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臨時保镖
第四章臨時保镖
孟引百部點了點頭,一錘定音道:“那就沒有讨論的必要了,你被錄用了。”随即,話鋒一轉,不重不輕地警告道:“雖然你被錄用了,但根據現行的勞動合同法,你有三到六個月的試用期,試用期表現良好,提前轉正和加薪,試用期沒通過,立馬結工資走人,清楚嗎?”
“清……清楚。”伊馮被孟引百部的氣勢震懾住,說話都不利索了,不自覺站直立正。
孟引百部掏出一把鑰匙,交給伊馮:“這把備用鑰匙,你拿着。從今天開始,你可以自由進出我的房子,但不能帶陌生人進來,除非得到我的許可。”
孟引百部安排工作:“你每天只需要過來一次,上午10點報到,購買食材,準備午餐,打掃衛生,準備晚餐,收拾竈臺,然後18點下班。另外,三樓的三個房間不對外開放,你不方便進去,就不用打掃了。我每天回來,會驗收你的工作成果,希望你能認真對待,不要因為沒人監管,而敷衍了事——我還有急事,馬上就得走,你有疑問嗎?有的話,現在就問。”
孟引百部語速很快,像連珠炮彈。
“呃……呃……”伊馮組織語言,支支吾吾半天,也沒問出想問的問題。
“沒問題我就走了……”孟引百部佯裝要走。
伊馮受到刺激,立馬壯起膽子,上前一步說道:“稍等,我有問題。”勇氣稍縱即逝,他似乎怕得罪人,瞟了眼孟引百部,怯生生道:“那個……那個女孩……我不認識她,但她好像讨厭我,留我在這兒工作,真的好嗎?”
孟引百部:“那個女孩?你說‘波格丹娜’?”
伊馮點了點頭。
“我花錢,我有話語權,聽我的。你實在怕她,躲着她就是。”孟引百部上下打量伊馮,“你下次過來,別穿便服了,看起來不像家政。”
孟引百部越過伊馮,腳步匆匆,走路帶風,在伊馮的目送中,一去不回頭。
……
孟引百部在人流中逆行,當然,逆行的不止她。
她神情沉郁。
在旁人眼裏,她正邊思考,邊走路,一心二用。
孟引百部在腦海裏詢問:“是世界線收束嗎?”
——世界線收束,從玄學的角度解釋,是宿命論;從超自然的角度解釋,可以把平行宇宙看作一個樹狀圖,生命起源是它的根節點,生物進化是它的子節點,歷史事件是它的葉子節點。一般來說,樹狀圖的層次結構,注定所有節點互為平行線,各自導向不盡相同的結局,但中央有限曲線的存在,消滅了未知數和可能性,它在理論上,把平行宇宙從無限化為了有限。
有限平行宇宙,一切皆無意義。
在有限平行宇宙中,無論根節點如何開枝散葉,演化到最後,所有葉子節點都會殊途同歸,指向同一個末級節點——也就是說,無論氣運之子、位面之子,還是天選之子,不管這些大人物在歷史進程中,如何開挂影響關鍵事件的走向,中央有限曲線都會自我修正,将未來導航回同一個結局。猶如迷失克裏特迷宮,不管往哪條分岔路走,都必定遇到彌諾陶洛斯(牛頭人),區別只是時間和地點不同。
主神系統回答:“從結果論倒推的話,确實是世界線收束——只要給波格丹娜雇傭,來的人大概率是伊馮。”
孟引百部倒是無所謂:“既然是命運,就随它去吧……我這三天回不去,家裏就交給你了,有什麽不對,立即通知我。”
主神系統的關注點,卻是在別的事情上。它提醒孟引百部:“你得管管陸下茑了,她根本不為我所動!她這周目,仿佛睡佛投胎,能在床上躺着,就堅決不下床。她不學習、不出門、不運動,鹹魚得令人發指,她這樣擺爛,怎麽推進故事線呀?她再躺下去,這個周目就結束了!雖然沒有她的參與,花嫁世界依舊能夠運轉,但那不算正統結局,無法修複崩壞。”
“……”孟引百部失語。想了一會兒,她說:“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和她談談。”
腦內對話結束。
如果說,東城區是居民區(平民區),南城區是中央商務區,那西城區就是富人區了。依托山地優勢資源,規則式園林和自然式園林依山而建,連成得天獨厚的人文景區。古老的豪宅和別墅,充滿精致和設計感,星星點點,坐落其中,極具貴族排面。
從南城區走到西城區,要一個半小時,從西城區走到公爵府,又要一個半小時。
只能說,幸虧有時停可以作弊。
