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單車碰瓷
女孩清秀可人, 侄子英俊能幹,盛母真是越看越覺得有戲, 不禁拉起她的手道:“一看就是個好姑娘, 有心了!”
夏至天生一副純良無辜的面孔,扮起小白花最是得心應手。聽了這聲稱贊, 只見她的頭越發低了下去,只露出一截白皙的頸子,似乎也微微染上了薔薇色。
林淵是見慣了小夏姐的演技的,還能保持面色如常。盛景就差點看呆了,艾瑪, 這五千花得太值了, 簡直是影後級別啊!
眼看人家姑娘不好意思了,體貼的盛父趕緊打了個茬:“你是不是想起咱們年輕的時候了?記得那時, 我也經常抱着白玫瑰在機場等你。”
“都一把年紀了,也不怕年輕人笑話!”雖然嘴上嗔怪着丈夫,盛母卻笑得比懷中的玫瑰還要燦爛,顯然還真想起了昔日時光。
盛父雖然長得像老學究, 卻很風趣,俏皮話随口就來:“怕什麽, 咱們可是少年夫妻, 又不是才搭上的黃昏戀。”
“真是老沒正經!”被丈夫這樣調侃, 盛母有些不好意思了,特別是侄子和姑娘都在往自己這邊看,不禁沒好氣地輕捶了他一記。
盛景全程如苦力一般提着箱子, 眼看着父母、表弟,還有夏至談笑風生,只能在心中淚流滿面。
等上車時,他又被嫌棄了,被趕去一個人坐副駕。就這都算是優待了,本來盛家父母是想讓他開自己的保時捷回去的。
而盛母一路拉着夏至的手就坐到了自己身邊,一口一個小夏叫得極親熱。
女人之間要建立友誼,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光聊皮膚保養就能聊三天三夜不帶停的。盛景一度懷疑,可能沒等車到家,他媽媽就會收個幹女兒。
沒想到,話題說到盛母手腕上那個玉镯時,情況發生了急轉直下的變化。那是只青白玉的镯子,不是如今市面上常見的圓條或貴妃式樣,而是分了三個環。如麻花一般環環相套,卻又各自獨立,稍一晃動便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夏至是這樣點評的:“阿姨這只镯子應該是清朝中葉到末期的手藝,那時講究玉質溫潤多過顏色。如今這三股五旋的工藝倒也有人複原了出來,只是到底不及從前的線條流暢,曲轉自如。”
就這一句話,盛父的眼睛頓時亮了。馬上接了盛母的班,聲稱要與小夏好好聊聊。從紅山的玉豬龍聊到和氏璧,再從藍田日暖說到通靈寶玉,時間空間跨度之大,文化內涵之豐富,一般人想插話都插不進。
反正盛景是聽得一頭霧水,眼見父親露出了幾分疲态,路上又堵,就勸道:“爸,你一路上坐飛機也累了,先喝口水,歇一歇。回去再說也來得及,橫豎小夏就住在阿淵家,跑不了。”
他倒是一片好心,可惜盛父半點也不領情:“喝什麽水,我看你就是轉移話題。早告訴你要多了解歷史,多讀書讀報,也不知道都聽到哪去了?你看人家小夏,年紀輕輕,卻對玉文化有如此見地,你說你慚不慚愧?”
父親大人在上,盛景哪裏敢不慚愧:“是是,爸你說得都對。是我不學無術,幸好有小夏在,你們好好交流。我在邊上聽着,也能漲漲見識。”
“哼……”面對兒子時,老盛如寒冬一般挂着臉。轉向夏至時卻如冰霜解凍,大地回春:“小夏,如今的年輕人大多浮躁得很,跟你一樣還有空撲進故紙堆裏的可是不多啦!你是學什麽專業的,現在在哪裏工作呀?”
終于有一件能在父母面前顯擺的事情,盛景立即又活絡了起來,頗帶幾分驕傲地介紹道:“爸,小夏在我店裏幫忙呢!”
“什麽?”盛父一聽登時大驚失色,等夏至點了頭後馬上又轉為痛心疾首:“可惜…可惜啊,真是委屈了人才!”
雖然一直懷疑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但在這一刻,盛景心中的懷疑直線升到了最高點。在林家,小湘是唯一的女孩,自然全家人都疼着。林淵自小品學兼優,也一直比他得寵。如今,連剛見了一面的夏至都趕超了自己的地位,真是太打擊人了。
鑒于平時拿的工資和收到的定金,夏至非常有良心地沒有笑場,還幫着盛景說了兩句:“最近老板還是很努力的,眼力大有長進,不然怎麽能淘到那個乾隆鬥彩菊紋罐呢!”
提到一直惦記着的乾隆鬥彩,盛父的興致更高了:“怎麽小夏對瓷器也有研究嗎?”
