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眼無珠
再打量了一下那輛半壓在輪下的小黃車, 夏至又笑了起來：“但是別說，你們還挺有創意的, 用自行車碰瓷是比讓人要強多了。一是動靜夠大, 二來人的損傷也小。用的還是共享單車，連買臺破車的五十塊錢都省了。”
見柯昭一直捂着腰, 小夏姐頗有些不懷好意地視線特意在那邊打了個圈，把他吓得刷地就把手放下了。“你這算是什麽情況，是撞骨折了還是脫臼，還是犯了腎病啊？”
柯昭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一來是不敢說話, 二來也是因為話都被小夏姐說完了, 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你要是還拿從前裂過的骨頭和習慣性脫臼說事，那就是侮辱我智商了, 這些都是民國時的手段了。據說現在流行用針紮手指，冒充血尿，我估計還能糊弄一段時間。”
小夏姐的套路可比這群野路子深多了，各種橋段簡直随口就來。周圍的人聽了這番話, 再加上柯昭明顯認識她，還以為是撞上了同行呢！
“卧槽, 弄半天弄到自己人頭上了, 真是晦氣！”
“你早說呀, 白耽誤咱們半天功夫！”
“算了，都是同道，丢兩百下來走人吧！”
因為小夏姐實在太過耀眼, 最初下車的林淵已經被這群人徹底遺忘到了九霄雲外。此時站在外圍，倒像個路過看熱鬧的。
“誰跟你們同道啊！要錢可以，憑本事來拿吧。”提到錢，小夏姐立即翻了臉。冷笑一聲後，也不好為人師了，也不插科打诨了，直接擺出了放馬過來的架勢。
開什麽玩笑，遇到碰瓷的她不見面分一半就不錯了。還落得被人要挾，要是傳出江湖，她小夏姐的面子往哪擱。
那幫托也不幹了，哪來的妞啊，說話這麽狂！這些人別管什麽歲數，多屬于社會不安定分子。沒事的時候就好喝個酒，打個架，此時熱血上頭就紛紛捋袖子。“臭婆娘，給臉不要。兄弟們一起上，弄她！”
“慢着，有話好說……”眼看要動手，剛還癱在地上的柯昭一個激靈，猛地從地上蹦了起來，趕緊攔住了這幫沖動的兄弟。
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打架也要趁着一腔血勇。被他這麽一攔，己方士氣明顯下挫，有個刀疤臉不滿地嚷了起來：“怎麽着，柯子，這是你老相好啊？”
呸……我這是救你們，一群傻子！柯昭不由在心裏暗罵道，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手黑着呢！更別提邊上還杵着個男人，也是不知深淺的。萬一真動起手來，被人團滅了，也不知道該找誰哭。
“這位姐姐，雖然不知道您是哪條道上的。不過能認識也是一場緣分，我這有五百塊錢，權給您壓驚，這事就這麽算了吧！”柯昭狠狠心，從破了洞的褲兜裏摳摸了出了幾張粉紅票子，遞到了夏至面前。
平時拿人家的不覺得，真從自己手裏往外拿。那感覺，簡直整顆心都在滴血……
原本大家見小背頭臨陣怯場，是有幾分看不起他的。此刻見着他真金白銀掏出來賠罪，才有了幾分驚詫，紛紛交頭接耳道：莫不是真遇見了狠角色。
而夏至看見他這幅如喪考妣的樣子，簡直笑得都要肚子痛了：“我倒是想算了，可你得問問這位被你攔下的大哥肯不肯啊，人家才是正主呢！”
這麽一說，衆人才又把眼光轉回了林隊長身上。鬧了半天，原來隐藏BOSS在這裏。柯昭更是暗自思忖，以往行走江湖慣有雌雄雙煞的說法。女的都已經這麽厲害，這男人估計更弱不到哪去，虧得及時認了慫。
一不做二不休，柯昭索性把姿态再放低點。不知從身上哪個兜裏又摸出了煙和火機，颠颠地湊了過去：“大哥，今天實在對不住了。不過念在出來讨生活不容易，我給您點支煙，這事咱們就算揭過了，您看怎麽樣？”
林隊長用一種宛如智障的眼神在看着他，偏偏柯昭覺得高人就應該是這麽一個範，越發腆着臉陪笑。
把眼神堅定地從這個傻子身上挪開，林淵直接看向了夏至，總算破例發了句話：“你來解決！”
夏至已經笑得要打跌了，林隊長平時多厲害的一個人，終于也嘗到被無視的滋味了。看在這個份上，她決定對小背頭好一點。
先把人從林淵身邊三米內的危險距離內拖開，夏至很是語重心長地開口道：“柯子，上回我給你的算是職業建議。今天我再給你點個人建議，做這行的，招子得放亮些，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柯昭一臉懵逼，他今天一眼都沒用，光憑聲音就把這位姐姐給認出來了，這還不夠靈醒的？
見他這傻樣，夏至懶得再賣關子，直接把話給點透了：“你不記得前兩天在局子裏，是誰審的你了？”
提起局子，柯昭又是渾身一激靈。雖不是第一次進審訊室，可查的是殺人案吶，他當時幾乎是腦子一片空白，怎麽進去，怎麽出來的，都給忘幹淨了。