孟引百部飛檐走壁,經過一番長途跋涉,終于抵達現場。
——她接了一個雇傭騎士的外包。工種是臨時保镖,工作內容是護送公爵、公爵夫人和公爵小姐,返回公爵遠在歐城的封地。
公爵府的前院,門庭若市。
護送的隊伍中有誓言騎士、騎士侍從、管家、家仆、車夫、馬夫、廚師、幫廚,放眼望去,人頭攢動,找不到幾個女性。
六輛并列的歐式馬車,豪華程度依次遞減。
排頭的那輛,前後四個車輪都載着一個男神雕像,黃金鎏在雕像表面,将藝術與物欲融合,形成完美的工藝品。車身兩面繪畫着宗教主題的油畫,細膩的筆觸和厚實的色彩,使人物栩栩如生。黃金打造的棕榈枝葉,一共八條,一邊四條,裝飾着車門。手工打造的白水晶燈盞,流露着通透的高貴質感。車頂八個箍,拼接在一起,像一顆立體镂空的愛心籠子。
第二輛,雖然沒有雕像、油畫和植物金飾,但黃金和珠寶的用量只多不少。車毂上了金漆,車身描花貼金:金色的茛苕紋,像絲帶和藤蔓般,裝飾整個車身。車門貼着家徽,一個彩色的紋章——墜着白色漿果的槲寄生,編織成花環,環上挂着松果、鈴铛和十字架。車頂四周圍着一圈黃金茛苕,中心立着一個鑽石型的底座,座上頂着拳頭大的琺琅珠。
第三輛就簡約更多,全車由蘋果木制成,名貴木材漆黑,外部沒有裝飾,看起來就像普通馬車。只有進入車內,感受坐墊的舒适和和內飾的品味,才能從性價比中,察覺出它的矜貴。
最後三輛不值一提,就是純粹的馬拉車,架子上擺着一堆生存資料,比如适合長期保存的食品,比如戶外露營要用的物資,比如分箱打包的換洗衣物。
公爵和管家上了第一輛車,夫人、小姐和女仆上了第二輛車,男仆、廚師和幫廚上了第三輛車,誓言騎士和騎士侍從騎馬。
孟引百部找到管家和騎兵隊長,報明身份和闡述來意,但遭到了他們的冷嘲。
管家顴骨高,臉頰內陷,颌骨窄,很尖嘴猴腮的長相。他擡頭挺胸,眼珠朝下,一臉蔑視:“哼,雇傭騎士真是不靠譜!占着寶貴的名額,不來就算了,還找人代班。找人代班也就算了,找來的還是小女孩!開玩笑嗎?把公爵大人的生命安全當什麽了?”
騎兵隊長塊頭很大,肌肉虬結,雖然算不上虎背熊腰,但也稱得上五大三粗。他戴着Y字盔,一身古銅膚色,笑容爽朗:“呵呵,就是這樣。你年紀小,又是女的,甚至沒有自帶裝備和坐騎……你來錯地方了,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回去吧。”
孟引百部雙手抱胸:“如果我能證明,我适合這份工作呢?”
管家的語氣更加尖酸刻薄了:“哼,還不服氣呢!給她點顏色瞧瞧,讓她知難而退。”
騎兵隊長抱拳,把指關節按得脆響:“小朋友,不好意思,不懂事的孩子,是要吃苦頭的。”說着,他把右手伸向孟引百部,試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從公爵府丢出去。
下一秒,孟引百部側身,閃過他的手。一腳踢中他膝關節,引發他膝跳反射,讓他一時間重心不穩、失去平衡,然後單手借力,把他往前一拽,迫使他彎下腰,自己撞上她屈起的肘關節。
騎兵隊長吃痛,迅速拉開距離,捂着眼球嗷嗷大叫。他的理智被怒火燃燒殆盡。他咬着牙關,鼻孔翕張,目眦欲裂。他想赤手空拳打死孟引百部,但他大開大合的拳法,毫無規章可言,一身都是破綻,後者以柔克剛的體術,剛好專克他這種莽夫。
孟引百部邊閃避,邊利用關節反擊。但體型差,終究是客觀存在的天塹,孟引百部漸漸落入下風。她為了快速結束戰鬥,抓着對方的手臂,借一個發力點,發揮核心力量,把自己蕩起來,飛到半空,旋轉一周,雙腿伸直,把對方狠狠踩在腳下。
被猝不及防踩踏到,騎兵隊長直接撲倒,吃了一嘴泥。
這邊的動靜如雷,全場都注意到這場糾紛。
第二輛馬車,一名紫發少女,把頭探出車窗。
裝飾着天鵝絨、緞花、珍珠的遮陽帽下,她長相很溫婉,長發梳成發髻,臉全部露出來,脖子後留着碎發。紫眸水且靈動,聲音溫柔悅耳。
她扒着車窗的左手,戴着紅色的麂皮手套,顯得手指又長又細。
一襲白色的巴斯爾翹臀裙,領口、袖口和裙擺都鑲着柔美的褶邊,淺金色的佩茲利紋為印花,突顯她知書達理的女性氣質。
維多利亞問:“你們在幹什麽?”
