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交流會比賽的內容分為單人賽還有團體賽,霁初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尋找屏幕中的夏油傑,但一般來說出不了幾分鐘,他和五條悟就會直接橫掃京都校的學生,場上就剩下他們兩人還站着,東京校的其他人早就在比賽一開始就遠離主戰區。
期間也有一些其他家族的長老評價,“根本就不顧及京都校的面子,做事太張揚。”
霁初看向說話的那個人,只能看到他禿頂的腦袋和大腹便便的身軀,一看就知道是喜歡借着自己的年齡和輩分打壓後輩的家夥。
“我記得上次交給他們的重要任務還失敗了,看起來他們是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
夜蛾正道開口:“這件事就屬于東京校的事情,還不需要你們的操心。”
光是聽那些家族的人說話霁初就感到窒息,撲面而來的都是的感覺她曾經在禪院家體會過,那麽壓抑、又是那麽扭曲,而恰恰又是這種人拼命榨取年輕咒術師的生命,用他們的鮮血維持秩序。
不破不立,她垂下眼簾,必要的時候還需要更新換代才行。
上午的比賽結束,中間有一段休息時間,霁初的位置剛好靠近出口,比賽一結束她就一溜煙跑出會議室,她跑下樓梯。
啪嗒啪嗒——
樓梯間裏都是她的腳步聲,她跑到一半,一低頭,就瞧見夏油傑也正在上樓,她扒拉着樓梯扶手,朝下面喊,“傑,我在這裏!”
少年擡起頭,看到她以後面上也浮現出幾分笑意,霁初接着往下跑,腳步聲輕快,宛若一支歡快小調。
“你慢一點。”他說。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地縮短,到最後只剩下幾節臺階,她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他的身邊,幾乎是一頭紮進他的懷裏,“剛才的比賽我都有好好觀看的,雖然比賽的總時長也沒多久,早知道就帶相機去了,還能給你拍幾張照片。”
夏油傑的手托住她的後腰,她接着說:“我果然也很讨厭那群老家夥,總是喜歡肆意評價你們,但他們無論是實力還是靈魂都比不上你的一分一毫。”
“喂,我說你們,到底還要在那裏膩歪多久啊?”五條悟站在幾節臺階之外,半靠着樓梯扶手,“一點也不公平诶,你怎麽見到傑就那麽興奮,見到我一點反應也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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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五條悟現在戴着墨鏡,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從他緊抿的嘴唇可以看出來,他現在心情可算不上太好,“怎麽說對待朋友也要一視同仁的吧?”
他壓根就是在混淆概念,但是霁初看到他這幅樣子又擔心他要發脾氣,五條家的大少爺就是脾氣大,她正要退出夏油傑的懷抱,不料他卻依舊圈住她的腰,絲毫沒有松開的跡象。
“诶?”她發出一聲氣音,擡頭卻對上夏油傑的眼睛,他對五條悟說,“這孩子顯然是更喜歡我,也不要強迫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情吧,這樣會更加惹人讨厭的哦。”
嗯?怎麽平常一直充當調解人的夏油傑現在卻莫名地,開始挑起争端了?
“但這只是一件小事吧?”霁初有種不妙的預感,“嗯,歡迎回來啊悟,你剛才表現得也很好。”
明明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她可不想把它複雜化啊,這次是真的輪到她來調節氣氛了,她趁着夏油傑不注意從他懷裏溜出來,對着五條悟揮揮手,順勢轉移話題,“待會是團體賽嗎?”
話音落下,沒有人回答,最後還是夏油傑出聲,“嗯,是的,你肚子餓了嗎?先去吃午餐吧。”
其實沒有多餓的霁初連忙點頭,“啊、的确是有點餓了,那我們一起吧。”夏油傑依舊握住她的手,往下走的時候正好路過五條悟身邊,她就又問:“悟要和我們一起嗎?”
“那就一起吧。”他也不由分說地握住她另外一只空着的手,“待會那份布丁要給我。”
學校食堂的布丁味道意外的合他胃口,但每份套餐只配備一份,而且不單賣。
看來是氣消了,她說:“好啊。”反正她也不是那麽喜歡吃甜食,讓給他也無所謂。
去食堂的路上她還在吐槽那些咒術家族的人,“我覺得,咒術界需要新鮮血液,我是說管理層需要更多的年輕人。”
“他們可不會輕易讓出手裏的權力的。”五條悟出生在五條家,算是從小就見慣了這些人的作風,無非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而且權欲熏心。
“所以才要去争,我不相信所有人都很滿意他們的治理,其實早有不滿了吧?而且這次不是很好的機會嗎?讓年輕的咒術師們看到,到底誰才能領導他們走向更加光明的未來,誰才能更好地保護他們的權益,這都是顯而易見的。”她的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但是所說的話語卻是那麽铿锵有力。
沒有誰去嘲笑她的狂妄,夏油傑問:“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從哪裏下手呢?”
