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火車進站
阿西辦事很有效率,不出兩天就把那幫外地人給查了出來,下午就去堵人,可惜消息不知道怎麽的洩露了,老大帶着人給跑了,只剩下一個來不及跑的黃毛小混混被阿西打的鼻青臉腫哭爹喊娘的說冤枉,阿西懶得跟他廢話,一棍子把人敲暈了塞進車裏拉走。
剛把人扔進地下室,陸江就來了電話。
馮天寶死了。
吳舟和馮天寶兩個雖然鬥了十幾年但也算的是交情,于是帶着陸江和阿西也換上身黑衣服去意思意思。
畢竟是一方老大,葬禮辦的很隆重,吳舟進去的時候還被攔了一下,但也沒人站出來趕人,吳舟到底還是笑着進去了。
陸江和阿西跟在吳舟身後,一路上引起不少人注意,一個是前不久單挑衆人的陸江,一個是曾經的兄弟阿西,再加上打頭的吳舟,哪一個都是讓人恨得牙癢癢,但吳舟身份特殊,只要他不鬧事,誰也不第一個站出來。
吳舟這人也是蔫壞,在人地盤上半笑不笑的轉悠了兩圈就打道回府,一直到上了車,陸江從後視鏡看到那哭喊追車的青年,那是馮天寶的兒子,陸江只見過一次。
那青年追了一會兒就摔到在地上,摔出了一臉的血,紅着眼看着他們的車消失。
陸江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
阿西看他一眼,問道:“見過?”
“前幾天見過。”
“馮大喇叭的寶貝,道上的人見過的也不多。”
“恩。”
“沒覺得他奇怪嗎?”
陸江看向阿西,阿西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這。”
陸江回想了一下,那青年雖然行為正常,但作為一個成年人,眼神的确純良太多。
“智力低下,就是個傻子。”
馮天寶一生作惡,沒了父親的庇佑,這樣一個傻子怎麽過活?
陸江沒接話。
阿西也沉默半晌,望着窗外急速倒退的建築物,似是感嘆:“孩子有什麽錯呢?”
把吳舟送到家之後,阿西帶着陸江去看那黃毛混混。
那黃毛年輕,身體倍棒,醒的也早,一醒就開始挨揍,等陸江到這的時候,那黃毛早就被揍的七葷八素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給人架着上來。
天有些黑了,東合附屬樓的地下室燈光昏暗,站在門前的人半邊臉都浸在陰影裏。
兩個小弟丢垃圾一樣把黃毛丢在地上。
黃毛被揍的昏昏沉沉,可見了陸江突然的兩眼冒光,爬過去揪住陸江的褲管哭嚎:“大哥!我真的沒動手,我剛加入他們就帶着我去打架了,我膽子小啊,站在旁邊光看都沒動手啊!你的車輪胎我都沒碰一下!大哥!我知道錯了……”
陸江垂着眼盯着黃毛看,這孩子年紀的确是不大,也許是怕的厲害,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嘴巴說個不停,竭力為自己開脫,生怕陸江誤會了再揍他。
阿西見多了這場面,頗為不屑。
他也是從小混混爬到這位置上的,對這種小混混了解的太多了,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都給人揍成這樣了,還要什麽臉面?等走出去,上個藥洗個澡照樣能和兄弟喝酒吹牛逼。
這不都是命麽?
賤命就是這活法,怪不得人。
黃毛說了小半天,見陸江只盯着他看卻一言不發,也有點害怕,聲音慢慢低下來,最後幾乎發不出聲來。
阿西問:“怎麽處理?”
阿西語氣随意,吓得地上的黃毛哆哆嗦嗦,幹瞪着眼死盯着陸江,氣都不敢換,等着陸江的回答。
陸江沒答話,從地上拿了瓶礦泉水,扔到那黃毛跟前。
“走吧。”
他聲音很低,帶着點疲憊。
黃毛不敢置信,好半晌回過神來,血漬斑斑的手,顫抖着撿起礦泉水瓶,小心翼翼看看阿西,見阿西沒什麽反應,便拔腿踉跄着跑了出去。
陸江盯着地上的血漬,掏出盒煙來,點燃。
阿西輕輕笑一聲,擺擺手讓人都出去,等人都走光了,再看那悶頭抽煙的男人。
“就這麽放了?”