管家立馬換了一副态度。他連忙上前,畢恭畢敬道:“啊啊,小姐,沒事,就是有不長眼的人混進來了,我立馬叫人把她趕走。”
孟引百部聽到他的說法,單手捏着考克帽,從騎兵隊長身上走下來,以從容不迫的姿态,一步一步邁向少女。她自我介紹道:“我叫夢,是一名平平無奇的冒險家,接到委托,前來履約。”她看了眼一臉陰沉的管家,看了眼爬起來的騎兵隊長,又看了眼把她包圍的誓言騎士,最後目光落回少女身上,“不過……似乎産生了一點誤會,既然沒我什麽事,那我先行告退了。”
打了人還想跑,圍觀群衆可不答應,發出一陣騷動。
眼看群架要打起來,維多利亞及時制止:“住手!”
她開門下車,保持着端莊的儀态,對孟引百部發號道:“你,向騎兵隊長道歉!”
孟引百部反問:“哦?憑什麽?”
維多利亞噎住,她垂眸思索幾秒,迅速找到說辭,勸說道:“你要完成委托、賺取傭金,你道歉了,我就既往不咎,讓你加入隊伍,如何?”
“嗯……”孟引百部思量片刻,聳肩:“也不是不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接受道歉。”說完,她真的走到騎兵隊長面前,帶着壯烈的氣勢,低頭、鞠躬、道歉,動作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雖然感受不到歉意,但是态度是給到了。
騎兵隊長其實還在氣頭上,但眼下斤斤計較,對自己确實也沒什麽好處,頂多出一口惡氣。反正孟引百部臺階也給了,他下不下,都不丢人,下了還可以順水推舟,賣個人情給維多利亞,何樂而不為?思及此,他寬宏大量道:“行吧,那我也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對你既往不咎。但是你沒有坐騎,我們也沒有多餘的坐騎,你怎麽跟上我們的行程?”
“讓她坐我的車吧!”維多利亞發話。
管家不太同意,出聲阻止:“小姐,這不妥吧……”
“有什麽不妥,都是女孩子。”維多利亞不以為然。
“管家!還在磨蹭什麽?今天能出發嗎?”前面的馬車發出怒吼聲,是歐城公爵的聲音。
管家瞥了眼維多利亞,懶得繼續反對,小跑着離開了。
騎兵隊長見狀,也識趣地帶着弟兄歸位。
孟引百部和維多利亞對上視線。
後者淺淺一笑,釋放出善意的信號。
……
騎兵開路,車隊骨碌碌地前行,窗外的風景勻速變化,城市漸漸消失,鄉間和原野成為主旋律。
車上的女仆和公爵夫人,對孟引百部也有意見。
公爵夫人以扇遮面,一雙風情的大眼睛,時不時瞪孟引百部一眼,眼神充滿了嫌惡之情。
公爵夫人抗議:“平民怎麽能和我們同坐?”
維多利亞寬慰:“媽媽,她是來保護我們的,只是一個返程,你稍微忍忍吧……”
這一勸,公爵夫人更上火了,她把扇子合攏起來,拿扇骨敲打維多利亞手背,力道之重,在維多利亞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嶄新的紅痕。她怒其不争,借題發揮道:“你看看你,一點也不機靈,就知道惹怒我!昨天王子過生日,我們帶你去慶生。我叮囑過你了,要你好好表現,結果你倒好,全程像個自閉兒童,完全被伯爵家的女兒比下去,你丢不丢人?”
維多利亞嬌嗔:“媽媽……”
結果又挨了一扇子打。
公爵夫人徹底瘋狂,也不顧有外人在場,指着維多利亞,就是一頓數落,直到營地到了,才放過維多利亞,在女仆的攙扶下,氣呼呼地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