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莫斯科
莫斯科
“沒打算賴賬。”
程幼也湊上去想親他,陸憫卻把頭偏了過去,躲開了這個吻。
程幼也撇了撇嘴,好啊陸憫,以前纏着她非要親她的是他,現在好了,矜持了,不給親了。
她“啧啧”了兩聲,故意說:“說得那麽厲害,還以為要找我算賬呢,原來這麽純愛啊?”
陸憫皺眉,顯然不喜歡這個說法,也不喜歡她這個态度。
“轉移話題?為什麽不回答我?”
他的聲音明明清清冷冷的,程幼卻覺得很性感,她覺得自己現在才是“不知廉恥”的那一個,她想吻他,想咬他的喉結聽他的聲音,想強迫他,看他皺眉,看他忍眼淚。
程幼也咳了一聲,心虛地低下頭,強行把那些不正經的想法趕出自己的腦海。
“回答什麽?我不都說了喜歡你了?”
“那如果他回來呢?”陸憫沉下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看着她躲閃的眼神,“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回來嗎?哪怕你在醫院呆了這麽久,一個多月,他都沒有來看過你。”
陸憫這樣直白且熱烈,這讓程幼也很不适應,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得很快。
陸憫根本就不明白他現在在說什麽。
“你在吃醋嗎?為了那個哪怕和我說了分手,我也放不下的男人吃醋嗎?”
她擡眸,像是鎖定獵物的獵人,陸憫被她逼得直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陸憫,你輸慘了,你知道我心有所屬,還是喜歡我了。”她擡手點了點他的胸口,卻被他捉住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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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憫露出一個很為難的表情,幾次開口卻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嘆了口氣,說:“我認真的,你卻在開玩笑。”
程幼也剛想說哪裏開玩笑了,話到嘴邊卻停住了,她心想,是啊,這次他們之間沒有那十年了,她不是那個跟在他身後三年,說什麽都不肯放棄的程幼也了,只是一個突然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帶着一段不知真假的傷痛故事的女人。
她眼睫顫了顫,突然踮起腳摟住了他的脖子,并且不準他再拒絕和逃走。
為什麽呢?哪怕這樣你還是喜歡我了。
“只喜歡你,沒有別人。”
陸憫先是被她的動作驚了一下,而後手懸在半空,不知道該落在哪兒,他的青澀和執拗令她不得不丢盔棄甲。
她想起他穿着禮服風塵仆仆地出現在後臺,想起除夕夜他送她的那枚戒指,想起他裹着圍巾和她一起看煙花,想起拍畢業照時勾住的手指,想起他每一次都擋在她面前。
原來陸憫一直都很用力地愛她了,他全部的勇氣,全部的力量,都被他不計後果地投入河中,哪怕并無波瀾,孤注一擲的是他,刻舟求劍的也是他。
在他的記憶中,她沒有出現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他獨自面對了那麽多的痛,卻在她姍姍來遲時,再一次愛上了她。
這讓她無比确定,無論他們在哪一個時間節點相遇,說注定也好,說本能也罷,他們都會相愛。
“那你之前說的是騙我的?”陸憫偏過頭,臉頰貼上了她的頭發,他有點驚訝地問,“你哭了?”
程幼也用力地搖了搖頭,說:“從不騙你,但是只要你,別人我都不要。”
忘記了那十年又有什麽關系?她會補給他新的,更多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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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幼也出發俄羅斯那天,陸憫去機場送她,受程幼也的威逼,他穿上了黑色長羽絨服,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他拖行李箱的手骨節分明,程幼也低頭專心地摸他手背上的血管,他落下一個有點無奈的眼神,程幼也“嘿嘿”笑了一下,他就任由她摸了。
陸憫身上的傷其實好得差不多了,但仍舊沒有複出的打算,并且似乎在計劃退居幕後。
安檢前他替她整理了整理帽子和圍巾,看似若無其事地說:“別被俄羅斯男人幾句花言巧語就騙走了。”
程幼也扁了扁嘴,做了個鬼臉,不高興地說:“你是覺得我好騙才說喜歡我的吧。”
陸憫也不生氣,幾不可見地彎了彎唇角,說:“我等你回來過年。”
程幼也立馬變臉似的笑眯眯地抱他,像是陷進了一朵黑色的雲裏。
“有人欺負你了打電話給我,我回國給你出氣。”
陸憫笑:“除了你,誰會欺負我?”
