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餘濃
餘濃
第19章
又被兩人纏着問了細節,耽擱了不少時間,加上路上堵車,回到家天都黑透了。
屋裏亮着燈,儲燃趴在餐桌上睡着了,桌子上放着外賣盒,我以為他沒吃午飯,走近才發現不是我中午點的,應該是儲燃點的晚餐。
“回來啦?”塑料袋的聲響吵醒了儲燃,他的眼神還迷糊的,額頭上有塊紅印。
“嗯,怎麽不進屋去睡,着涼了怎麽辦。”明明心軟,嘴上卻帶了點責怪的語氣,“藥吃了沒有?”
“沒呢。”他傻氣的笑笑。
于是我脫了外套,進廚房燒水,儲燃拎着外賣進來了,說:“都涼了,熱熱再吃吧。”
“行,放這兒我弄。”我解着袖口的扣子,發現儲燃還沒走,倚在旁邊看着我的動作。“要幫忙嗎?”
“哦。”我表面自然的把手遞過去,心裏卻緊張的打鼓,挨近的瞬間屏住了呼吸,很快解開了,我說了聲謝謝。
打開外賣袋子才發現儲燃買的意面和披薩,“你剛出院怎麽能吃這個?不行,我給你煮點粥。”
“又吃粥啊。”儲燃皺了皺眉頭,像挑食的小孩十分不滿意。
“明天再開始吃其他的,還是不能太油膩。”我玩笑道,“家裏有小米粥,白粥,雜糧粥,客官想要哪一種?”
“小米粥。”
“得嘞。”
于是乎我們的晚餐差異特別大,為了和儲燃一起吃,我等他的粥快煮好了才用微波爐把外賣加熱,我的一整個肥宅碳水,他是比和尚吃的還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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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于心不忍,用叉子挑了根意面,“要不然你嘗嘗味?”
儲燃的表情有點動心,還是搖搖頭,“等我好了再吃吧。”
“行,等你完全好了,哥哥帶你去吃大餐。”
無意識就把寵溺的話說出來,但顯然還不适用于我們現在的關系,朋友,房東和租客,暧昧似乎可以死灰複燃,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不是小澄啦。”儲燃淡淡笑了一下,“不用這麽哄着我。”
“嗯,我下次注意。”态度要誠懇良好。
又過了一會,儲燃用勺子攪着碗裏的小米粥,輕聲道:“你好像對朋友都很好。”
“我嗎?”
“嗯,所以你身邊才會圍着這麽多人,沒有人不喜歡你。”儲燃說,“齊暗跟我說過,你還收留過他。”
“那小子最開始出來時還挺有闖勁的,想做出一番事業來,我就想幫幫他,之後他碰壁太多就慢慢消沉了,比起音樂更喜歡到處交男朋友,最近連男朋友都懶得交,打算回老家種蘿蔔了。”
“要走了嗎?”
“對啊,但他還沒确定時間,又說回家過年就不來了,又說在外頭過年,誰知道呢。”
我是不在乎齊暗什麽時候離開,他走了之後我也不打算找什麽駐唱歌手,随便放點音樂就行了,除非是什麽節日再另請人吧。
不知道儲燃怎麽對齊暗感興趣,他倆看起來關系也沒多要好啊,齊暗不止一次在儲燃那兒碰一鼻子灰,魅力頭一次得不到施展,還非說儲燃這人奇怪。
吃完飯,我在廚房洗碗的時候,儲燃拿着剛擦完桌子的抹布進來,“對了,還沒說房租的事呢。”
“還要講這個嗎?”聽着就頭大。
“我是租客啊,租客和房東之間最重要的就是房租吧。”儲燃拍了下腦袋,“我也昏了頭了,這個都沒問就先搬了進來。”
是我太狡猾,趁着他生病腦袋不太清醒就把人拽了回來。
我想了想說,“你之後不還要給餘澄上課嗎,從家教費裏扣吧。”
“還是得有具體的金額。”儲燃堅持說,“而且一碼歸一碼,不想混在一起,小澄之後還不知道要不要學鋼琴。”
“他說了會堅持下去的。”我笑了笑,“他也知道你生病的事,要我好好照顧你。”
“嗯,給我發信息了,說,讓你給我買好吃的。”
“他是自己想吃吧。”
兩個人都笑了,小孩子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個輕松的話題,儲燃又說:“你沒想過房租的事嗎?”
