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汽油
薛白的腦袋被打得偏到了一邊,有一些站不穩,估計那個司機不知道自己打的人是大明星,所以仍然在罵罵咧咧的。
“我看你嚣張什麽嚣張,一會兒進了警察局還嚣張得起來不?”
羅落大感不妙,“夜半影帝酒駕撞車進警察局”,這樣轟動的标題,估計在熱搜上一個月都不會下來的。
見薛白清醒了一點想要擡起頭,羅落立馬脫下外套蓋在了薛白臉上,然後轉頭跟司機說:“這是我男朋友,為了追我車開的快了點,本來賠償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是你現在打人可不對了,進了公安局你也不讨好的。”
羅落把男朋友三個字說得特別輕,特別沒有底氣,就像是一個還沒有習慣如何撒謊的孩子。
司機似乎還沒有對劇情的轉換回過神,怔了三秒鐘之後說:“那你想怎樣?車是他撞的,總得賠吧?”
被羅落蒙住頭的薛白有些難受,想要掙脫又被羅落按住,想來也是不能再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賠就賠。
羅落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那行,兩百。”
司機一聽不樂意了:“兩百怎麽成,都被撞得陷下去了,怎麽着也得八百。”
羅落擡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道:“你這是殺豬呢?你還打我男朋友我都沒說什麽,給你三百趕緊滾蛋,不然我要帶我男朋友去醫院拍個片做個頭部的磁共振,你今天不但一分錢拿不到,還的倒貼我們醫藥費,這買賣不劃算。”
羅落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三百塊錢,還是零的,塞給他之後就牽着薛白上了車。慶幸的是羅落去年剛好考了駕駛證,一踩油門,車就像離弦的箭開了出去。
司機一個人在原地看着車越開越遠,數了數手裏的零錢,三百塊還多出了二十。
薛白扯掉了頭上蓋着的外套,摸了摸臉上被打腫的地方,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車子裏只有薛白和羅落兩個人,羅落怕開着敞篷太招搖,就順手給關掉了。關掉了之後她又覺得有些後悔,車內的空間太狹隘了,以至于兩個人之間的呼吸都可以清晰地交換,這讓羅落分外緊張。
羅落有些不好意思地幫他拿掉外套,然後清了清嗓說道:“你放心吧,今天晚上的事情我誰都不會說的,你要去哪裏,我現在如果還是不舒服可以告訴我,我開車送你去。”
薛白有些頹然地坐在副駕駛上,閉着眼睛不說話。
羅落有些不太明白他現在的頹廢是什麽意思,但又不好意思多問些什麽,所以就一生不吭地開着車。
路上,羅落一直都有在偷瞄薛白。薛白此刻半垂着眼,不像他在臺上那樣,眼睛裏像是聚集了許多小星星,現在的他讓羅落想到了剛才看的那個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
羅修坐在牢房裏,灰暗的眸子裏無星無月。
人對于方向感都是有潛意識裏的認知的,因為坐出租車的時候一直都是在往自己家的方向坐,現在開了薛白的車,也就順手往這邊開了,不知不覺就已經開到家樓下了。
到家樓下的時候羅落踩了剎車。
她能陪他一會兒,但是不能陪他一個晚上,她明天還得上班,不可能一直跟他一起。
至于那三百塊......她總不好意思催他還錢吧?
羅落轉過頭對着薛白納納地說道:“我到家了。”
“嗯。”薛白眼睛看着前方,淡淡地應了一聲。
羅落下了車,對着坐在副駕駛上的薛白說了一聲:“再見。”
原本羅落以為她一轉身就會聽到薛白發動汽車的聲音,可是一直都沒有聽到。羅落忍不住走幾步就回頭看看,最後,他自己都忍不住罵自己沒出息。
算了,就是應該大步往前走。
羅落剛準備跨進樓道的時候,樓道裏就沖出來一個人,蒙着臉,一身黑,手裏提着個桶,急急忙忙,橫沖直撞。
就在羅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那個人就将桶裏的東西潑向了羅落。
一時間,羅落感覺到自己身後有個人用力拽了自己一下。
雖然說被拽開 了一段距離,但是那一桶東西潑得比較遠,範圍也比較大,所以羅落還是不幸中招了。當然了,也包括在身後好心拉了她一把的薛白。
那個人潑完之後就立馬拎着桶跑掉了。羅落是女孩子,肯定追不到,薛白是公衆人物,不方便追。
薛白聞了聞身上難聞而又刺鼻的味道,冷靜地吐出兩個字:“汽油。”
羅落大駭,如果今天薛白不在,接下來扔到她身上的,是不是就是火種了。
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但也就這樣了。
一般女孩子遇到這種事都是會害怕,但羅落不是,她是有些憂傷,難過。
薛白皺着眉頭問她:“不報警嗎?”