陸江頭也不擡回道:“那麽大點的孩子,算了。”
阿西嗤笑:“看着也有17了,早不是孩子了。他說的那一套你還真信?那你可傻了逼了。”
陸江撩開眼簾,掃他一眼,敷衍道:“還不至于跟個孩子計較。”
阿西愣了一下,随即問道:“陸江,你是不是有聖母病?”
陸江把煙掐滅,打了個哈欠,沖阿西擺擺手,轉身往回走。
**
陸江這兩天做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致來,早早的就開車回了家,到家門口停車,在駕駛位上盯着東屋的門好半晌也不見有人走出來,微不可察的嘆口氣。
他下了車,一邊走一邊給楚桐打電話,不出意料的沒人接。
陸江悶聲靠在門邊,盯着手機有點想生氣。
可是家裏一個人也沒有,他自己隔這生悶氣也沒用,于是他又走出門找人。
他漫無目的在街上轉,正巧就看到從另一個路口走過來的楚桐……還有身後的紀曉宇。
紀曉宇穿藍色的外套,看着格外礙眼。
倆人正說着事,說的太入迷以至于看到陸江的時候,猛然吓了一跳,齊齊閉嘴,生怕被陸江聽到洩露了秘密,紀曉宇因為瞞着陸江和楚桐去成山,面對陸江很是心虛,尴尬的撓撓頭閉嘴不言。
楚桐從最初的驚慌的緩過勁兒來,開心的挽着陸江的手臂晃來晃去,笑着說:“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呀?”
陸江不鹹不淡的說:“今天沒什麽事情回來的就早一點,你們剛才去哪裏了?”
楚桐道:“就是随便轉轉。”
“恩。”陸江攬過楚桐的腰,把人帶在一邊,順勢掃了紀曉宇一眼:“你最近不去拍照?”
紀曉宇“啊?”了一聲,眼神躲閃道:“就、就先休息兩天……”
陸江沒再說話。
這一次,就連紀曉宇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但楚桐一向神經大條,照樣在陸江跟前嘻嘻哈哈,一直到睡覺時間被陸江敲響了門。
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楚桐不太懂這個陸江怎麽這個時間來,她坐起來,仰着小臉看他。
“怎麽啦?”
陸江只沉默站在她面前,又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好半晌都沒回來。
楚桐眨眨眼,坐在床邊等他回來。
沒一會陸江端着一盆熱水回來了,他走向楚桐,然後在楚桐跟前蹲下身,捧過她的小腳慢慢放進熱水裏。
水溫有點燙,楚桐瑟縮了一下:“燙。”
陸江掬起一捧水淋在她腳背身上,水在流動中流失溫度,落在她腳背上時水溫舒服的剛剛好。
“還燙嗎?”
楚桐搖搖頭。
陸江和她對視,眼神交彙,心意便交融。
陸江低下頭,把手上粉白的腳丫放進水裏,細細揉捏,這種揉捏不帶一絲狎昵,而是一種淡淡的溫柔。
情人身體上的一個小部位,看在對方眼裏都是可愛的。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半年前那個夜晚,她為了給陸江買手機而打工,被人欺負磕了腳,他也是這樣,蹲在她腳下,溫柔的給她冰敷。
好像也就是昨天的事情,一眨眼便是半年過去了。
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那麽久。
熱氣氤氲,女孩兒的腳從水裏擡起來,在燈光下泛着粉紅的光澤,熱氣絲絲縷縷的向上升騰。
男人眼睛微微眯起來,穿過絲縷熱氣看到女孩兒嬌俏的臉。
女孩兒笑容狡黠,擡起腳慢慢靠近他的臉,五根腳趾張張合合,尤其大腳趾,竟然向後彎折,晃來晃去,像是打招呼。
她嗲着嗓子配音:“陸江你好,我是美少女楚桐的大腳趾,小楚楚!”
陸江清淺的笑,配合她:“小楚楚,你好。”
“你今天侍候的不錯,本腳趾打算給你個獎賞。”
“什麽獎賞?”
楚桐一時想不到,有點苦惱的問陸江:“你想要什麽獎賞?”
他斂眸,而後湊上前,輕輕吻在那大腳趾上。
“我想給你洗一輩子腳。這個獎賞,你願意給嗎?”