萬沒想到盛叔叔這麽一位溫文爾雅,有學者氣質的老人,一聊起古玩來就完全變身話痨。夏至也有些後悔,沒事瞎顯擺什麽,敢情世界上就你一個人認識活環絞絲镯?還是師父說的對,不論是錢財還是學識,最忌諱的就是炫于路旁,自己到底年輕沉不住氣了。
然而光後悔也沒用啊,小夏姐開始苦思冥想怎麽能既照顧盛父的面子,又不着痕跡地結束這場談話。
沒等她想過三秒,只聽砰的一聲,車子一個急剎停住了。林淵先瞧了眼後視鏡,表情有些嚴肅,回頭叮囑衆人:“在車上別下來,我先去看看。”
“怎麽啦?是碰到人了嗎?”盛母擔心地張望着,剛回來就遇上了車禍,這個兆頭可不大好。
夏至趕緊抓着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這麽大的聲響,要是人的話還不撞飛了,估計是輛自行車或是助動車。反正我們是正常行駛,等警察來了該驗傷驗傷,該追責追責,沒什麽好擔心的。”
“對啊,媽。”盛景也跟着勸:“阿淵自己就是做警察的,處理這種事有經驗,肯定吃不了虧。”
他不勸還好,盛母一下就瞪起眼睛,氣場全開地指着他鼻子就數落起來:“你看你說的是什麽話,你表弟又不是交警,對交通事故能有什麽經驗?再說了,要是真碰了人。就該像小夏說的,分清責任,妥善處置。我是怕吃虧嗎?怎麽好好一件事,到你嘴裏就變了個味道……”
盛景,選擇死亡……
“咳……房東下去一會,怎麽沒聲音了,我去看看情況啊!”夏至看這出大義滅親看得有些不忍心,幹脆三十六計走為上。
一下車才發現,外頭也是一臺好戲剛開鑼。他們的車子剛開過了擁擠路段,轉到一條新開不久的小路上。
四周車流和人煙都稀少,路燈下,可以瞧見車子的右後輪下壓了輛小黃單車。一個男人正坐在地上,扶着腰哎呦哎呦地叫喚:“啊…疼死我了,站不起來了……”
林淵的邊上也圍了幾個打扮各異、年齡參差不齊的男子。夏至豎起耳朵一聽,都是勸他別報警的。
“小夥子,你看這條路上也沒個監控。人家是自行車,皮包鐵;你是小轎車,鐵/包/皮,怎麽都是你吃虧。”
“對呀,而且你看那人都撞成這樣了。萬一有個好歹更麻煩,不如先送去醫院吧!”
“前面不遠就有個醫院,這會過去,剛好來得及趕末班的門診。”
“還去什麽門診,人都站不起來了,肯定要挂急診才行!”
然而,不管周圍的人怎麽說,林淵都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不說也不動,活像在看一群猴子耍把戲。
在刑偵隊長面前玩碰瓷,可不就像演猴戲嗎?夏至在心中嘆息了一聲,這群人的運氣也實在是太背了些:“怎麽回事,我來看看。”
那幫托還以為和事佬來了,紛紛讓開一條路,還有人拉着她說:“勸勸你男朋友,別倔了。撞了人總是跑不了的,趕緊上醫院吧!”
不着痕跡地抽回了手,小夏姐只管打着哈哈:“好好……誰傷着了,嚴重嗎?”
衆人手指之處,原本坐在地上叫喚的男人聽見她的聲音,突然擡起了頭,與夏至打了個照面。
噗哧……小夏姐一下就樂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柯子,最近不混火車站,改機場這邊發財來了?”
聽到這聲招呼,林隊長的臉色也變得奇怪起來,似乎剛發現這個一直在地上放賴的男人是何許人也。
柯昭仍然梳着熟悉的小背頭,就是換了身行頭,套頭衫配工裝褲,灰不啦幾地摔在地上也不心疼。看見夏至以後,他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
“記性不錯,就是我。”小夏姐很愉快地往他跟前一蹲:“怎麽着,剛從局子裏放出來就改營生了。碰瓷也是個技術活,你這新手上崗能行嗎?”
柯昭一張臉都吓白了,沒辦法,夏至給他造成的陰影太大。他那天回去後就發現胳膊有根筋擰住了,足足歇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你怎麽知道我名字的?你……跟蹤我?”
“誰有空跟蹤你啊,有那時間我幹點什麽不好。”小夏姐哼了一聲,就看不得他這個沒出息的樣子,業務不精,到處撒網,還有被害妄想症。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夏姐:人生何處不相逢,剛出拘留所的小背頭哥哥,你還好嗎?
小背頭:不要過來,你離我遠一點……
厚顏求點評,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