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這是高樓林立旁的一條小路，亮着許多漂亮的霓虹燈。
雨水打濕地面，行人們都小心翼翼地躲着小水坑在其中穿行。
陸臨淵一邊走一邊看向兩旁的小店：亮着暖光的日料店、熱氣騰騰的火鍋店、叫賣聲不斷的江湖菜店……
從頭走到了尾，他終于想随便進一家居酒屋試探一番時，內裏的移門被打開，和一對即将出來的情侶撞上了肩膀。
陸臨淵一個趔趄，後退了兩步才站定，但褲子上還是沾了點泥水。
對面看着不是很好惹的大哥狠狠瞪來一眼：“沒長眼睛啊？”
身邊的女孩則拉住了他的衣袖，向陸臨淵遞來抱歉的眼神：“好好的情人節，別跟人吵架了。”
低頭看褲腳情況的陸臨淵愣了下。
情人節？這是不是游戲的提示？
水坑中倒映着隔壁高樓的gg牌，裏面正是一對漂亮的情侶在比心宣傳節日。
陸臨淵收回目光，覺得自己大概抓住了一絲重點。
與情人節有關。
沒回應大哥就轉頭往回走去，剛才的路上似乎是碰到過讓他靈光一閃的事物的。
走到街道中央的步行紅綠燈旁，陸臨淵看到了對面紅綠燈下站着的兩位老人——路上的行人雖然以情侶居多，但無疑這一對是最為特殊的。
他走向前去，看向捧着大捧花束的賣花老人們，微笑着問道：“我可以買一束花嗎？”
老人欣喜地應了，老公公負責從懷裏的花束中挑花，老婆婆則負責收款。
當陸臨淵接過花束的一瞬間，兩位老人的動作忽然固定住了——或者說整個世界都忽然定住了。
老人身後櫥窗上的字變換成了巨大的“F”。
任務失敗。
陸臨淵選擇了退出，重回桌面時，喻桃正在背詞。
他不想幹擾喻桃，于是靜靜地聽了一會兒。
喻桃的臺詞進步了很多，哪怕是夾着許多生澀拗口詞彙的古文也很順暢流利，和最開始磕磕絆絆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陸臨淵心裏有點高興。
這份進步裏有幾分可以算成他的功勞，至少這次莫名的系統還算是做了點好事的，沒讓他穿進別人的手機裏。
而是喻桃的。
喻桃似乎是感到了視線，念着念着就放下了臺詞本，轉向屏幕。
“回來啦？”她将沒鎖屏的手機取下支架，移到正面。
視線晃動，陸臨淵才忽然意識到，好像很久沒有見過房間裏黑暗的樣子了。
好像每次睜開眼，屏幕都是亮着的。
邊上的支架也是之前沒見過的東西，以前剛認識時，喻桃用的是普通充氣支架，會把手機屏幕橫過來。
雖然陸臨淵所處的空間不會颠倒，但是視線裏的東西颠倒還是很難受的，不知何時卻換成了豎着的，底下還自帶充電。
喻桃将手機貼近了點，戳戳陸臨淵的肩膀：“怎麽啦？有什麽發現？”
不知道被何種情緒填滿的陸臨淵回過神，将剛才的場面細細說了一遍。
“賣花的爺爺奶奶……”喻桃用食指指尖輕輕拍着自己的側臉，“他們穿着如何？情人節的話是二月吧。”
陸臨淵一愣，努力回憶起兩人的衣服：“穿得不好。”
那條街道上的行人大部分還是穿着棉襖。
他心裏一顫，感覺鼻尖有些發酸：“我居然沒發現……”
盡管知道自己處在虛拟世界，陸臨淵還是感到很抱歉。
“好了，我們先看看有沒有什麽衣服能給他們穿。”說話間，喻桃已經滑到了衣櫃界面。
但這個游戲的審美獵奇，加上沒有什麽保暖的衣服。
“我刷四個錄入名額出來。”喻桃沒有多想就點擊抽卡十連。
陸臨淵又嘆了口氣，他欠喻桃的越來越多。
可是他深知以喻桃的性子讓江羨多打錢過來就會不安，所以只能由他自己記着到時連利息一并還回來。