羅落搖了搖頭:“人都跑了,抓不到的,這是老式居民樓,附近都沒有監控。那個人跑出一段距離之後就一定會把衣服脫掉,就算是查附近的監控也用處不大,而且費神費力。”
薛白突然有一些想笑,就算費神費力也是警察的事。她還真是個為人家警察叔叔考慮。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也已經不是去抓那個所謂的始作俑者了,現在他們兩個人簡直都可以用狼狽形容了,頭上衣服上都是油漆。
“可以去你家洗個澡嗎?”薛白問道。
“啊?”羅落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薛白。
薛白笑着解釋:“現在回酒店的話,難保附近沒有蹲守的狗仔,我要是這個樣子被人拍去了,恐怕明天又要上頭條了。”
“哦。”羅落表示理解,并且大方地說道,“當然可以啦。”
這是有生之年,羅落第一次帶男人回家,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大帥哥,她雖然一直努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靜,但是她的內心早就已經猶如滔滔江水泛濫不止了。
羅落第一次慶幸自己平日裏會心血來潮收拾房間,雖然這種心血來潮要很久才一次,但剛好上一次就是在昨天發作,,所以也不至于讓薛白看到自己的狗窩。
羅落家屋子很小,因為平日裏也不會有客人來,所以家裏只有一個房東淘汰掉的舊沙發可以坐坐。
羅落随便指了一下:“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把熱水器插上。”
薛白絲毫不介意地笑了一下:“好。”
一時間,羅落覺得薛白的笑容有一些晃眼。
為什麽不久之前薛白看起來還是那麽的頹廢,現在看起來卻又那麽陽光,那麽溫柔。
羅落剛一轉身,他就聽到了薛白坐下去的聲音。不過當然了,并不是薛白坐的用力而發出的聲音,而是因為這個沙發裏的彈簧壞了,一旦承受重量就會如此。
而且這個聲音,跟放屁簡直沒兩樣。
羅落很久沒坐,所以忘了這茬,聽到聲音之後回過頭尴尬地笑笑。
比起羅落的尴尬,薛白倒是像極了一個大男孩兒,玩兒似的再次起身坐了下去。聽見沙發發出的聲音,薛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笑得爽朗而又輕快。
在浴室裏開熱水器的時候,羅落還照了一下鏡子,抹了一層霜。
雖然羅落自認為不是什麽大美女,但好歹也還是有一些姿色,總不能在薛白面前表現出一副邋遢的樣子吧。
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薛白正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的星星發呆,羅落為了盡地主之誼就泡了杯咖啡薛白。
薛白笑着接過并說了一聲:“謝謝。”
本來以為薛白不會喝的,像他這種品味的人,要喝一定也是喝現磨的咖啡吧。這種幾塊錢的速溶咖啡,也就是她們這種每天不停熬夜工作的小職工才會喝吧。
令羅落意外的是,薛白段端過去之後就立馬喝了一口,杯子端在手裏,臉上的淤青并沒有影響他的氣質,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正在賞月的落寞詩人,還頗有種“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感覺。
羅落的腦海裏突然蹦出了爆炸頭的身影。想到他翹着蘭花指做作地喝咖啡的模樣,羅落現如今才明白了什麽叫做東施效颦。
薛白轉過頭問:“你叫什麽名字?”
“啊......我叫羅落。”羅落現在跟薛白說話還是會有些緊張。
“喽啰……”薛白喃喃自語般。
羅落趕忙擺手道:“不是那個喽啰,是羅落,羅馬的羅,落花的落。”
薛白笑了,露出整齊的牙齒:“我知道了,我叫薛白。”
羅落應得很小聲:“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