就這麽個貨，還非得搞詐騙，夏至幾乎想嘆氣了：“行，那我就重新給你介紹一下吧。你今天碰瓷的對象，站在那邊的帥哥，就是當時提審你的警官之一，市局刑偵大隊林隊長。”
正在柯昭還不敢相信自己犯了什麽傻的時候，他的同夥裏倒是有腦子轉的快的，轉身就想溜，被夏至不鹹不淡的一句話給定住了。“你們有幾個人，長相如何，行車記錄儀可都拍下來了。除非連夜跑出S市，不然明天等通緝吧！”
通緝啊！刀疤臉的腳僵在了原地，默默吞了下口水。說來他們也是太背時了，一碰就碰了個刑偵大隊隊長，這樣的幾率買彩票咋老中不了呢！
而柯昭只覺得眼前一黑，他終于想起來了。這位姑奶奶有句話說得對，自己這雙招子可真是擺設啊！
“林隊長，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屢教不改……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再饒我一回啊！”
只見柯昭簡直是痛哭流涕，只差跪地磕頭了。這就給了其他人以啓發，畢竟他們還只是企圖，這不沒成功麽，紛紛向林淵告起饒來。
“林隊長，我這是第一次幹吶！”
“我們是開玩笑的，這都是一場誤會……”
一時間，哀嚎遍野。夏至不由挖了挖耳朵，真是一群烏合之衆。她說什麽都敢信，萬一她起了黑吃黑的心思，能把他們啃個底掉。
林隊長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純粹出于好奇問了一句：“連證件都沒看，你們就不怕我是冒充的？”
“林隊長，我是眼拙，還沒瞎呢，您就別拿我們開耍咯！”柯昭已經後悔個半死了，他為什麽聽了人家幾句胡言亂語，就相信碰瓷會有前途呢？還無損傷，零風險，都是些肥魚任你撿。現在可好，一網下去就撈了條大鯊魚。
今晚的事，合該這幫碰瓷的倒黴，古人說的行得山多終遇虎大概就是這麽回事。但對于林隊長來說，也有些棘手。眼下他不是工作時間，也沒帶手铐什麽的。怎麽處理這幫人，顯然成了難題。
林淵略微思考了一下，終于開了腔：“我現在忙，沒空管你們……”
那敢情好，您忙您的去啊！那幫人正喜形于色，林隊長的下一句話又把他們給打入了深淵：“所以，你們自己去附近派出所自首。要是我明天發現你們沒去，相信我，不管躲在這座城市的哪個角落，我都能把你們給揪出來。”
于是，仍舊在以小背頭為首的碰瓷團夥一片哀號中，事件終于告一段落。夏至衷心地希望，這次出來以後，他能調整一下職業方向，換個更适合他的工作。
而重新開上了回家的道路後，夏至明顯感到了車內氣氛的異樣，盛父、盛母、包括盛景看她的眼光都有些怪怪的。
是不是哪裏打開的方式不大對？
還是盛景先憋不住，給她解了惑：“小夏，我以前光知道你文的厲害，沒想到武的也不弱。那麽些壯漢圍着，換其他人早躲阿淵背後了。你還敢往上沖，還能把他們都教訓得服服帖帖的，簡直是女中豪傑啊！”
車窗鎖着，他們在外面的對話聽不清楚，但動作是看得到的。尤其是那個小背頭，對夏至簡直比對林淵還恭敬，真是奇了。
看着盛公子那崇敬的小眼神，夏至心中警鈴大作。完了，見到小背頭一時沒忍住，戲演砸了。說好的最佳兒媳人選呢，說好的小白花人設呢？
盛景完全沒有體會到她糾結的心情，還在副駕駛上絮絮叨叨地回味着剛才單挑碰瓷集團的場面。惹得小夏姐直想給他一拳，是你付錢雇我假扮你女朋友來着。現在我人設都崩了，眼看要被你父母嫌棄了，你到底在高興些什麽呀？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夏至的錯覺，總覺得盛父盛母對她似乎……更加熱情了？
盛母滿面笑容，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平常的時候，女孩子自然該穿着高跟鞋、連衣裙，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咖啡館喝下午茶。可到了關鍵時候，也要頂得住事，這樣才稱得上賢內助！”
她一邊說，一邊還意猶未盡地往駕駛座看去。
盛父則誇獎道：“孫子兵法有雲：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小夏做事有章有法，臨危不亂，是個做大将的苗子。”
小夏姐被誇得整個人有點方，只能以眼刀一道道射向前座。都怪林隊長不好，他要是早自己把那些碰瓷的給擺平了，不就沒這出了嘛！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夏姐：希望小背頭可以走上一條更适合他的道路，聽了我這話，感不感動？
碰瓷集團＋小背頭看着林隊長：不敢動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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