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陽光的味道
陽光的味道
江希回到宿舍後,沒有睡着。
看着空白的手機屏幕,沒有任何消息,不禁悵然若失。
她在想,鄒心悅一定是見到秦彬太開心忘記回消息了。
江希放下手機準備睡覺,可轉念一想鄒心悅一直是說到做到的人,她說回消息就一定會回消息。
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就在她以為沒有人接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沒等江希開口,就聽到一個陌生的女聲傳來,“我是急救醫生,機主出車禍了,正在去錦城醫院的路上。”
那個聲音很急促,帶着醫療儀器的尖銳鳴叫,兩個聲音沖進江希的耳朵裏,讓她驚慌失措。
她顧不上想太多,趕緊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去醫院。
淩晨時分,平日裏車水馬龍的道路顯得那麽空曠,那個電話讓她整個人都亂了,壓下心中的不安,動了動早已麻木的手指,催促着司機,“師傅,麻煩你再快一點。”
到醫院後從護士站得知,鄒心悅此刻還在急救,她又趕緊往手術室跑去。
明亮的過道裏,“手術中”三個字紅得那麽刺眼。
她雙手合十,在心裏不停地祈禱。
鄒心悅,你一定不要有事。
門口坐着一個中年男人,他看到江希過來,站起來問,“你是傷者家屬嗎?”
“不是,我是她朋友。”
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
江希回頭,看到是鄒心悅的父母,她去過鄒心悅家裏很多次,自然認識她的父母,她連忙迎上去叫道,“叔叔,阿姨。”
鄒心悅的母親帶着哭腔問,“心悅她人呢,好好的怎麽就出車禍了?”
江希指了指亮着的手術室,“還在急救中。”
“阿姨,本來心悅是和我去戎州玩,今天我們提前回錦城,她說要去找秦彬,我就回學校了,分別的時候說好到了給我發信息,可是很晚還是沒有她的消息,我放心不下就給她打電話,才知道她出了車禍,我也是剛到這裏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江希話剛說完,就看到鄒父走到那個中年男人面前,“你是車主吧,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開的車?”
“大哥,你先消消氣,我是正常行駛,是她自己走到機動車道中間,我看到她就踩了急剎。”司機的聲音有理有據。
鄒父還想再說什麽,這時候看到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和護士從裏面出來,問道,“誰是傷者家屬?”
四個人一起上前去,鄒母率先開口,“我們是她的父母,她怎麽樣了,沒事吧?”
醫生壓了壓手,示意大家不要急。
“傷者右腿骨折加外傷,肋骨骨折,中度腦震蕩,現在已經醒過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接下來三天要嚴密觀察,是否有頭暈嘔吐的現象,如果有,要及時告知我們。”
等護士将鄒心悅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江希看到她衣服褲子上都是血,腿上打着石膏,臉上帶着明顯哭過的淚痕。
那個幾小時前還明眸皓齒滿心歡喜的女孩子,一動也不動地就這樣躺在病床上,像個破布娃娃一樣,了無生氣。
分開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會變成這樣。
鄒父鄒母圍在病床旁,她卻沒有上前,站在兩人的後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鄒心悅。
在江希看着鄒心悅的時候,鄒心悅也看到了父母和江希。
父親眼神焦急,而媽媽早已經淚流滿面,兩人摸着自己,不斷說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鄒心悅的視線越過父母,就看到站在父母身後的江希,她什麽也沒有說,可是自己看懂了她眼裏的詢問,擔心和心疼。
她望着三人勉強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忍住想要滑落的淚水。
來的人裏沒有秦彬,或許他還在溫柔鄉裏沉淪吧。
接下來幾天,鄒父鄒母在醫院陪着鄒心悅。
她沒有出現嘔吐眩暈的症狀,安全度過手術後的危險期,只等調理好外傷就可以出院。
出事的第三天,秦彬終于給她打了個電話,她當時在睡覺,是媽媽接到的電話。
他立馬就趕來醫院,可是鄒心悅卻沒有見他,只是對父母說,她現在不想見到秦彬。
父母問她怎麽回事,她也不肯說。
後來還是在鄒母連續的追問下,她才哭着對父母說起那天發生的事情。
說起她提前回來後撞見的荒唐事。
父母聽完後,氣得直罵秦彬是個混蛋,自己的女兒哪裏不好,他不僅不知道珍惜,竟然還這樣糟蹋。
鄒母愛憐的摸着鄒心悅的頭發,“那樣的人,不值得為他傷心,你還有爸爸媽媽,可不能再做傻事。”
“媽,我沒有做傻事,我本來是沿着路邊走,不知怎麽就走到馬路中間去了。”
“所以說萬幸啊,那個車主車速本來不快,他看到你後又猛踩剎車,撞到你的時候車速已經很慢,要不然你哪裏會傷的這麽輕”鄒母說到這裏又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想起那天醒來後,江希看着她的眼神,鄒心悅不禁問道,“對了,媽媽,那天我從急診室出來的時候看到江希了,是你通知她過來的嗎?”
