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難怪有人念念不忘
第2章 “難怪有人念念不忘。”
說是早餐,結束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
許嘉藍不着急回家,和從前一樣賴在梁清的房間裏,繼續聽她講這些年裏無從知曉的、荊港豪門圈子裏的八卦。
梁清口中這些故事的精彩程度,讓許嘉藍一度遺憾沒有機會親眼目睹。
竟覺得有些可惜。
直到阿姨敲門,說道:“小姐,少爺回來了,提醒你們已經五點了。”
整個下午光是聽着梁清繪聲繪色地講述,許嘉藍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梁清也一樣,她确認般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瞬間驚訝地坐直,說道:“你該回家了!不然叔叔阿姨肯定會念叨。”
要不是時間關系,她恐怕可以繼續聽下去。
許嘉藍熟稔地打開房門準備往外走,拿出手機打電話也不忘告訴梁清:“反正離得不遠,我讓家裏的司機過來接我。”
“不用這麽麻煩。”她的注意力放在手機上,完全沒發現程淮就在門外,“我送你回去。”
“對對對!不用這麽麻煩,我哥送你回去就好!”跟在她後面走出房間的梁清瘋狂點頭,推攘着她往程淮那邊走,又說道,“哥你回來的正好。”
許嘉藍稀裏糊塗的下了樓,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是再次坐上了程淮的車。
她恍惚地系好安全帶,偏過頭去朝程淮說道:“謝謝。”
程淮輕笑道:“早上已經謝過了,就不要說第二次了。”
許嘉藍認為應該一碼歸一碼,程淮卻好像不是這樣想,她用餘光偷瞄但是看不出他的情緒,索性沒有堅持這個說辭。
當下她想不到其他新的話題,好在這麽多年積累下來和程淮相處自然,沒什麽需要擔心或感覺尴尬。
但是程淮好像不打算這樣繼續沉默,而是主動問道:“什麽時候到新公司入職?”
她答道:“年後,還有一個多月。”
程淮應道:“挺好的,可以趁這段時間重新适應荊港。”
說的正是她的想法,笑了笑沒有否認,随口問道:“那你呢?公司忙嗎?”
許嘉藍從梁清口中得知,程淮在大二就開始接觸公司的項目,這些年裏他在商界磨練出來的氣度,甚至讓她覺得,他們明明是同齡人,程淮确實更像是年長的哥哥。
“平時還好,如果有新項目就會忙些。”
程淮的回答好像過分詳細,但是許嘉藍心頭耽誤他工作的罪惡感減輕了幾分,輕聲道:“這樣……”
兩家住址距離不遠,簡單聊了幾句就到了許嘉藍家所在的南山墅,她在下車前開口說道:“謝謝你呀程淮。”
程淮挑眉,提醒她:“第三次了。”
許嘉藍讪讪地拎着手提箱,假裝沒有聽見,又說道:“我先進去了。”
往大門走的這一小段路,許嘉藍只覺剛才仿佛回到高中,那時候的她總是拉長音喊程淮的名字。
要不是梁清的存在,他們的交集或許限于學校裏的同桌關系。
就算是同屬一個圈子,接觸的機會也屈指可數,到如今關系熟絡,也算是意料之外。
許嘉藍一進客廳,便看見許文和關玉芝坐在沙發上等着,她迎着父母打量的目光喊道:“爸,媽。”
話音剛落下,她飛撲進關玉芝的懷裏,開始撒嬌:“媽,我餓了。”
一旁的許文搶先說道:“就猜到你餓了,開飯。”
許嘉藍挽着母親的手朝餐桌走去,發現擺着的全是她喜歡吃的菜式,瞬間滿腔都被名為感動的情緒充斥。
她在倫敦并不是吃不到口味相近的佳肴,但是在家的這份溫馨彌足珍貴,并非其他事物可以輕易取代。
直到這頓飯吃得差不多,父母才開始和她聊正事,說道:“接風宴我們商量之後定在春節前,既然回來了,寶貝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場地布置這些事情交給我們。”
許嘉藍點了點頭,應聲道:“好,那就交給你們啦。”
這些事情父母更熟谙,她也沒必要自讨苦吃。
許文和關玉芝對女兒高中時的故事有所耳聞,終究還是選擇委婉地問出亘在他們心頭的問題:“但是邀請名單還沒定下來,有沒有不想見到的人?我們就不邀請了。”
恰巧許嘉藍在回家前和梁清聊過,對于陳灏風,她确定已經徹底釋懷,又考慮到往後的日子說不定擡頭不見低頭見,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沒有,我無所謂的。”她滿臉認真,生怕父母多慮,答道,“爸媽你們安排就好。”
才說出口,許嘉藍竟好像在父母的臉上讀出了如釋重負。
她不禁反思,當初的她到底是什麽樣的反應,才會令父母也這般介懷。
好在這一切她完全放下。
接風宴确定下來,最興奮的莫過于梁清。
梁清:[那天的造型就放心交給我!]