“首先要組建我們的小隊伍啊,不是局限于同一個年紀,或者同一個學校,放眼長遠,我們的同伴是一個又一個想要改變現狀的年輕咒術師們。”一個人的力量哪怕再強大也無法對抗聚集在一起的蟲豸們,她忽然想到什麽,腳步變得一蹦一跳的,辮子也跟着甩來甩去,她說,“就像哈利波特在霍格沃茲組建的反抗軍,為了反抗邪惡的烏姆裏奇!”
“哇,你的腦袋瓜裏裝的都是上次看的電影啊。”說着,五條悟屈起食指輕輕地敲了敲她的腦袋,力道不大,更像是被貓撓了一下,“所以那堆爛橘子其實就是食死徒咯。”
霁初笑起來,“是啊,他們就是食死徒,可能還比不上食死徒呢!”
“那就先建立一個社團吧,而且還是跨學校的社團。”夏油傑說,“終于有點和普通高中相似的地方了。”
“那得要取個名字啊。”五條悟不假思索,“那就叫草莓大福社團吧。”
“不要把你最近喜歡吃的甜品用來命名啊!這可是很嚴肅的事情诶!”霁初連忙阻止。
“那就布丁——”
“不,布丁也不可以。”
“切,沒勁。”五條悟皺起眉頭表示他的不滿,“那你說說取什麽名字好?”
“嗯……”他直接這麽問,她也不知道叫什麽好,她把問題抛給夏油傑,“傑覺得呢?”
等三人走到餐廳也沒想出個合适的名字來,就只好先把這個問題擱置在一邊。
拿到套餐,霁初把布丁遞給五條悟,夏油傑也把布丁推到他的手邊,五條悟對套餐沒什麽興趣,飛快地解決那三個布丁。
“等下的團體賽上你們就可以邀請京都校的學生加入我們的社團。”但是考慮到上午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還把對方那一群人都暴揍了一頓,她表情就變得尴尬,“好像不太可行。”
“哪裏不可行啊?不就是讓他們加入社團麽,很簡單的事情。”五條悟算是直接就忘了他剛剛揍過人家一頓的事情,“他們應該主動自願加入才對,一個個問過去真是麻煩死了。”
好在夏油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他提醒道:“我們剛才還把他們都揍趴下了。”
五條悟單手托腮,“所以呢?”
“所以……”夏油傑剛才肯定是在嘆息吧?“所以他們很可能對我們都有心理陰影了,待會邀請他他們加入社團至少态度稍微好一點吧。”
“噢——知道了。”五條悟拖長語調,沒有半點放在心上的意思,“說實在的,這種東西真的會有用嗎?就好像在玩過家家一樣,而且和他們那麽弱的家夥也沒什麽共同語言诶。”
五條悟當然有資格那麽說,因為他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強的咒術師,從出生開始就成為咒術界的焦點,也被詛咒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兒童時代被當做神子的經歷也使得他對普通人,甚至是咒術師都沒有那麽多的共情能力。
也不能用簡單的善與惡來形容他,他離開五條家入學咒術高專成為咒術師本身就能證明他的底色至少是善良的,但他始終是站在高臺之上居高臨下地對其他人報以善意。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實力強大或者弱小來衡量的,就比如我很弱小,可是我提出的建議,你卻沒有拒絕。”
“我也可以拒絕的,但要是拒絕了,你肯定會哭鼻子的吧?那很麻煩,我是為了避免麻煩才答應你的。”
狡辯,他還在狡辯,但霁初貼心地沒有戳穿他,“所以既然你都已經答應了,就好人做到底啦。”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五條悟就是個別扭鬼,時不時就喜歡說反話,只要摸清楚他說話的套路就好了。
側過頭,她對夏油傑說:“那也麻煩傑啦。”
中間休息時間過得很快,下午就是團體賽了,按照他們先前說好的,在比賽開始後沒多久,五條悟和夏油傑還和上午一樣差點讓對面團滅,但實際上他們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至少不會讓他們傷得太嚴重。
五條悟只是稍微運用了下咒力就讓對面的那三個一年級的京都校咒術師倒地,他踩着步子向他們走去。
三人掙紮着向後跑,但是又被絆倒,稚嫩的臉上滿是驚恐,在極度恐懼之下大腦一片空白,眼睜睜地看着那位最強咒術師彎腰,蹲在他們身邊,再擡起手。
等、等等,這是要殺了他們嗎!?眼淚就在他們的眼睛裏打轉了。
然而五條悟擡手,只是稍微動了下手指,周圍用于監視的動物都陷入昏迷,這下子就不用被那群爛橘子觀看一舉一動了,他開口:“喂。”
“啊、啊啊啊——!請不要殺了我們!!!”三人異口同聲道。
“哈?我幹嘛要殺了你們啊?”五條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像反派,他單手托着臉頰,“你們,都給我加入新建立的社團吧。”
“嗚嗚嗚!啊?什麽社團??”三人終于恢複一絲理智,“等下,你不會殺了我們嗎?”