“江希是個好孩子,那天晚上她比我們還要早到,她說你答應給她回消息,後來一直沒有收到,放心不下打電話才知道你出了車禍,我看着她的擔心,不比我們少,這幾天她每天都過來,但你多數時候都在睡覺,我說把你叫醒,她說不用,你受了傷需要多休息。”
鄒母朝旁邊的凳子上努了努嘴,“大多數時候,她都坐在那裏看書。”
“往常這個時候她已經到了,今天怎麽還沒有過來?”
聽到媽媽的話,鄒心悅好像已經看到江希坐在她床前看書的樣子,心無旁骛,安靜又自然。
正想着,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鄒心悅看到江希走進來,左手拿着一個花瓶,右手拿着一束向日葵。
江希給鄒母打着招呼,走過來把東西放下,笑着說,“看起來狀态好多了,今天都沒有睡覺。”
鄒母笑着對兩人說道,“你們聊,我出去一下。”
只見江希把花瓶拿出來,将已經剪好的向日葵插進去。
她一邊插着花一邊說,“這病房裏太沉悶了,買束花過來插上,你躺在病床上看着花心情也會好一些,這樣你才可以快點恢複
老板人很好,我只買向日葵,他還送了我幾根滿天星。”
鄒心悅看着江希忙活的樣子,有條不紊的插着花。
“前幾天來怎麽不叫醒我?”
江希會心一笑,“你受了傷,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你休息好之後,不是自然就醒了嗎?”
江希把插好的花遞到鄒心悅面前問她,“好看嗎?”
滿目金黃,一股淡淡的香味鑽入鼻孔,如同被陽光照耀着一樣溫暖。
鄒心悅發覺,江希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恰到好處的出現,讓她信任,讓她依賴。
而不需要的時候,卻又好像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鄒心悅湊近鼻子深吸了一口氣,滿臉舒适惬意,“感覺心情都明朗起來,有陽光的味道。”
“謝謝你,江希,總是這麽細心。”
“別客氣,我的優點可不止細心,你先躺着,我去給花瓶裝一點水。”說完江希拿着花瓶走出去。
走廊盡頭是開水房,裏面可以接冷水也可以接開水。
江希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鄒母和一個保潔阿姨在聊天。
聽鄒母話裏的意思,她想請一個護工來照顧鄒心悅。
江希打了個招呼,“阿姨。”
又指了指手裏的花瓶,“我來給花瓶接點水。”
一邊接水一邊詢問,“阿姨,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聽你在打聽護工的事,你是想找人照顧心悅嗎?”