想個鬼啊,光想着人去了。
“呃,就和你之前租金一樣不行嗎?不對,你那個時候還是一個人住,所以一半就好了。”
“說什麽呢,我那房子才三百一個月。”
“那你給我一百五就好啦,嗯,一百五不太好聽。”我伸出沾滿泡沫的手,“一百就行了。”
儲燃費解的看着我,過了一會才說,“你讓我過來住是為了當冤大頭嗎?”
“啊?”
“太少了,這裏是高級小區,我之前的居住環境完全不能比啊。”儲燃說。
我無奈道:“什麽高級小區,都是人住的地方啊,我既然是房東我怎麽定租金都不過分吧。”
“很過分。”儲燃說,“必須重新定。”
果然是沒怎麽經過社會毒打的大學生,想我當初和方雨租房還被二房東給騙,在凄凄慘慘的雨夜拖着兩大袋商品在街上流浪,對這個世界差點都失去信心了。
而年紀輕輕遇到我這種又帥人品又好的房東,開心接受就好了嘛,逞什麽能啊。
“還沒想好嗎?”儲燃問。
“這種事情想起來很傷腦筋的。”要太多又貪,要太少又不答應,到底标準在哪裏啊,我只好重新洗碗,“我再想想吧。”
儲燃搬進來的第一個夜晚,本來以為我會激動地睡不着,但沒想到莫名睡得很安心。睡之前把今天的事情過一遍,又發現多認識了儲燃一些。
也喜歡熱量高不太健康的食物,看着軟糯實則很固執,有自己的原則,很愛幹淨,我下午出去的這段時間他又把家裏打掃了一遍,明明身體都還沒好。
之前只是喜歡,但說不清喜歡哪裏,只是心頭有一個模糊的叫“儲燃”的影子,現在我感覺這個影子正漸漸清晰,變成一個确切的在這個社會生活的人。
之後這個人還要與我在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好期待,有預感我的生活要漸漸明亮起來了。
第二天我是被一陣香味給叫醒的,房門沒有關嚴,香味肆無忌憚的飄進來,我摁亮手機屏幕,才早上六點,深刻懷疑是自己的嗅覺出了問題,這個時間我家應該是一片寂靜的。
還是好奇起了床,吓了一跳,我家廚房第一次在這麽早的時間開始運作。
“起這麽早啊,真是個勤快的租客。”我打了個哈欠,有點沒形象,而儲燃已經梳洗完畢清清爽爽了。
“我吵醒你了嗎?”儲燃颠了下鍋,“我想着做三明治,也給你做一個。”
我雖然也會做飯,但食材買的少,所以家裏的冰箱非常寒碜,一兩天不在家吃,就只剩飲料啤酒和礦泉水,昨天臨睡前發現了面包牛奶雞蛋之類的,都是儲燃出去買的。
“沒有,我最近在打算調作息來着,三明治也有我的份啊,太好了我去洗漱。”我搖搖頭,起身去衛生間,刷牙的時候差點睡着,洗了把冷水臉才清醒過來。
三明治端上桌,我這個時候胃口真的沒有打開,而儲燃也顯然沒時間在家裏吃,裝進透明包裝盒裏就要出門,我連忙道:“這麽早去學校還是打工?”
“兼職,我這些天請了假,所以最近要早點去給補上,你慢慢吃啊。”儲燃已經跑去玄關換鞋了。
我趕緊拿了張紙巾蓋在三明治上,又抓過手機,“去哪兒我送你。”
“沒事我趕早班車很快的。”
“再快也沒有我開車快啊。”我拿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胡謅道,“剛好我也要出門辦個事。”
“你這麽早辦什麽事?”
“總之就是有事,你快點別來不及了!”
開車都要半小時才到,公交估計要更久,我張望了一下說:“什麽店這麽早開門營業啦。”
“是家西餐廳,也做早餐的,預約的客人很多呢。”儲燃解開安全帶,看了看我,“你回去的時候慢點開車啊,注意安全。”
“嗯,什麽時候結束,我來接你。”
“結束之後要去學校呢,我要晚點才回家了。”
“這樣啊,好吧,你打工加油。”
“你也是。”
儲燃下了車,沒走幾步又返回,敲了敲車窗,我滿心期待他說點什麽好話,結果這孩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今天要記得把房租定下來哦。”
“······知道了。”
我看着他快步離開,背影看起來特別有活力,完全不是前幾天病恹恹生無可戀的樣子,已經這麽快,走出失戀的陰影嗎?