你想象不到這個場景有多麽美,昏黃的燈光,輕閉上眼,神情虔誠的男人以及落在腳趾上的輕輕一吻。
她在這一瞬間,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有些事情,不需要言語,甚至不需要暗示,只需要一個交彙的眼神。
男人直起身,高大強壯的身體,像是暗夜中蟄伏的獸類,讓人膽寒又讓人折服。
蝴蝶般翩然降臨的吻,呼吸被吞沒在覆上來的薄唇中,緩慢而溫情,又隐含暴.虐和兇.猛。
楚桐被他單手托起來,整個人挂在他身上,不知過了多久又被他放到綿軟的床被上。
燈低垂,少女被燈光照亮的是稚氣的,泛紅的眼尾卻沾染着一種不合年齡的妖冶。
似精靈,似妖精。
是不知何物化成的精怪,不然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凝結了這世間所有的美好,每一處都生成他喜歡的模樣。
讓他迷戀、深陷、不可自拔,無法自制。
夜風拂過,細碎聲響穿透靜谧的黑夜。
令人窒息的靜谧裏,幽沉而溫柔的男人聲音呢喃——
“你是我一個人的公主。”
他迫不及待的以最原始的方式來确認自我領地。
是從脈搏裏傾襲而來的微妙悸動,迅速如電流般傳達全身,她每一個細胞慢慢充.盈,渾身的毛孔都張開,血液極速流動,這種期待被破壞的興奮讓她感覺緊張又刺激。
漫溢上來的快0感,從尾.骨而上,直至淹沒頭頂。
他像是饑.渴的猛獸,咆哮着卻又神情沉着,這樣矛盾的感覺讓楚桐沉迷。
她湊過去,把頭埋在男人的頸窩,貪婪的深嗅。
夜風緩緩,漆黑夜空星河燦爛,叢林深處乍現強勢呼嘯的列車,呼嘯着穿過山丘。
火車進站,歸途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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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奮不顧腎的戰鬥了一晚上,第二天無可避免的起晚了。
陸江生物鐘一向準時,早早的睜開了眼看着趴在他胸膛上的小臉,手指掀開她額前的劉海,用指腹仔細的觸摸她柔軟的眼皮。
身心是從未有過的輕松,他面上春風得意,又蠢蠢欲動,直弄的楚桐不舒服的動了動,他把臉湊過去,親了親楚桐的額頭,又閉上眼補覺。
楚桐睡得深沉,做了個長長的夢。
夢裏還是陸江和她兩個人,大半夜的不睡覺,你看我,我看你,空氣甜膩,眼神膠着,情意綿綿,她穿着早就準備好但數次沒能派上用場的衣服,橫在床上換着方式凹造型,結果陸江不為所動就算了,還變出一根鐵.棍來,變着法的教訓她,她也急了,伸手撓了他一後背的血,結果陸江就瘋了,一邊揍一邊在她耳邊問:“還跟不跟別的男人出去玩了?”
她氣息淩亂,嗚嗚咽咽,不知道身在何處,晃晃悠悠,語不成句。
“不……不去了……”
他聲音嘶啞:“以後,只許看着我一個人,只許黏着我一個人!”
楚桐:“……”
一句話重複了好幾十遍,楚桐被他煩的直犯困,沒一會兒就昏睡了過去。
一直到楚桐睜眼,腦子裏都是那句話。
楚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男人胡子拉碴的下巴,足足用了三分鐘回想、整理、清醒。
腦子清醒了,她也震驚了。
這他媽都叫什麽事啊,她都計劃好了的,一個美好晚上,她焚香沐浴,換上x感內衣,塗上性x感紅唇,再模仿一個夢露經典動作,香.肩.半.露,要遮不遮的把陸江撩的不可自抑,隐忍又無可奈何的被她勾上手……結果這個夢破碎的太突然了!這個王八蛋,大半夜的不睡覺來敲門,洗了個腳就把她給推倒了。
這種誘j不成反被c的落差感讓楚桐越想越生氣,擡手一拳就把陸江給砸醒了。
陸江被這一拳砸的險些岔氣,瞪眼道:“幹什麽!”