過了幾天,許嘉藍就被軟磨硬泡拉着來到她的服裝設計工作室。
許嘉藍一上車,就感受到梁清由內到外都洋溢着興奮,第一時間說道:“我哥本來說要送我們,但是出門前公司有急事。”
“當然是公司的事情重要,讓司機送我們就好了。”
就算她和程淮的關系因為梁清熟絡,但是讓他花費工作時間的行徑會讓她實在過意不去,只能當梁清習慣了依賴哥哥。
梁清像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遲疑地應聲:“你說的對……”
許嘉藍在上次回國的時候就來過梁清的工作室,裏面的布局沒有變化,她輕車熟路地推門往裏走。
梁清則像是早有準備,先是帶着許嘉藍在展示架前轉了一圈,然後不等她細看,轉身進房間推出一個人型臺,說道:“我覺得這條很适合你。”
像是要印證這句話的真實性,補充道:“上次我哥來工作室的時候正好看見,也說這條禮服裙好看。”
許嘉藍走上前打量了一番,尤其發現細節上無可挑剔,感嘆道:“是非常好看。”
也許因為第一眼太驚豔,當她再去看其他挂着的禮服裙,都感覺有些遜色。
她頗有耐心地将剩下的禮服裙都看了遍,發現合她心意的還是第一條,準備在接風宴穿的禮服裙就這樣定了下來。
梁清一邊按照許嘉藍的尺碼就着人型臺稍作調整,一邊問道:“造型就接風宴那天交給我發揮啦?”
“好呀,就這麽決定。”梁清自告奮勇,她不必再單獨去聯系造型師。
要知道,和造型師磨合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許嘉藍惬意地靠在沙發,拿起手機開始琢磨今晚要吃什麽,梁清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如等結束看我哥忙完沒有,今晚我們一起吃頓飯?”
梁清今天提到程淮的次數似乎過于頻繁,許嘉藍也不扭捏,直接問道:“怎麽今天一直提起你哥?”
她看起來卻不以為然,反問道:“真的嗎?”
這個反應讓許嘉藍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梁清當她默認,停下手裏的工作給程淮打了個電話。
梁清直接開了免提,她自然将對話內容聽的一清二楚,程淮因為工作棘手,還沒有忙完,到頭來晚飯還是只有她和梁清一起吃。
接下來的這些天裏許嘉藍說是休息,實際上有不少瑣事需要她去忙碌,還要為接下來耗費心力的交際活動做準備。
轉眼到了接風宴舉行這天。
梁清不僅中午剛過就來了南山墅,而且後面還跟着兩個拉着行李箱的員工。
許嘉藍看了看她們,又看了看梁清,詫異地說道:“清清你這陣仗也太誇張了吧……”
梁清咧嘴笑道:“都是要用到的東西,你就當作是再正常不過的做法。”
等員工在許嘉藍的房間将這一切安置妥當,梁清已經心急地開始動手:“這可是你回國的接風宴,當然要認真對待。”
梁清不斷肯定的語氣最終讓她心安理得接受這個做法,任由梁清按照想法自由發揮。
花了快兩個小時總算做好造型,許嘉藍又被梁清慫恿着趕緊換上那條禮服裙。
許嘉藍換好後,才正式打量起全身鏡裏的自己。
這條白色的細吊帶露背禮服裙,正面不規則的剪裁看似魚尾裙,實則背面是拖地小裙擺,那天在工作室已經調整到最貼合她的尺寸,款式設計和版型看起來都無可挑剔。
梁清沒有給她選擇複雜的發型,而是簡單做了個大波浪,發絲随意散落在白皙的肩背上,梁清忍不住感嘆道:“難怪有人念念不忘。”
許嘉藍一愣,轉過頭問道:“誰念念不忘了?”
“比喻!”梁清擺擺手,否認道,“我只是比喻!”
但是在她看來,梁清這樣更像是在找補。
梁清卻不給她往下問的機會,拿起一旁還沒打開的盒子,趕緊問道:“首飾也給你配好了,還是說你想戴自己的首飾?”
許嘉藍接過後打開,瞬間被閃爍的光芒吸引了注意力,這一套下來動辄千萬,顯然已經不屬于珠寶公司定制的範疇。她取出來看着鏡子比劃,反問道:“好看,怎麽之前好像沒有見過,什麽時候拍的?”
梁清的回答卻有些含糊,往前走了幾步幫她:“就前段時間,合适的話就戴它們吧。”
一切準備就緒後,許嘉藍發現時間已經差不多,她需要提前出發和父母确定接風宴的流程,前面的問題來不及得到答案,只能等下次再從梁清口中套話。
她任由梁清留在房間,接着便起身先一步出發。
接風宴在荊港最華靡的酒店舉行,許嘉藍在服務生的指引下走進了宴會廳,裏面的設計低調卻無處不彰顯奢華。
對她來說接風宴上都是熟悉的流程,尤其是這些年在國外當藝術策展人,她經驗豐富,應對起來自然是游刃有餘,倒不如說她趁這段時間認真看一遍邀請名單。
受邀參加的賓客比她想象中多,再往下,果然毫不意外看見了陳灏風的名字。
許嘉藍知悉回到荊港,不僅要重新熟悉這個圈子,而且往後的日子裏最重要的還是人脈。
她想得通透,明白什麽叫既來之則安之。
接風宴在晚上六點準時開始。
許嘉藍跟在許文的後面,才剛露面,就有不少人走了上前。
盡管有很多都是陌生面孔,但她知道喊叔叔阿姨基本不會有錯漏,這麽做得到的是無數恭維她的回應——
“百聞不如一見,我家孩子就該和許小姐學一學。”
“前段時間去過嘉藍策劃的藝術展,太精彩了。”
“我說嘉藍就是樣樣精通,人又漂亮……”
許嘉藍在招呼賓客的間隙擡頭緩神,看見不遠處的梁清和程淮,她朝他們兄妹二人笑了笑,但是無奈四周圍了不少人,這會還抽不出身。
她滴水不漏地進行着社交,驟然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跟循着源頭去尋覓蹤跡,令她沒想到的竟是瞥見了陳灏風。
說來奇怪,許嘉藍在英國讀書的這些年并非沒有回過荊港,但是一晃眼六七年過去了,她才再一次見到陳灏風。
她下一秒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也許是再次說明時間可以沖淡了一切,許嘉藍的內心沒有太大波瀾,回憶卻無可避免地在腦海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