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2章
從宿醉中醒來,許笙睜開眼睛,看見了頭頂陌生的咖啡色背景板。
昨天,她從王經理那出來以後,發生什麽了?好像,她看到了路遠舟,然後……
她斷片了……
意識到不對勁,她一個激靈坐起身,看了看自己。她換了件陌生的粉色真絲吊帶睡衣,坐在一張米色真皮床上,
蓋着松軟的銀灰色被子,被子上散發着淡淡的檀香味。
她又看看房間裏的裝飾,想起來了,這裏是路蘊川的房間。
她下床,拿起放在梳妝臺上的工裝換好,蹑手蹑腳地打開門,朝外面走去。
屋外一片紅彤彤的,原本清冷大氣的屋子裏挂滿了鮮紅色的拉花,窗戶上和門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喜字。
路蘊川穿着墨綠色絲綢家居套裝,坐在長方形水晶餐桌的主位上,正低頭看平板電腦。
“路……”許笙猶豫不決。
對方擡起頭,沖她淡淡地一笑,提醒道:“老婆,我是你老公路蘊川。下午好,還以為你要睡到晚上,先吃飯吧,剛才我已經吃過了。”
因為有其他人在,許笙不好開口,加上确實肚子餓,她坐到了桌子邊。
路蘊川拍拍身邊的椅子:“坐過來,方便說話。”
許笙依言坐過去。一位廚師帶着兩個服務員,推着小車走過來,在她面前依次放下幾道分量很小的菜:海鲫魚濃湯什豆腐,貴妃紅豆桃膠露,朗德鵝肝佐鲟魚子醬,黃椒醬蒸東星斑、梅幹子紅燒肉溏心蛋、西班牙黑豬火腿配無花果、蔥燒大麥仁燴海參、雞頭米蘆筍尖炒百合、黑松露臘味煲仔飯。
路蘊川笑着向許笙介紹:“這位是王師傅,他和司機保姆一起住樓下的單元。你要是喜歡他的手藝,平時懶得做飯的時候可以讓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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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做這麽多道菜,這麽多工作人員伺候,侈靡,浪費,地主家也不能這麽過日子啊。許笙腹诽着,端起煲仔飯幾口扒下肚,一口吃掉海參,兩口吃掉紅燒肉,又端起桃膠露一飲而盡,五分鐘不到,放下碗筷,一抹嘴:“吃飽了,能不能請其他人出去一下。”
路蘊川對衆人道:“辛苦了各位,先出去吧。”
其他人依言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許笙迫不及待地問:“發生了什麽,你幹嘛叫我老婆?”
路蘊川靠在椅背上,表情淡淡的,好像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你忘了嗎?昨天我們結婚了。”
腦袋裏嗡的一聲,許笙渾身忍不住發抖:“你幹了什麽?”
路蘊川慢理絲條将一個平板推到她面前:“是你向我求婚的,我喜歡你,所以就答應了。”
視頻上,是她和路蘊川領結婚證的全過程,從視頻裏看她挺正常的,貌似還有點着急,生怕領不到結婚證的樣子。
許笙出了一身冷汗,擡頭看着路蘊川,嘴唇因為氣憤開始哆嗦起來:“我那是喝醉了,你明知道我是什麽人,你你你……”
領結婚證不是兒戲,她一下子就成了路蘊川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就算現在馬上辦離婚手續,身份也從昨天的“未婚”變成了“離異”,天啦,她招誰惹誰了,這樣她還怎麽和路遠舟在一起?
顯然,路蘊川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問題,他十指交叉,翹起了二郎腿,淡定從容得好像在談一場必贏的生意:“你和遠舟已經分手了,我和你結婚沒什麽不對。”
許笙又急又氣:“我們那是非正式分手!”
路蘊川将一本結婚證扔到餐桌:“可我這是正式的結婚證。你自己也看了,昨天全程,我一點沒強迫你。”
許笙發了會呆,站起身往旁邊讓了一步,用力給他鞠了一個将近180度的躬,雙手垂到了地上:“對不起,路大哥,我昨天喝醉了,你可不可以和我把婚離了?求求你。”
“我結婚的消息都發出去了,你讓我跟你離婚,怎麽可能?”路蘊川微微笑了一下,“以後我是有老婆的人了,老婆孩子熱炕頭,想不到我也有這個福氣,我不離。”
許笙直起身子,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還得耐着性子苦苦央求:“以你的身家,想找什麽樣的女人不行?賢惠的,漂亮的,開朗的,溫柔的,一個不夠還可以找五六七八個,何必跟我這個沒品位,沒家庭背景,事業一塌糊塗,還背了一屁股債的撈女伏弟魔在一起呢?”她雙手合十,苦苦哀求,“求你,和我把婚離了吧。”
路蘊川不為所動,笑盈盈地将餐桌上一本子冊子和一把鑰匙朝她推近了些:“我不要別人,就娶你。這是家裏的鑰匙,還有家裏的生活指南,你看一看。”
什麽東西?許笙直起身,拿過冊子一看,只見真皮封面上用燙金的字寫着标題:《路太太生活指南》,作者:路蘊川男士
打開冊子,酸得倒牙的氣息鋪面而來。
第一頁是祝福:許笙女士,感謝你成為我的太太,我脾氣不好,不夠優秀,但我非常愛你,我把家交給你,以後請多指教。