光是利息肯定不夠。
陸臨淵想，他還得讓喻桃今後不被屈才浪費才行。
喻桃完全不清楚陸臨淵的心理活動，只是單純從游戲通關和這個系統特質的方向考慮。
這次運氣好，刷了五次十連就刷夠了名額。
但這個名額不敢貿然浪費，喻桃還是決定讓陸臨淵再去問問細節。
這一問，半小時後陸臨淵才回來，拍着胸口道：“還好還好，去問了一下。”
原來這對老夫妻并不是窮困潦倒到賣花，而是紀念自己金婚才來當年約會過的地方送花給有緣人。
身上穿的也是當年那套衣服，故而破破爛爛。
他們還将項鏈裏照片給陸臨淵看，果然是同一身衣服，只是已經看不出原有樣式。
“怪我們，總想着還能時尚一把。”老爺爺聽完陸臨淵的誤會，哈哈大笑。
老婆婆則不無遺憾地講：“現在都是老頭老太太咯……不比以前，走進店裏随便買。”
聽完這番話，喻桃心裏有些觸動。
科技進步，實體店成本又高，大部分服裝店都選擇直接在網上開店，省下一筆租金。
老年人的衣服又大多是由子女來買，他們買時更考慮實用性保暖性，不會去想穿在爸媽身上好不好看，更不要說追逐時尚。
而爺爺奶奶們似乎也恥于告訴孩子自己想穿漂亮衣服這件事，似乎年紀大了不能愛美了一樣。
但怎麽會有人不愛漂亮呢？
再老的奶奶也曾是女孩子呀。
他們只好穿着五十年前的漂亮衣服來做這件十分有紀念意義的事。
到這時，陸臨淵也明白了這次任務需要做什麽，他無聲地看向喻桃。
“放心。”喻桃從已經忍不住開始構思的思緒中醒過來，朝他笑道：“我這不是馬上就要殺青了，不麻煩的。”
陸臨淵默默點點頭，不再提游戲的事情，轉讓喻桃把劇本拿過來對戲。
第二天一早，程曦過來敲喻桃的門。
才早上六點，她已經全妝換好了所有衣服，身後還跟着一個看着年紀和喻桃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見喻桃開門，她笑道：“我這次是正好出差路過，先來頂個班，後面會又這個人跟完你這次的戲。”
有點羞澀的女孩被拉到喻桃面前，小聲道：“喻桃姐好，我是唐雨桐。”
喻桃熟絡地朝她面前揮揮手：“怎麽不敢看我，我們應該差不多大？不用喊姐，喊桃子就行。”
程曦見兩人已經開始互相寒暄，不再多說什麽，朝喻桃微微點頭就轉身離開了酒店。
她在江海其實還有很多工作，這回完全是被硬派來影視城——就因為江羨想知道喻桃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程曦想了想，到江羨面前該怎麽說呢？
這女孩看着不大，心思卻很成熟，卻又不是那種市井的成熟……反而像是年長者的豁達通透。
可她才二十歲。
娛樂圈裏的藝人大部分都是被嬌寵長大的，哪會有什麽複雜經歷。
——但想不通就算了。
程曦決定把所有事情都詳細轉告給江羨，讓他自己想去。
有了青蘋的保駕護航，喻桃在劇組的下半個月的生活過得十分舒心。
溫美榮回組之後也對她态度溫和許多。
畢竟戲份不算太多，很快就到了喻桃殺青的日子。
劇組這天特地做了個甜點餐車慶祝喻桃的蘇月殺青，導演還送來一束白鶴芋，祝她未來事業一帆風順。
然而大家開開心心切蛋糕時，忽然聽見角落有個女孩“卧槽”一聲，緊接着就小跑跑到導演身旁，遞出了自己的手機。
屏幕上，熱搜第一上俨然是：【佘皓性騷擾。】
後面還标着一個小小的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