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突然看到離淵出現在她的房間裏蘇冉眼中帶着難掩的錯愕,只見他薄唇緊抿,臉上稍帶着些拘謹,手一直不停地觸摸頭頂上帶着的書生帽,可是蘇冉正震驚于房間裏莫名地多了一個人,因為就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她快言快語地詢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什麽時候進來的?”
“我……”
離淵看上去有些遲疑,但他的話剛起了一個頭,房間外就有人敲起了門:“蘇師妹,蘇師妹。”
門外夏花的喊話聲有些急,眼見着離淵站在房間的正中央有些過于顯眼,蘇冉下意識就拉過他塞到了床上,離淵被拉着推到床上的時候頭頂的帽子不小心掉了,然後就露出了藏在裏面的一對兔耳,那一刻蘇冉是有些愣的,不過外面夏花還在喊她,于是她只是将帳子拉下低聲叮囑了句:“好好呆在這裏,不要亂跑。”
蘇冉說完就出去開門,門外夏花喊了許久,終于等到蘇冉出來,然後就迫不及待地說道:“蘇師妹,今晚谷豐鎮上有燈市,我們一起出去吧。”
此時蘇冉已經換上了睡服,若不是離淵的出現,她早就躺在香軟的被窩裏睡着了,所以聽到夏花邀請現在去逛夜市,她下意識就想要拒絕,可是沒等她拒絕的話說出來,然後夏花就拍着她的手說道:“去吧,秦師叔他們也要一起,蘇師妹趕快收拾,我在一樓大堂裏等你。”
夏花說完就直接跑開去通知其他人,蘇冉原是不打算出去的,不過都已經這樣了也只好轉回房間換身外出的衣服,準備出去跟着逛一會就回來,蘇冉進入房間後看到的就是坐在床沿邊沉思的離淵,他已經放棄了戴帽子,一對兔耳随意地耷拉着,給他原本有些清冷的長相帶來了一些萌感,蘇冉沒有理他,轉道屏風後面穿衣,過了一小會她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離淵依舊是維持着剛剛的姿勢,細密的白色眼睫不時地眨一下,紅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沉思,看到他這副模樣,蘇冉總算是追問了一句:“你這是怎麽了?”
蘇冉示意了下他那雙兔耳,她很确信上次跟離淵分開的時候他的頭頂上并沒有這樣萌萌的兔耳朵,妖如果化形仍保持着原型的部分體征,一般就是屬于低階妖法力不足以維持完美的人形,另一種則是受傷無法維持人形,蘇冉怎麽都不覺得離淵會是其中一個,所以她問時也沒有多想,可是卻得到了一個意外的答案,離淵并沒有回答蘇冉的問題,而是皺着眉反問了她一句:“你最近受傷了。”
“沒有……吧。”
蘇冉想起就在昨天她被山上滾下的巨石砸到的那一幕,之後她檢查過了身體,雖然衣服都有些破損了,但她被石頭砸掉的地方沒有一點傷痕,可是被砸到的那一刻的劇痛讓蘇冉毫不懷疑她是應該受了傷的,所以她回答起來才會這麽遲疑,而離淵又說了句:“受傷的部位是左腿,關節往下五指的位置。”
“你你你,你怎麽會知道?你看到了!”
當蘇冉聽到就連她被砸到的部位都被點明時,她眼中只剩下驚訝,而離淵則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們談談吧。”
門外又響起了夏花的聲音,她一邊敲着門,一邊問道:“蘇師妹,你收拾好了沒有?”
“等我回來再談。”
蘇冉慌忙地起身,走去門外,只不過門一打開,蘇冉就看到站在夏花旁邊的無暇,于是不由地一怔,注意到蘇冉的目光投放到她的身上,無暇表情淡然地朝她點了點頭:“蘇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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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冉自從那次大朔日之後就沒有跟無暇碰到過了,兩個人這麽長時間沒有見過面,也沒有說過話,再次見面甚至比第一次在山洞那時的相遇還要陌生,蘇冉遲疑地點了點頭,還沒有想出其他寒暄的話,然後就被夏花拉住了手,“好了,人都已經到齊了,趕緊出發吧。”
一直到離開客棧,來到挂滿街燈的街道上蘇冉都沒有給無暇說上話,今晚街上人很多,熙來攘往的十分熱鬧,頭頂上方的街燈,全都是式樣統一的八角宮燈形狀,上面寫着“谷豐”兩個大字,而跟街燈相比,街上處處可見的攤位上擺着的燈籠種類就多種多樣了,燈籠上面刻畫的圖案也豐富不少,處于這般熱鬧的場景之下,蘇冉很快就遺忘了那些不好的事情,甚至也忘記了同行的無暇,跟着投入這晚的歡樂之中,她手上還多了一盞兔子燈籠,是準備回去送給離淵,滿手全都被沿路買來的零食給占滿了。
一行人正走着,蘇冉旁邊的夏花突然指着一個方向大喊:“快看,那裏有人在猜燈謎,啊,有獎品,快過去看看!”
“那裏,我怎麽沒有看到?”
夏花跑的太急,蘇冉只不過一晃神的功夫她的身影就不見了,蘇冉趕忙收起手上的零食,眼睛搜索着附近猜燈謎的燈鋪,正準備跟過去,就見一個人擋在了她的前面,正是跟着她們沉默了一路的無暇,“蘇道友,聽說你遇見過那只妖狐,能談談嗎?”