回家吃完早餐後,我給賈晟打了電話,房東今天也有很多事要忙呢。
“喂,你那個家居店幾點開門來着,現在可以過去嗎?”
“十點。”賈晟的聲音啞得不行,一聽就是宿醉還沒清醒,“大哥你一大早的擾什麽民啊。”
“給你攬生意呢。”我看了看手表,“十點是吧,那我直接去你家找你。”
這時間我又去了醫院看餘澄,感覺最近和醫院來往的過于頻繁。不是什麽好事啊 。
餘澄已經在床上看電視了,許姨去給他買早餐,我給他帶了零食,順便說了儲燃住進我家的事情,畢竟他已經默認為那個客房是他的房間,如果不提前說一聲,小孩子口無遮攔,之後見到儲燃肯定會說讓人尴尬的話。
“是我堅持讓儲燃搬進來的,自己一個人住感覺太孤單了。”我給他拆了一袋薯片,“生氣就氣我好了,不許跟別人耍小脾氣。”
“我為什麽要生氣啊,有人陪着你當然好了。”餘澄還挺看得開,吧唧吧唧吃着薯片。
我放下心,從袋子裏拿了一片吃,“那就行,就擔心你鬧別扭呢。”
“我才不會。”餘澄當然也有在意的地方,“那我以後想去你那兒住怎麽辦啊,哥你那兒可是我的避風港啊。”
“什麽避風港,說的家裏多苛待你似的。”我無語道,“你來就來呗,我打地鋪不就行了。”
餘澄蹬鼻子上臉:“那我能不能跟儲燃哥哥睡啊,說不定他願意帶我睡呢。”
“我不願意!!!”
餘澄切了一聲:“哥你真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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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一刻我到達賈晟的家,他居然還沒起,讓我十分鄙視他這不健康的作息。
“你少來啊你,以前也不知道是誰整天過着黑白颠倒的生活。”
“我現在已經邁入健康的作息了,多虧我那位可愛的合租室友。”眼角眉梢都藏不住得意。
賈晟陰恻恻的威脅,“擾人清夢不說還跑我這裏來炫耀,你是真想一大清早就見血是吧。”
“好啦,像我這麽一大早主動上門還給你買早餐的顧客,別人往哪個方向拜都求不來的。”我催促着,“快去洗洗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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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租?你們不是在同居嗎他為啥還要交房租啊。”等紅燈的時候賈晟啃了一大口漢堡。
“不是同居,現在是合租的關系。”我斜看他一眼,“昨天都跟你們解釋了我沒有趁虛而入,說半天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是吧。”
“是沒聽進去,他不是為了你分手的嗎,你們這,怎麽還沒在一塊啊。”賈晟不解。
綠燈亮了,我松了剎車,在前面路口掉了個頭,直視前方道:“不一定分手就是為了我好嗎,別人沒明說的事怎麽好意思這麽自戀。”
“這還要明說?腦袋灌水泥了才轉不過彎吧,誰前腳剛分手就跑去跟暧昧對象同居啊,你非要人家把‘我選擇你’幾個字刻腦門上你才明白啊。”
“可如果真是這樣,他幹嘛還跟我提房租的事啊。”
“說明人家人品好是好孩子,不願意占你便宜,而且你得主動告白才行啊,人家都分手做出表示了。”
我想了想,還是搖頭:“不成不成,太快了,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儲燃都還沒恢複過來。我覺得現在慢慢和他相處也挺好的,不着急。”
“成,你們就擰着吧,什麽時候擰不動了我看你怎麽辦。”賈晟吃完了漢堡把咖啡也幾口幹掉了,拍拍手說,“那什麽房租,你怎麽定的啊。”
“我說一百,他嫌少了,我不知道定多少才行啊。”
“多少?一,一百?”
“要不然再加一百?”我糾結着,“又擔心給他造成太大負擔,好好上學就成了,打工這麽辛苦多浪費時間啊。”
“餘哥——”賈晟突然含情脈脈叫了我一聲,“我跟您商量個事兒呗。”
“幹嘛?”雞皮疙瘩從頭皮開始往下掉,“你正常點行不行?”
“以後那個儲燃要是搬走了,”賈晟說,“你收留我住一段時間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