“是啊,我和你叔叔在醫院一個多星期,工作那邊也需要我們,現在心悅恢複得不錯,我們想給她找一個護工,白天看護她,晚上我們再過來。”
“原來是這樣,阿姨,不如你找我吧。”
看着眼前一本正經的江希,鄒母有點啞然失笑,“你這孩子,說得什麽話,怎麽能找你呢。”
看着鄒母的神色,她就知道,鄒母以為她在說笑。
江希調整了一下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正式一些,“阿姨,我認真的,我為什麽這麽說,是有原因的,一是我現在時間比較充裕,主要是考研前的複習。二是心悅也要考試,我可以把書本帶過來,兩個人相互學習。”
“不要請護工了,讓我來照顧她吧。”
鄒母還是拒絕了,“那怎麽行呢,你在醫院怎麽學習。”
“可以的,我不容易受到打擾。如果讓心悅來選擇的話,她肯定也更願意我在這裏看護她,而不是護工。”
“阿姨,你和叔叔就安心去工作,心悅這邊你們就放心交給我。”
聽到這番話,鄒母也覺得江希的話合情合理,而且她暫時也沒有找到合适的護工,于是只好說,“那就辛苦你了江希,阿姨替心悅謝謝你,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的福氣。”
江希笑着,眉眼彎彎的,“別這麽客氣阿姨,走,我們回去。”
看到媽媽和江希說笑着一起進來,鄒心悅一臉疑惑,“你們怎麽走在一起了?”
“媽媽準備給你找個護工,正好被江希聽到。她說來照顧你,你們正好可以一起學習,媽媽就自作主張幫你答應了。”
“媽媽,在醫院怎麽學習?更何況還要照顧我……”
“放心,你和江希好好學習,環境的事交給媽媽。”說完話又出去了。
看着江希的側臉,她正低頭整理着床頭櫃,鄒心悅輕聲說,“真的不會影響你學習嗎?”
眼前的女孩沒有擡頭,只有一句肯定的話語,“放心,不會。”
江希的好,讓鄒心悅感到慚愧。
仔細想想,作為朋友的她,好像沒有為江希做過什麽。
一直都是江希在付出,想到這裏,愧疚更增添了幾分。
次日,江希從宿舍裏面收拾好換洗的衣物,以及兩人的複習資料,全部打包帶來醫院。
她進門的時候,還被鄒心悅取笑道,這是把家都搬來醫院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鄒心悅除了外傷之外,腦震蕩已經好了,複習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兩人十二月就要考試,如今已經是十月底,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要抓緊複習才行。
這天,吃完午飯後,江希正準備去接熱水,剛一出病房門,就聽到轉角那邊的護士站鬧哄哄的,依稀聽到是一個男人和女人在争吵。
她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也沒有去關注護士站的事,徑直往開水房走去。
“13床家屬,等等,你過來一下。”
13床家屬?那不就是自己?
她轉頭,看見護士向她招手,轉過牆角,就看到秦彬站在護士站那裏,怒氣沖沖的跟另一個護士在說着什麽。
她知道,秦彬和鄒心悅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但鄒心悅沒有說,她也就不問。
秦彬指着病房,“鄒心悅是我女朋友,我為什麽不能進去?”
那護士沒什麽好臉色,拒絕道,“不行,醫院有明文規定,她的看護人不是你,這個時段你不能進去。”
硬的不行,秦彬又換成軟語相求,“你就通融一下吧,我真的很擔心她。”
江希走過來,剛才向她招手的護士就對她說,“這個人說是病人的男朋友,一定要見她,在這裏大喊大叫的,都吵到別的病人了。”
和秦彬說話的護士一臉不滿,轉身去忙其它事了。
招手的那個護士一臉無奈,“你和他溝通一下,不要影響到其它病人。”
江希揉了揉眉心,感覺有點頭痛,“秦彬,這裏是醫院,你安靜點。”
秦彬一看到江希,似乎看到希望,他眼神亮晶晶的,“江希,我也不想大吵,可她們一直攔着我,前些天我就來過,可是她父母在這裏,說心悅不想見我。”
“我不相信,心悅她不會不見我的,江希,我很擔心她。你能幫幫我嗎?”
江希聽到秦彬的話,想起鄒母的叮囑,她沒有立即答應他,而是對他說,“你在護士站等一下,我進去跟心悅說一聲。”
她還是先去問一下吧,萬一鄒心悅想見他呢。
看到江希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鄒心悅一臉疑惑,“沒有水了嗎?”
“秦彬在外面,他想見你。”
只有一句聽不出多少情緒的話,“我不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