這時,程幼也突然湊到他耳邊,貼着他的耳垂說:“我怎麽可能讓俄羅斯男人看到你的吻痕?你是故意的。”
陸憫倒吸了一口氣,瞬間紅了耳廓,但還是佯裝鎮定地說:“我是故意的,怎麽了?”
她昨晚還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呢。
她撅了噘嘴,心想,你以前可不會這樣,你以前都是很溫柔,很哄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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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幼也在俄羅斯并不算忙碌,但她在機場事件後的首次露面卻在國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畢竟她和陸憫公開戀情後已經連續三個月了沒有出現了,而這次她在俄羅斯登臺,也沒有捕捉到陸憫的身影。
沉寂許久的網友們再次炸鍋。
「TAT程老師,我們家陸憫三個月沒出現了,別的小朋友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不會是分了吧?」
「不會是隐婚了吧?」
「陸憫不會退圈當全職主夫了吧?我說他怎麽突然會做飯了」
「陸憫也太沒事業心了吧....」
「呃呃,前面的姐妹,你該不會之前覺得陸憫很有事業心吧?」
無論網上怎麽說,程幼也都不太在意,如果陸憫真的不想演戲了,她養他也可以,只不過他不一定願意就是了。
陸憫稱不上是粘人的伴侶,程幼也在俄羅斯的這段日子,兩人幾乎不怎麽聯系,偶爾淩晨一兩點,一通視頻電話打進來,她睡眼朦胧地接起來,迷迷糊糊中還帶着一點沒睡醒的起床氣:
“你不會半夜打電話來确認我有沒有和俄羅斯男人睡覺吧?”
可陸憫那頭很安靜,安靜得她不得不清醒過來,打開床頭燈,問他怎麽了。
這個時候,屏幕中的陸憫會垂下眼,說:“沒什麽,很想你。”
很想你,但只有這個時候才敢打電話找你。
程幼也心裏軟成一片,什麽氣都沒有了,披上外套拿起手機到窗前,推開窗戶給他看莫斯科的夜景。
陸憫眉眼彎了彎,卻說:“把攝像頭換回來,我要看你。”
陸憫是這樣的,正因為他冰冷,你才拒絕不了他偶爾的嬌縱。
他就是有本事讓程幼也想把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
在莫斯科的最後幾天,程幼也跟着劇團去紅場路演,冰天雪地,她坐在莫斯科河畔看黃昏,遠處是莊嚴的教堂和高大的煙囪,一切都是她幻想中的寂靜的樣子。
她曾經因為失明失去了來俄羅斯的機會,她這次一定要來,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另一方面,是她不要陸憫再覺虧欠。
巧合的是,剛想到他,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程幼也把手機放到耳邊,看着黃昏,遠處還傳來街頭的音樂,她心情很好,于是語氣輕快地說:“晚上好,陸憫。”
“晚上好,程幼也。”
程幼也的笑容仿佛停住了,四周的一切都靜止了,她轉過頭,在落日餘晖下,陸憫正看着她。
他的眼神,沉靜而溫柔,仿佛映着夕陽的莫斯科河水。
她站起來,在時間重新流動起來時,飛奔着撲進他的懷裏。
他穩穩地接住了她。
兩團寒氣碰在一起,衣服上的冰卻漸漸融化了,程幼也的呼吸哈在他的胸口,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
陸憫出現在莫斯科,這聽起來算不上什麽奇跡。
但是他在她最想見他的時候出現了,于她而言,仿佛奇跡降臨。
陸憫說:“和你這麽旁若無人地在街頭擁抱,不用顧及任何人的目光,是我的願望。”
他說:“程幼也,你不難過嗎?如果我永遠也想不起來,你其實愛過我很久呢?”
程幼也心弦一顫,眼淚落了下來。
他們的影子在莫斯科河畔拉得很長,街頭樂隊在演奏一首陌生的俄羅斯歌謠,終于,神明将陸憫還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