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的男友

第38章 儲燃

儲燃

第13章

等咖啡的時候，餘濃打來了電話，我看了儲燃一眼，去店門外接。

“你弟弟？”餘濃也很意外，“他來找你做什麽？”

“和爸吵架了跑出來的，具體什麽事還沒說。”

“那，需要我現在過去嗎？”

“不用啦，他說還有些話想跟我說。”我轉頭看了儲寧一眼，他正百無聊賴的打量着店內，我輕聲對餘濃說，“總覺得他這次來，好像成熟了不少。”

“嚯，那我更想見見了，我說男朋友，你不會不想讓我見你家人吧。”

“沒有沒有，”我趕緊道，“等我和他聊完了再說吧，雖然成熟了，可我還沒摸準他脾氣啊。”

餘聲低笑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行了逗你的，總之我随時待命啊，有需要一定叫我，聽到沒有？”

“嗯嗯。”

挂了電話，我走進咖啡店，咖啡已經上來了，儲寧面不改色的喝着美式，我不由的說，“已經習慣喝咖啡了嗎？”

“當然，我都高二了，怎麽可能還沒習慣？”儲寧看了看杯子，“不過這裏的要好喝很多。”

“啊。”我突然想起來，儲寧也是快要備戰高考的學生了，但長期缺乏交流，我總不自覺的把他當成那個一年級的小朋友。

我大儲寧五歲，按道理我已經該上大三了，可因為各種問題在家斷斷續續休學了兩年，不自覺已經落後一大截了。

“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年紀的事。”儲寧突然說，“是因為特別粗心，還是你完全不在乎，一心只躲在你自己的世界裏。”

“欸？”不知怎麽他突然扯到年紀了。

“你沒發現嗎，你離家五年，但是等你回來，卻有一個七歲的弟弟。”儲寧漫不經心的說。

哦，說起來還真是這樣，那照這麽說的話，我喃喃道，“是老爸他——”

“嗯，就是他出軌，在你沒丢之前就有我了。”儲寧頓了頓說，“如果你一直好好的在家，你父母是不會離婚的，他們的感情很好。”

“這樣還叫感情好嗎？”我完全不敢相信。

“至少不會離婚，兩個一起吃過苦共同打拼過來的婚姻沒那麽容易解體的。”儲寧像大人一樣的口吻篤定的說。

“這個，你又怎麽知道的？”就算現在不是小孩了，這事發生的時候他還完全是兒童吧。

“你說呢，小孩子能從哪兒得到這些信息。”儲寧忽然有點尴尬，又灌了一大口美式，“還有一件事我也覺得很可笑，你，失蹤的時候是七歲吧，可是等你回來，我又剛好是七歲。”

“是這樣呢。”只是單純的巧合的吧，我倒覺得沒什麽可笑或者神奇的。

“總之，我對你的感情一直很複雜，你還記得你打我那一巴掌嗎？”

就算過去這麽久，這件事還是讓很羞愧，我低下了頭，鄭重的說，“對不起。”

“我當時真的很恨你啊，包括之後的那幾年都是，爸爸總是念叨你小時候的事，你出生是他剪的臍帶，半夜喂奶換尿布生病照顧都是他一手包辦，你是他盼望已久的孩子，而我呢，我只是個意外，如果不是因為你不見了，我甚至連在他身邊長大的資格都沒有。我也知道他愛我，但是你一回來，我就感覺到很大的危機。我使勁在家刷存在感，學這學那的，但都沒弄出什麽樣子來，你倒好，就學個鋼琴，沒多久都能上臺表演了。”

“只是學校的文藝彙演。”我喃喃解釋道，我沒在學校說過學鋼琴的事，不清楚老師是怎麽知道的，私下找到我說這件事。現在想來，他也是為了提高我的自信心吧。

“可老爸到處跟他朋友炫耀，在臺下看你的時候，眼神特別驕傲，我真的很羨慕。所以，我一直把你當成假想敵，讨厭你，氣你，總想跟你争點什麽，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儲寧看向窗外，收回神，身體完全向後靠，嘆了口氣，“你上了大學離開家的這段日子，我突然就想明白了，我真是夠蠢的，我的出生不是我的錯，而你的失蹤更不是你的錯，我們兩個明明都是受害者，我卻一直用別人的錯來懲罰我們。而且······你還受了那麽多苦，我卻一點關心都沒有。”

我愣愣的聽着，這還是儲寧嗎？那個總是冷眼看着我的孩子，他消失了嗎，這副已經長大的身軀裏，又是誰在說話？

“你怎麽一點反應都不給啊，尴尬死我了。”儲寧搓了搓臉。

“還在意外中。”我笑笑說。

“你，哎，”儲寧嘆了口氣，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變化挺大的，跟我印象中不太一樣了。”

“是嗎？”我下意識搓了搓臉，好奇怪，最近也聽到幾個同學這麽說，哪裏變了呢。

“和你手上戴的東西有關吧。”儲寧用眼神示意我無名指上的戒指，“一早就看到了，你自己不說，我也不好意思提。”

“哦，男朋友送的。”我微笑着說。

“男，男什麽······哎我的天。”儲寧把這個信息消化了一會，點頭道，“行吧，你也沒什麽能讓我意外的了。放心，老爸那邊我不會說的。”

