，他的那些親人他都要去管一管。大事，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都得去管一管。這無關喬一成成年了沒，也無關他那些弟弟妹妹成年了沒，這是刻在他骨頭上，流在他血液裏的。

也正因為此，喬一成好像沒得到過什麽愛呀、情呀。葉小朗勾勾手，輕飄飄說了句喜歡，喬一成就淪陷了。俯首甘為孺子牛般的再次奉獻出自己。

宋清遠鼻頭一酸，搭在喬一成肩膀上：“走啦，人家小夫妻倆人為了生活要奮鬥呢，你在這憂心個什麽勁。”

喬一成推開宋清遠：“那是我妹妹。”

“你妹妹怎麽了？你妹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她有獨屬于個人的煩惱。哦，你什麽都要管一管，人家擺攤你管，人家擺攤勾不勾搭小女生你也管。得，你給你妹妹該管的你都管了，你去給你妹夫當老婆吧。”

“你嘴裏就是些個不着調的話。”喬一成說。

“啧！”宋清遠又去勾喬一成脖子：“你管這管那，我也管管你。你老婆去美國了，你這晚上一人在家怕不怕鬼呀？要不要我給你抓鬼去？”

“滾！滾滾滾！”喬一成嫌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