話音剛落,楚桐就坐起來,棉被滑下來也不在意,在陸江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兩臂張開,“啪叽啪叽”左右開弓朝陸江的頭開打。
陸江擡手阻止她,奈何楚桐真敢下死手,他又怕傷着楚桐,不敢用力,無奈之下直接掐住上面人的小腰,就着昨天的東西就順暢把人怼了一頓。
等楚桐體力耗盡,陸江心滿意足的看着身邊眼角帶淚的小人兒,忍不住湊上親親額頭又親親眼睛。
楚桐靠在他結實的臂膀上,眼前混沌散開,她看向他,難得腼腆的笑開。
氣氛靜谧又美好。
她細軟的手指輕輕摩挲他的鬓角,窗外的陽光投射進來,她長及鎖骨的黑發泛着柔和的光澤,漆黑盈潤的水眸猶如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澤,讓人輕易就會彌足深陷。
他心甘情願,深陷其中。
陸江很滿意自己的決定,因為昨天的折騰,楚桐身嬌體軟有點受罪,連着兩天走路都別扭,吃飯都是陸江給她送進屋裏,更別提跟着紀曉宇出去瞎逛了,只能老老實實的在家裏。
都說這種事情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陸江禁了這麽多年,一開始就跟大水洩洪似的關不住閘,每天下班看見楚桐,兩眼都直冒精光,給楚桐看的欲哭無淚,一到晚上,又哭又罵,又推又搡的,就差點沒拔刀殺了陸江。
陸江哄她,說等忙完手頭上一個項目的事情,就帶着她出去玩一天一夜,以作補償。
男人神清氣爽,做起事情來也很有幹勁兒,一大早,陸江和阿西随同吳舟去首營客戶住的酒店開會。
在自己的地盤去對方的住所開會,吳舟這還是頭一次,可誰讓對方是首營來的領導呢?
吳舟做了一番心理安慰,帶着陸江和阿西就去了酒店。
吳舟原本是給嚴明謹在東合酒店準備好了總統套房,但嚴明謹并不領情,笑着婉拒了,吳舟以為嚴明謹是選了什麽好地方,卻沒想到嚴明謹只選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店,距離市中心有點遠,幾乎都到了城鄉結合部了,雖然也不錯,但跟東合比就差遠了,也不知道他這圖的什麽。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吳舟下了車便看到早就站在門口的嚴明謹的助理劉慶。
“吳總,先生在裏面等您。”
吳舟謙和笑了笑,跟着劉慶走進酒店。
走到房間,劉慶屈指敲門:“先生,吳總到了。”
“進來吧。”
吳舟臉上挂起笑來,笑呵呵的走進去,問候道:“嚴總身體怎麽樣了?前幾天我讓人送的藥材您試過沒有?”
“很好,勞您費心了。”
“嚴總哪裏話,這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就在沙發上坐下,彼此閑聊了兩句,吳舟就準備進入正題,可自己說了小半天,也不見嚴明謹表态,像是看着他,可能吳舟稍稍停頓下,才發現嚴明謹看的是自己身後的人。
身後的陸江,垂首斂眸,似乎對他們的談話內容完全不感興趣,等察覺到沒聲音了才擡起頭來,正對上一道漠然的視線。
對面的人,穿着考究,面容清俊,因為坐在逆光處,發絲和瞳孔看着有些淺淡透亮,襯的人越發的蒼白,嘴角明明是勾起,眼神卻是冰涼刺骨的寒意。
陸江微不可察的蹙眉,然後對嚴明謹大方一笑。
嚴明謹彎了彎唇角,移開視線。
吳舟和嚴明謹的交談持續了很久,期間陸江接了個電話,便回去辦了些事情,再回來的時候已經到飯點了。
午飯是吳舟安排的地方,一個新開的西餐廳。
陸江趁着有空,在餐廳後面的小花園裏抽煙,大手擺弄着手機,有點想家裏的小丫頭。
楚桐一瘸一拐的下床洗臉,看看鏡子裏自己被折磨的慘樣,心中一陣怒火,收拾好了就給陸江打電話。
本來想噼裏啪啦先罵他一頓解氣,但這人溫柔一聲:“小桐,睡醒了?”就把心中怒火盡數撲滅,只剩下缭繞青煙,掩映着少女粉紅愛意。
“恩。”楚桐垂頭慢吞吞扣着指甲,說:“你忙嗎?”
“不忙。”忙,但是接你的電話永遠有時間。
“吃飯了嗎?”陸江問。
“恩,你呢?”
“一會去,吃的什麽?”
小丫頭聲音悶悶的,笑着說:“你猜。”
“恩……皮蛋瘦肉粥?”
楚桐瞪眼:“……你怎麽知道?”
陸江心裏罵她笨蛋,是他提前做好的交給徐朝晖的,怎麽能不知道?嘴上卻戲谑的說:“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