我想說其實說也沒事，我并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但儲寧這麽說了，我不能駁他的好意，點點頭，“謝了。”

“小事一樁。”他擺擺手。

“對了，你還沒說怎麽會和家裏吵架呢，發生什麽事了？”咖啡快喝完了我才想起來問。

“就，專業的事呗。”儲寧拿勺子在咖啡杯裏攪着，表情有些沮喪，“我說想學廚師，老爸不同意，覺得沒出息什麽的，非讓我學什麽管理，投資，金融，反正就是經濟類的，說以後能幫到公司。”

我印象裏儲寧一直是會讨家長歡心的孩子，老爸和繼母幾乎都沒怎麽罵過他，大概老爸潛意識也覺得這孩子會依照他的想法選擇專業吧。

“那你還是堅持學廚師嗎？”我問。

“那當然了，事關我的未來，我才不會妥協呢。”儲寧道，“天天在家頭都吵大了，索性出來清淨幾天。”

我想了想說，“那等下我先幫你訂酒店吧，這幾天陪你去玩······呃，其實我也不知道太多玩的地方，但可以在網上查。”

儲寧有點不好意思道，“你不忙嗎，我不用陪的。”

“有時間的，”我想了想，這幾天機構那邊都沒課，學校的課也都在上午，練琴的話晚上去就可以了。“還有，你想見見餘濃嗎，就是我那位——”

“唉唉先不用了。”儲寧直擺手，“下次吧，等我考到這邊來的時候再說，我還，還沒準備好。”

“行吧。”我笑了笑，“你打算考這邊的學校嗎？”

“哦，我來之前做功課，這邊有幾所廚師專業的學校都不錯。”儲寧道，“而且，有個哥哥在，總比一個人強。”

那一下我都沒反應過來他說的哥哥是我，太久太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心頭熱熱的。

-

儲寧在酒店住了兩天就回去了，畢竟快高三的學生了，作業都是成堆等着的，班級群裏彈出的消息每每讓他心驚。

“這個給你。”我送他去高鐵站，臨檢票前遞給他一張卡，是李續還給我的那些錢，“如果你和老爸鬧僵，他不給你交學費，就先拿這個用吧。”

儲寧愣了愣，“你哪來這麽多錢？”

“老爸有給我生活費啊，還有打工，獎學金，我很有錢的。”我自信的說。

“闊少。”儲寧笑了笑，還是把卡推了回來，“等我考上再說吧。”

“也行，給你留着。回去之後，你和老爸，好好說啊。”他們之間肯定還會起沖突，但我不知道怎麽幫忙緩和，能做的只有給儲寧當後盾。

“大不了被他打一頓呗，放心，他也沒那麽固執。”儲寧頓了頓，又看向別處，狀似無意的說，“看來有個哥哥，感覺還挺不錯的嘛。”

“我也沒做什麽。”

他忽然問，“你會做飯嗎？”

“嗯，只會三明治和煮面。”我誠實的說，稍微複雜的菜系就做不了了。

“切，這個我也會啊，我還會好多菜呢，等我學成了做給你嘗嘗。那，再見。”

他的班次要開始檢票了，儲寧過去排隊，檢完票之後站在空處朝我用力的揮手，然後大步離開。

回到家，首先迎接我的是好聞的飯菜香，餘濃身上還系着墨綠色的圍裙，“回來啦，你弟弟回去了？”他手裏還拿着飯勺，顯然是聽到門聲就走過來的。

“嗯，走了。”我忘了告訴儲寧，我雖然不會做飯，但家裏有一位超級會做菜的帥氣男朋友。

“你這弟弟也是，都不願意見我一面，是不是還接受不了你出櫃啊。”

“沒有，他跟我一樣，社恐。”我摟住餘濃，“你在煮咖喱嗎？”

“哦，香不香？你先別抱，我這圍裙還沒脫呢，有油。”他要推開我。

“沒事反正衣服要換的。”我抱着他往後退，“我要吃飯。”

“哎我跟你說你待會別後悔啊。”餘濃聲音裏帶着笑。

“後悔什麽？衣服嗎，還是······”

“兩位哥哥！”

餘澄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我一跳，我立刻松開餘濃。

“都跟你說了。”餘濃眨眨眼，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啊，小澄，你來啦。”我讪讪的笑。

“什麽時候開飯啊，我也餓了！”餘澄叫嚷着。

“馬上，去拿碗筷。”餘濃把勺子遞給他，按着他的腦袋朝廚房的方向轉。

我還在擔心怎麽和小朋友解釋的時候，餘濃悄悄撞了我一下，“沒事，我已經跟小屁孩說過了。”

“啊，他，他能理解嗎？”

“他覺得他喜歡他大哥，也喜歡儲燃哥哥，這倆人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的。”

而我還自以為掩飾得挺好，小孩子果然比我想象得要聰明。

“他就是有一點擔心。”餘濃說。

“什麽？”我立刻問。

“擔心你會冷落他喽，有了他大哥，就不跟他玩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把餘濃當傳聲筒一樣解釋着，“比起他大哥，我還是更喜歡和他玩的，冷落誰也不會冷落他。”

餘濃警覺起來：“你說什麽？”

他伸手要抓我，我笑着躲開，“對不住對不住，我現在要去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