五條悟眯起眼睛,“我看起來會像是要殺了你們的樣子嗎?”
“像……”
五條悟“啧”了一聲。
“不不不完全不像!”三人又連忙改變口徑,“只是……加入社團嗎?”
少年那麽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結果就是威脅他們加入社團嗎?這真的很可疑啊,難道是附近還有其他的陷阱?還是說有詐?一瞬間,那三個咒術師經歷了頭腦風暴。
沒成想五條悟只是說:“是啊,就是加入社團,然後以後有些活動再一起出來團建之類的。”應該就是這些了吧?在中午的時候霁初對他還有夏油傑交代了很多,他就記住了個大概,因為社團這種東西,他本身沒有太多的興趣,尤其是和其他弱小的咒術師一起。
說完這些事情,五條悟沒有過多的停留,起身就離開,反觀夏油傑那邊就是另外一副景象了,沒有像五條悟那樣直截了當地把對方先揍一頓然後再威脅加入社團,黑發少年的處事态度更加溫和,也更容易被人接受。
在處理監視器這件事他和摯友倒是出奇的一致,他是用咒靈暫時切斷監視,對着那一群瑟瑟發抖的京都校咒術師露出笑容,“請放心,我對你們并沒有惡意。”
誰會相信啊!上午個人賽還把人揍得落花流水的人現在說要進行友好的對話,想想也知道是陷阱吧!?
“我們才不會相信你的!”
夏油傑無奈地攤開雙手,向前走了幾步,目光所及之處的那些咒術師都本能地後退一步,其中還有幾個試圖攻擊他。
“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團結起來,你們也覺得在交流會上被人揍趴下很丢臉吧?現在我會提供給你們一個機會。”他頓了頓,“我們組建的社團很歡迎你們的加入,只要加入我保證會親自指導,讓你們的水平提升不說一大截,至少提升到夠看的程度。”
話音落下,他們還是半信半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對你有什麽好處嗎?”
夏油傑和五條悟已經算得上是最強的咒術師,咒術界本身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微型世界,他們作為食物鏈頂端的頂級咒術師根本沒有必要去在乎其他弱小咒術師的存在。
而且弱小的咒術師也早已習慣被忽視,被打壓的處境,現在夏油傑的這番話反而讓他們心中充滿疑慮。
“我這麽做……當然是有我的原因。”他想起很多東西,想到天內理子的死亡,想到霁初纖瘦的背影,如果不做些什麽的話,她們都将會是咒術界這一龐大機器運作下的犧牲品。
那麽弱小的、那麽脆弱的存在,只要稍有不慎就會死去,想到這裏,他唇角的笑意也一點一點地消失,唇線繃直,“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加入,難道你們就不想要改變這種現狀嗎?改變現在這個扭曲的、不合理的制度。”
他的話語與霁初曾經說過的話重疊,“未來,本該屬于我們的,誰也無法奪走。”
在尋常人看來總是下意識地認為是霁初單方面依賴着夏油傑,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的,更加準确來說,從始至終都只有夏油傑在依賴着她,疲憊的心靈只有在她身邊才能放松下來,才能得以喘息。
一場團體賽下來,今年交流會的冠軍毫無疑問還是東京校,相較于其他灰頭土臉的學生,五條悟和夏油傑就顯得纖塵不染,因此也格外引人注目。
白天的比賽結束,接下來就是晚上的聚餐。
這次聚餐是單純學生們之間的,不會有老師到場,一般來說這種聚餐的氛圍都會比較輕松,霁初就看準了這種氣氛。
聚餐地點定在銀座,出發前霁初就挨個問五條悟和夏油傑交代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她先是敲開了五條悟房間的門,“事情辦得怎麽樣了?總沒有直接威脅他們一定要加入我們的社團吧?”
