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年會
年會
呂顏認為年會是帶祝星洋正式進入cozy最好的一個機會。
祝星洋其實并不這樣認為,但她一向不懂得怎麽拒絕呂顏的安排。
年會那天,呂顏帶着祝星洋去了她常去的美容院,一直到晚上七點才做好妝發來到年會現場。
一進門cozy的中層管理者就上前來和呂顏打招呼。
呂顏微笑示意,并熱情的和大家介紹祝星洋。
祝星洋也只是點頭致意,手始終挽在呂顏臂彎。
臂彎處的骨骼有些硬,有些緊繃,呂顏察覺到祝星洋的情緒。
呂顏不得不拍拍祝星洋的手背,低聲說:“洋洋別緊張,你就是我,你就是cozy的管理者。”
祝星洋其實很想問問究竟應該如何理解這句話,但上前來和呂顏交談的人實在太多太密集,這樣低頭私語的機會并不多。
中途各自入座看表演,倒是讓人神經松懈了不少。
祝星洋偷偷給肖子原發消息,“好可怕,好多人。”
肖子原發了個摸摸頭的表情,又問:“什麽時候結束?”
“要晚上十一點了。”
“那我來接你。”
其實呂顏有司機,但祝星洋還是說“好”。
中途祝星洋去上廁所,剛出會場她就感覺各路的視線都聚集在她臉上。
祝星洋驀然覺得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不會動了。
她明明不是一個怕場合的人,但今晚的确有種誤入妖精窟,處處是人精的感覺。
一路垂首找到廁所,猛然闖入卻聽到戛然而止的讨論聲。
她走進廁所才反應過來她們讨論的對象似乎就是她,“什麽運氣啊,這麽年輕就傍上這麽大的款。”
祝星洋不由得嘆了口氣,暗自思忖道:幸好呂顏是位女性。
不然剛剛的話只怕會更加難聽。
希望世界上的各個領域都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女性。
回到會場,祝星洋趕上了表演的尾聲。
接下來就是交誼舞時間。
原本熄滅的燈光驟然打開,祝星洋晃神了幾秒重新搭上呂顏的臂彎去認識各個老總。
祝星洋和人握手,點頭致意。
如果說剛進來時她只是不知如何交際,所以沒說話。那麽現在在這些人面前她是完全沒有任何話語權的。
只有陪笑的份。
祝星洋看着呂顏在她面前談笑風生,心裏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還沒暗自定下目标就聽到呂顏說:“等會結束咱們再約一場。”
再,再約一場?
祝星洋有些失落,但面上絲毫不敢顯露,只在沒有人注意她的時候給肖子原發:“回不來了,再約一場,你不要來了。”
肖子原的電話打過來,祝星洋卻沒有時間接。
現在她要陪呂顏去送客。
年會快要結束了,請來的重要嘉賓,她是要一個一個送上車的。
在其中的空隙,呂顏才有機會對祝星洋說:“現在你看到了吧。客戶都是一個一個求來的。”
祝星洋似懂非懂,仍是乖巧的點點頭。
沒人能不在呂顏面前保持乖巧,除了肖子原。
終于該送的客人都送完了。
酒店前街走完了一輛又一輛的小轎車。
眼前這一波便是呂顏說的再約一局。
這些人大多是cozy的股東,年齡比呂顏都大,但都身體很好,可以這麽晚不睡覺。
但大家覺得都是老朋友,好不容易見一面,自然得喝一杯。
當然,祝星洋和他們不是老朋友。
酒局地點換成了其中一位股東手下的私産,那裏藏酒豐富。
否則滿足不了,他們這一群饕客。
祝星洋跟在呂顏身後走進去,坐在一旁,不敢看手機,也不敢松懈。
連目光都不敢露出絲毫的疲憊感。
中途呂顏出去上廁所,其中一位地中海被人稱為何總的人看向祝星洋問道:“你是呂總兒媳?怎麽會這麽年輕就結婚?家裏是哪裏人”
祝星洋微笑看向對方,再三個問題中挑了一個最簡單的回答:“我是本地人。”
“哦,家裏是做什麽的?”
