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騎士]一縷，晚安！

第8章 八夜雪

第八夜雪

「零和一縷啊……身體虛弱是吸血鬼獵人的致命傷……」

「是啊，總有一天，一縷是不能再和零并肩前行了……」

「連千雪現在也超過了一縷……」

「這三個孩子，只有一縷……」

「可是他們感情那麽好……」

猛然驚醒，一縷大口喘了幾下。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到床被上，照出身邊零熟睡的臉龐。

“雙生子……”一縷動動嘴唇，神情略帶悲慘。

每個人都獨一無二，所以雙生子中的一個一定是不應該存在的存在。那麽體弱多病無法成為吸血鬼獵人的自己，自然是不必要的那一個。

一縷側頭看着零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就如同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影子，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自己。

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所以消失一個，也沒有關系吧？

“呼~”搖搖頭，把腦海裏的念頭甩開，他喘了一下，發現有些口渴。

月光下門靜靜地伫立在前方，但是一縷卻閉上了眼，抗拒靠近它。

如果那晚沒有口渴，沒有打開那扇門，沒有走到走廊處，沒有聽到那番談話，那麽他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父母從沒有嫌棄自己。可沒有如果，那番殘忍的話還是被他親耳聽到了……

只會生病的兒子。只會拖後腿的徒弟。

被認可的人，從來只有零。

從來不會是他。

最近他頻繁夢到那天晚上的場景，然後被吓醒。零問他怎麽了，他也只能回答說做噩夢了。

這殘忍的心事，竟是沒有一個人能傾訴。

只能任它深埋心底，最陰暗的角落，不知什麽時候就蔓延出黑暗。

目光落在床頭的布偶小乖上。一縷伸出手摸摸它的頭，然後放在軟軟的腹部，輕輕按下去。

裏面有讓他漸漸溫暖的東西。

千雪跑出汗給他買的藥。被他珍惜地藏在了布偶裏。

千雪千雪……她總是帶給他快樂，帶給他溫暖。

那麽，只要有千雪，其他也不重要了。父母的話不重要了，被指出不必要的悲慘不重要了，報告書裏的內容，也不重要了。

閉上眼，他呼吸輕柔，嘴角微帶笑意。

====

錐生家地下室。

夜刈千雪随意地舉起槍，然後扣動扳機，“砰”地一聲，正中十米遠的靶子紅心。

在她身後，錐生一縷靠在牆壁上，目光溫柔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這時見她射中紅心，于是笑道：“千雪果然不愧是師父的女兒啊！槍感比零還好呢。”

誰知道千雪卻一臉嫌棄地把槍扔一邊，撲到一縷身上吊着，皺眉搖頭：“可我不想當吸血鬼獵人啊！”

一縷一怔：“為什麽？”

夜刈千雪搖頭，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反正打心底裏不喜歡。”

一縷心裏有着暗暗的喜悅，他伸手抱住她，軟語道：“那正好，我體質這麽弱當不成吸血鬼獵人，千雪又不想當吸血鬼獵人，那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啊！”

“咦？可我們本來就在一起啊！”

揉揉她的深紫頭發，一縷輕笑：“我說的在一起，是像爸爸和媽媽那樣呢。”

夜刈千雪腦海裏隐約有個概念，但生活世界比較狹窄單純的她還是無法徹底地理解，只是好奇地歪頭：“爸爸媽媽和我跟一縷不一樣嗎？”

“呃……”一縷臉微紅，連忙岔開話題：“師父教我的我已經全部教給你了。以後的訓練恐怕我不能幫上忙了。”

“啊~一縷打個商量行不？你就告訴十牙爸爸說我沒學好還沒教完繼續教我好麽？”

“為什麽？”

千雪聲音低下來：“我真的不喜歡做吸血鬼獵人。爸爸說學會槍法能射中紅心後，他會給我一把真正的獵殺吸血鬼的槍。可是……”

“可是什麽？”一縷抱緊不知為何身體有些顫抖的千雪，擔憂地問。

“可是……”她擡頭，想起曾經發生的事。

「咦？爸爸你衣服裏有什麽啊？」某年冬天過生日時，在她和十牙爸爸兩個人的家裏，她指着挂牆上的大衣歪頭問。

「嗯，吸血鬼獵人的武器啊！……」夜刈十牙話音未落倏然站起來，上前手腕一翻把大衣裏的□□拿出來，然後把千雪護在自己身後。

半開的窗，一個身影鬼魅般出現，猙獰的臉上一雙血眸殘忍嗜血地盯着兩人，嘴角是伸出的獠牙。

「Level E麽……已經喪失理智了。雖然不是協會名單上的，但是……」

“砰”！施了法的子彈從□□裏射出，在吸血鬼撲過來的瞬間射穿它，然後就轉眼化為沙子飄落在房間的地板上。

「不能違抗本能的可悲的生物。」夜刈低沉的聲音，回頭卻見到千雪睜大的眼，害怕得渾身顫抖。夜刈連忙蹲下抱住她：「千雪別害怕，有爸爸在不會讓你受傷的。」

她鎮定下來，卻還是忍不住害怕地瞥幾眼夜刈手裏的槍，指着它開口：「爸爸，每個吸血鬼獵人都要有這樣的武器嗎？」

「嗯。雖然武器外形不會全部相似，但是對吸血鬼都有殺傷力。」

「也就是說以後我也會有這樣的武器嗎？」

「嗯。千雪把槍法練好能随意射中紅心後，爸爸會給你一把獵殺吸血鬼的槍的。」

夜刈千雪盯着□□的槍口，心底還是忍不住害怕。為什麽她會對從這把槍裏射出的子彈感到害怕呢？

“可是……我怕那種槍。那種吸血鬼獵人使用的槍……”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半年，但每次想起夜刈千雪還是無法忍住從心底産生的害怕。悶了這麽久，她最終還是對一縷傾訴了出來。

“呵……千雪你想多了。畢竟是女孩子，對這樣的東西感到害怕也是正常的。也許長大後就不會這樣想了。”一縷放下心來，千雪也許只是害怕槍的威力而已。

“也許是這樣吧。可現在還是沒法不害怕啊！所以一縷~”她眨眨眼，期待地看着他：“你會幫我的吧？”

看着那雙銀藍眼眸裏自己的倒影，一縷心跳猛然快了幾拍，胡亂答應後就扯開她纏着自己的手，奔出一旁的門離開了地下室。

“咦？一縷幹嘛臉紅啊？”夜刈千雪不解地歪頭看着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逃回自己的卧室，關上門，一縷倚在門板上深呼吸喘氣。

“呼哧~”體弱的他疾跑了這麽幾步已經累得呼吸紊亂了。他按上胸口，分不清現在急速的心跳是因為奔跑，還是因為那瞬間的蠱惑。

「那正好，我體質這麽弱當不成吸血鬼獵人，千雪又不想當吸血鬼獵人，那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啊！」

「咦？可我們本來就在一起啊！」

「我說的在一起，是像爸爸和媽媽那樣呢。」

「爸爸媽媽和我跟一縷不一樣嗎？」

“不一樣呢。”一縷低低道：“那是一直一直，真真正正地永遠在一起呢。”

一縷看向床頭的布偶，走過去後把它拿起，從裏面掏出一盒藥。目光溫柔地看了很久，才又重新放進去，拉上拉鏈後抱住布偶。

布偶軟軟的，就像剛剛他抱着千雪一樣。

柔軟的銀發散落在額頭，他微微彎唇，貼在布偶耳邊輕聲道。

“千雪，你說過的，你當媽媽，我當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