落款是親筆簽名:路蘊川。
再往後翻是目錄:1、路蘊川財産清單。2、家庭管家聯系方式及介紹。3、家庭開銷介紹。3、家庭醫生名錄。4、家務團隊介紹。5、私廚團隊介紹。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許笙一聽是自己的手機,将那本冊子往餐桌上一扔,朝路蘊川伸出手:“我的手機,還我。”
路蘊川将她的手機拿了出來。
許笙一把抓過手機走到一邊,來電顯示,是個國外的陌生號碼。
剛一接通,路遠舟咋咋呼呼的聲音就從手機裏傳了出來:“笙笙,你都不知道我現在在哪,我在巴黎帶隊參加酒店管理培訓吶。好可怕,剛到市區我的護照就被偷了,手機也被搶了。吓死寶寶了,要是搶東西的老黑給我一刀怎麽辦?笙笙,我們和好吧,我回國就搬回家。雖然你的親戚老是過來,挺煩人的,但日子安全踏實,家裏多好啊。”
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似的,許笙胸口收緊,一時間有點喘不過氣。她聲音顫抖,飛快道:“鬧分手很好玩嗎?回來再說。”
對于許笙的情緒波動,路遠舟渾然不覺,還扯着嗓門在手機那頭說:“笙笙,我跟你講哦,大新聞,我哥跟人領證了,在朋友圈曬證吶,好意外!我還以為他一輩子不結婚呢,哪個姑娘受得了他的性子啊?唉,好遺憾,差一點點,他的財産就是咱們孩子的了。你好好想想,咱們送他什麽禮物。”
“回來再說吧。”說完,許笙失魂落魄地挂斷了手機,大步流星回到餐廳,把手機一甩,拿起水杯往路蘊川臉上一潑。
路蘊川眼疾手快往旁邊一讓,許笙潑了個空。
她将手中杯子朝路蘊川一砸,又抓起碗碟,一個接一個朝路蘊川扔。
路蘊川神情嚴肅,一邊敏捷地躲閃一邊道:“你冷靜點。”
“砸死你這個狗娘養的!”許笙咬牙切齒,動作粗暴,狀如瘋婦,“趁我喝醉占我便宜,早就看你這王八蛋不順眼,我是你弟弟的對象,你怎麽能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
“你們已經分手了,我沒有不對……”說着話,路蘊川找機會沖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奪下她手裏的叉子,抱住她将她拖離了滿是陶瓷碎片的餐廳,按在沙發上使勁壓住,“要是我真的豬狗不如,你這麽兇,就不想想後果嗎?”
許笙憤怒地叫着,用像掉落在沙灘上的魚,猛地一彈身體,翻身将路蘊川壓到地板上,擡起手沒頭沒腦地扇下去……她一個農村女孩子,獨自在城裏苦苦打拼,被人騷擾,被人欺負,被人欺騙感情。吃了多少苦,才運氣爆棚遇到路遠舟這個謙謙君子,她原本想和路遠舟攜手一生的,現在未來的計劃全泡湯了。就算她現在和路蘊川辦了離婚手續,她又怎麽能和路遠舟裝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既然她不好過,那就打死路蘊川這厮出氣。
可路蘊川畢竟是男人,輕輕一翻就将她掀了下去,再撲到她身上雙手雙腳并用将她鎖在懷裏:“許笙,你再動手我不客氣了……”
就在這時,門“咔噠”一聲打開,保姆領班将頭進門看了一下,見兩人在地上滾成一團,說了句:“先生太太,我聽聲音有點大,不放心開門看看,你們繼續。”說完趕緊關上了門。
好丢臉,許笙眼圈紅了,哭兮兮地哀求:“你跟我去離婚吶,和我去離婚吶,路蘊川,求求你和我離婚……”
路蘊川一聲不吭,彎腰湊下去想用小說裏看到的“霸道的,溫柔的吻”安撫眼前的女人,可剛親到許笙的嘴皮,嘴唇一陣刺痛,血腥味湧出。疼得他眼冒金星,“啊”的一聲,趕緊将許笙推開。
許笙趁機擡起雙手,變指為抓,從上到下……
“哎呦……”一聲大叫後,路蘊川咬着後槽牙,捂着臉半天沒擡頭,“老婆你真打啊……”
這時,許笙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瞪了路蘊川一眼,站起身走到餐桌邊拿起手機。
剛接通,裏面傳出客戶聲如洪鐘的吼聲:“喂,許經理,你們公司的怎麽能這樣?師傅就只知道跟我推銷,包水管要錢,做吊軌要錢,什麽都要加錢,鑽錢眼裏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們要是不送我一個包水管,我不付尾款!”
許笙一秒變臉,讨好地笑出聲:“王大姐您別急啊,發生什麽事了嘛,我馬上到工地看看,別急,啊……”
放下手機,她扭頭沖路蘊川啐了一口:“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見,我們離婚。我跟你說,你這個人就是沒道德你知道嘛,你是壞人你知道嘛,誰要做你老婆?你要是不離我就起訴離婚。”
說完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半天,路蘊川從地上站起身,脫掉上衣往地上一丢,光着上身走進洗漱間。打開燈,先吐了一口血,又拿出碘酒想擦擦臉上血淋淋的抓痕。
“嘶……”有點疼,他吸了口冷氣,突然對着鏡子裏狼狽的自己笑了起來。
“下手真重,”他自言自語,無奈地一笑,“不愧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