五條悟的表情有一秒的微妙,他的目光移到另外地方,“啊、那當然沒有啊……我可是真的非常有耐心地勸說他們加入社團啊,真的超麻煩的欸。”他語氣誇張,“幫了你這次你打算怎麽回報我啊?”
“你想要吃什麽甜品?接下來你半個月的甜品我都包了。”這已經是她能承受的極限了,她現在就是靠着給老師當助手每個月賺點零花錢,但是日子過得也沒有那麽緊巴巴,因為她生活的絕大部分支出都由夏油傑承包,夏油傑作為咒術師收入非常可觀,她曾經看過一眼他給的銀行卡餘額,大概在東京全款買房是很簡單的事情。
思緒似乎跑遠了,但五條悟平常喜歡吃的甜品都很貴啊,半個月的甜品估計又是一大筆支出。
“就這樣麽?”他俯身,身上還帶着沐浴露殘留的香味。
“那、那一個月?不能再多了,不然我就真的要沒錢啦。”
“我才不要你的錢呢,我又不缺錢。”這話從五條悟口中說出來就是極為合理的,因為他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就要六位數起步,更別提其他的東西。
“那你想要什麽?”
好像除了送禮物,她也沒什麽能夠回報他的了,她嘟哝,“其他的我也沒辦法提供給你啊。”
五條悟又向她靠近幾分,距離是不是有點太近了?她本能地想要倒退一步,而後聽見五條悟說:“之前不是都已經跟你說過了嗎?我可是有個很大的麻煩需要解決欸。”
啊?什麽麻煩?她怎麽都沒有印象了?她絞盡腦汁,把和五條悟相處的回憶全都翻出來仔細查看,但是五條悟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直接點破答案,“就是我家裏人可是勒令要求我生日之前要帶未婚妻回家,不會吧,這件事情你都忘記了嗎?我和你說話你有在好好聽嗎?”
原來是這件事啊!被他這麽一說她終于想起來了,“我當然記得的啊。”
“騙人,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他用手捏住她的臉頰,揉了揉她臉頰上的軟肉,“你就是個小騙子。”
“我才不是呢!還有,不要掐我的臉頰啦!”她賭氣地去看他的眼睛,與他四目相對,“我現在就有在好好地看你的眼睛。”
“要是你平常都能有這麽聽話就好了。”他還是沒有松開手,反而微微垂頭,“平常這雙眼睛總是看着別人,喂,我難道就長得那麽醜嗎?醜到你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少年的指腹帶着一層薄繭,觸感略顯粗糙,被捏住臉頰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她費力地想要掙脫,但是拍開的手指卻莫名其妙地搭在她的嘴唇上,他還更來勁了,按了下唇瓣,“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嗎?”
稍微用點力嘴唇就變得更紅了,像是柔嫩的玫瑰花瓣。
現在這種情況讓她怎麽開口說話啊?霁初情急之下咬了一口他的手指,“你下次能不能別那麽做?真的很難受啊。”
少年的食指上出現一道小小的、很淺的印子,他沒怎麽在意,都沒生氣,而是笑着說,“那就讓你冒充我的未婚妻吧,反正只要糊弄一下他們就好了。”
“這種事情也是能随便糊弄的嗎?”霁初被他随意的語氣驚到,“而且他們不會發現嗎?就、未婚夫妻怎麽僞裝啊?”
“唔……這種事情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就和男女朋友差不多吧?那你不如從現在開始把我當做你的男朋友來看待?”少年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他用言語精心編織出一張網,就等獵物走入其中。
所以答應吧,所以走入他的陷阱吧。
直覺告訴霁初這不太對勁,她皺皺眉,“這樣真的好嗎?我怎麽覺得有點奇怪呢?”
“奇怪?有什麽好奇怪的?反正也只是僞裝而已,就當做是演戲好了,等應付完家裏那群家夥,這場戲就結束了,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見霁初還在猶豫,五條悟可憐兮兮地伸出被她咬過手指,“我好可憐,都替你做事情了還被你咬了一口。”
“好啦、我答應你,答應你總可以了吧?”
心機小悟(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