蘇冉收起臉上的興奮,沉思了一遍她之前講過的細節,然後詢問道:“我了解的之前都已經說過了,不知無暇道友想要知道什麽?”
“那只妖狐長什麽模樣。”無暇停頓了片刻,她大約意識到在這樣放松的時間提起這件事情有些掃興,随後就解釋道:“妖狐一日不抓,就有可能再添新的傷亡,我曾經習得一術可用畫像追蹤妖的蹤跡,或許會有幫助。”
蘇冉聽完無暇的話并沒有任何的生氣的意思,原書中關于女主的設定就是如此,身負血仇,但同時又身懷大義,只不過要描述妖狐的長相,蘇冉掃了一遍附近的攤位,然後看到臨近護城河一個人少的攤位,然後對無暇說道:“到這裏來。”
臨近河道的攤位前只有一位老伯,他正拿着手裏的剛糊好的燈籠在上面花花,蘇冉走上前去,主動說了句:“老伯,能借用你攤位上的白紙和畫筆嗎?”
蘇冉遞上去一個銀角,然後守攤的老伯就樂呵呵地讓出位置,然後蘇冉就蹲在那裏,回憶着她曾經見過的那只妖狐人和妖的兩種形态,提起筆在上面畫了起來。
蘇冉先畫的是那只妖狐的美豔形态,只不過尾巴一會是四條,一會是三條,最後又變成了五條,而妖狐那張美豔的人臉也越來越猙獰,最後原型的模樣蘇冉只化了一種,尾巴的數量她也是畫足了五條,原本一直在旁邊圍觀的攤主看到蘇冉畫的灰狐時,不由地“咦”了一聲,之後就一直全神貫注地盯着蘇冉手中的畫,時不時地掃一眼前面的那幾張,等到蘇冉畫好起身,旁邊圍觀的老伯才出聲說了句:“你畫的這是狐娘子吧。”
“狐娘子,老伯認識?”
老伯擺了擺手,踮着腳慢悠悠地講起了古:“我沒見過,不過是聽我老伴念叨過這件事,說是她年輕的時候村子裏曾經來過一對夫妻,那娘子生的極美,但相公卻是一個藥罐子,不過夫妻感情卻很好,兩個人在村子裏住了大概有四五年的樣子吧,中間夫妻二人還收養了村子裏扔掉的女娃娃。”
老伯說道這裏的時候長嘆了一口氣:“只不過後來啊,他們村子裏來了個俊美的道士,說那名娘子其實是一只妖,而那個藥罐子相公早已經是個死人,最後道士施法的時候村子裏的人看到一只逃走的灰狐貍,狐貍原本有五條尾巴,被道士砍掉了一條,而那個相公被村裏人擡出來的時候人早就已經咽了氣,都快成了幹屍,在那之後他們收養的女娃娃就不見了,雖然妖狐一直沒有害過人,但村子裏的人害怕,這些年人也慢慢地全都搬走了,只不過狐娘子的故事卻傳了下來。”
故事就只是故事,故事中沒有害過人的狐娘子現在卻變成了害人的妖狐,蘇冉聽完就準備離開了,畢竟她們在這裏呆的時間也有些久了,不知道夏花猜完燈謎有沒有找她們,只不過旁邊的無暇卻毫無離開的想法,她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甚至開口問道:“老伯說的那個村子在什麽地方?”
“那地方早就沒有人住了,都荒了十幾年了。”
蘇冉眼睜睜地看着無暇追問完那個村子的地址,甚至多番确認狐相公的墓是不是在村子附近,然後才起身,一直到兩人離開攤位,蘇冉才忍不住詢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是想去那個村子吧。”
“有何不可!”無暇似乎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甚至還說到,“既然那妖狐跟她相公的感情很好,沒道理這麽多年一直不回村子,既然我們追蹤那只妖狐無果,何不到村子裏看一看,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眼前的谷豐鎮因為燈市整條大街都被照得亮堂堂的,可其實現在已經快要步入深夜,聽完無暇的理由,蘇冉當然不敢有阻止的念頭,她只是稍微提議了下:“既然要去,也該白天吧,現在是不是太晚了?”
“蘇道友留在此處便可,麻煩幫我通知秦師叔他們。”
無暇說完就直接混入了人群,而本來只是被拉着才出來的蘇冉被迫接了這麽個任務,放松是不可能的了,回去休息也不用想了,只不過這次逛燈市秦烈卻并不是跟他們一起的,蘇冉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同行的人,甚至連最初去猜燈謎分開的夏花都沒有找見,站在位置稍高的橋上,蘇冉遠遠地只能看到一片黑壓壓的攢動人頭,明黃的燈光給整個夜景填了一份朦胧感。
蘇冉是最後才決定要到客棧裏去等人,只不過在路過一個比較偏僻的巷口時,她模糊看到身後方竄出一個人影,然後就陷入了昏迷,手裏的那盞兔子燈也落在了地上,咕嚕嚕地滾到了巷子裏。
兩個賊頭賊腦的身影扛着昏迷的蘇冉進入了巷子,大約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原本的巷口出現了一雙靴子,離淵走到那盞兔子燈的旁邊,彎腰将燈籠撿起,他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妖氣,皺着眉低喃了一句:“黃鼠狼的騷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