這分明是要來試探祝星洋的底細。
祝星洋一愣,還是如實道:“家母在一家私企上班。”
“哦,小姑娘好本事。”
何總轉而和身旁的人相談甚歡,而這句好本事其中的諷刺不言而喻。
祝星洋默默忍受。
呂顏還是沒回來,有可能是喝多了正在催吐。
忽然桌對面有人在喊呂顏,“呂總呢?怎麽喝到一半人不見了?我還沒和呂總聊聊天呢。”
那個何總忽然又轉過身來看向祝星洋,眼神看着對面那個似醉非醉的人,“哎,你不去幫呂總招待一下?那位可是咱們cozy的大股東,去陪着喝兩杯。”
“哦,好。”
一時緊張,祝星洋居然沒有聽出其中的不适之處,反而端起酒杯憑着勇氣上前去了。
“張總,您別着急,我是小祝,呂總身體不适,特意叫我來陪您喝兩杯。”
被喚作張總的人擡眼看向祝星洋,眼神在酒意的渲染下變得無比輕佻。
“小祝,哦,你是今天跟在呂總後面的那個小姑娘,行,倒酒,這可是好酒,喝到就是賺到。”
只怕是好酒,這副模樣人也早就品嘗不出。
祝星洋微笑着接過酒杯和酒瓶替張總倒酒,又給自己倒滿。
“張總,我幹了,您随意。”
男人笑起來,“和小呂一個樣,豪氣。”
祝星洋聽不出這究竟是誇贊還是客氣,也沒意識到此時有好幾雙眼睛都在盯着她看,看她的笑話。
祝星洋倒到第三杯的時候呂顏突然出現接過了祝星洋手中的酒杯,呂顏轉而看向仍坐在位置上的張總。
“我家小輩陪您喝了三杯,您就把這剩下的都幹了吧。”
一瞬間,好像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她允許大家和和氣氣的坐在一起,她甚至願意陪他們來這裏喝酒敘舊,但若是有人想要爬到她頭頂上,那你便要低頭好好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
所有人都愣住了,接下來緊跟着的一分鐘裏都沒人開口說話。
祝星洋這才意識到她做錯了。
呂顏敢把她帶來就是讓她來看這些老狐貍喝酒鬥法的,而不是讓她走上這群人的祭壇。
她原本只需要做一個不用開口說話的後輩,她做了錯誤的判斷。
她忍不住看向那個讓自己做錯事的人,也是全場唯一一個還算冷靜的男人。
感受到她的視線時,還朝她笑了笑,似乎在嘲笑她,還是太年輕。
沒想到,這把年紀的人還有這樣的惡趣味。
“哈,呂總,你回來啦,你賞的酒我必須得喝呀。”
張總接過了那壺酒,場面終于破冰。
祝星洋看着呂顏,呂顏卻沒有給與她一個眼神。
直到淩晨兩點,這場酒局才算結束。
坐上車,呂顏手撐着靠在車窗。
祝星洋忍了又忍還是開口詢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在夜光中看着呂顏的容顏,此刻才能明顯的感受到她的疲憊。
“是。”
“那我應該怎麽補救?”
呂顏緩緩睜開眼,看着眼前的副駕背影,沒有看祝星洋,“也許也沒錯,你跟我本來就不一樣。”
“阿姨,我不懂。”
這時候,呂顏才微微側過來對上祝星洋的視線,眼底氤氲着些微的笑意,“洋洋,你阿姨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可是從無到有一點一點打拼來的,低頭哈腰做過不少。但那時是因為起點低。你不一樣,我說過你就是我,現在的我。”
祝星洋心裏很震動,但是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麽這麽信任我?”
“因為……直覺。”
一個公司在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強壓治理下,需要的正是一位極具同理心的領導。
而這正是呂顏非常缺乏的。
她就是有這種直覺,cozy會非常期待祝星洋的到來。
到家後,呂顏徑直回了房間。
祝星洋看到那扇門關上,才安心走上樓。
有呂顏在,她壓根沒喝多少酒。
她的手剛搭上門把手,肖子原房間的光便灑了出來。
肖子原從裏面走出來,“祝星洋……”
“肖子原,你怎麽還沒睡?”
“等你。”
禮服還在身上,肖子原從背後摟住祝星洋的腰一手代替祝星洋的手,替她把房門打開跟着她一塊兒進去了。
“不去你房間嗎?”
之前,他們大多數活動都在肖子原房間進行。
肖子原在她耳邊低笑一聲,“你先洗漱。”
話是這麽說,關上門後腰上的手卻沒松,鼻息噴薄在頸窩鎖骨。
“你喝酒了。”
“嗯,喝得不多,加起來可能一瓶?”
肖子原又想笑,一瓶還不多?
但他卻說:“洋洋真厲害。”
“嗯……”
要說肖子原有什麽時候不幼稚,反而比她成熟,那就是這種時候。
肖子原身體緊貼在她後背,嘴唇吻過她的下巴,祝星洋身子控制不住的開始發軟,開口想要轉移注意力,卻不知用顫抖的語氣說話更像調情。
“我今天……闖禍了。”
“什麽?”
“我敬酒敬了不該敬的人。”
禮服的拉鏈不知何時被拉開,将落未落,被祝星洋用手肘摁住。
她語氣有些短促的急切,“肖子原你今天怎麽了?”
他含住祝星洋的耳垂,含糊道:“你今天離開太久了。”
“你不想聽我講完今天經歷了什麽嗎?”
祝星洋想要阻止他,耳邊淨是肖子原沉重的呼吸聲。
好半天,肖子原才離開了她的脖頸,輕聲道:“好。”
洗漱完之後,祝星洋爬上床窩進肖子原懷裏把在年會上以及後來酒局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說給了肖子原聽。
天黑透了,她的房間裏卻還亮着床頭燈。
肖子原靜靜的聽着祝星洋說完,祝星洋本以為他已經睡着了,說完後去看他卻見他發着呆。
“肖子原?”
“嗯?”
“你聽到我說什麽了嗎?”祝星洋趴在肖子原胸口,眼巴巴的望着他。
“我覺得你盡管去做你覺得對的事情就好了。”
肖子原的手捂住祝星洋的肩,接着說完剩下的話。
“你也許覺得今天那三杯酒敬錯了,傷害了我媽的面子。但誰都不能代替你,你也不能代替誰,你若是一開始就被籠罩在我媽的光環下,你就永遠都得不到別人的認可。”
“祝星洋你也許是生來的管理者,可不要對自己沒信心。”
然而懷裏的人久久沒有回應,肖子原低下頭去看,祝星洋已經睡着了。
肖子原擡手摸了摸祝星洋的臉,把人在床上躺倒放好又蓋好被子。
随後起身離開了她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