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各懷鬼胎
各懷鬼胎
耶耶耶，豐盛！絕對的豐盛！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皮，慕雲羽開心的從房檐下跳了下來。
四下無人，燭火通明，慕雲羽也懶得管那麽多，趕緊抱起桌上的酒壇子聞了又聞。
“好酒！”語落，他毫不客氣的扒開封泥一飲而盡。
“哼，這哪裏是飲酒，完全是倒酒！”語落一白衣男子緩步而至，一掀衣袍，坐在慕雲羽身邊。
同樣身着白衣，不過一個張揚邪魅，一個淡若優雅。
“小兮，還有沒有，快點拿出來。”拎起空壇子，慕雲羽大聲呱叫，絲毫不理會莫小兮無奈的神色。
“圓月當空，美酒配佳肴，自然應該小杯酌飲，豈有你這般胡來，倒真是糟蹋了這陳年的花雕。”
“哈哈哈，知我者小兮也，沒錯沒錯，美景美酒美肴，獨獨缺了美人。小兮啊，要不我去把天下第一名姬拐來陪酒？”語落，慕雲羽便真的起身，直欲點地升空。
啪，莫小兮聽見自己腦門上的青筋似乎爆了一根。
嗖，又是一壇陳年花雕劃過美麗的天空以完美的弧度掉落在慕雲羽的懷抱裏。
哼，莫小兮面色鐵青，連不爽的眼神都懶得甩給一旁嬉笑的慕雲羽。
啧啧，真小氣，慕雲羽心中暗自得意。
砸吧砸吧大口到起酒來，依舊不忘擠兌莫小兮。
“你哼哼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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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覺得有意思！”
“什麽意思？”
啊哈，慕雲羽看着青筋直爆的莫小兮，不覺嘴巴咧的跟個瓢似的，眼波明媚，笑意濃濃。
“我方才都說過了，這兒什麽都不缺，獨獨缺美人。”頓了頓，看見微微一震的莫小兮，慕雲羽繼續說道。
“缺一位讓小兮你動心奪魄的美人……”尾音悠長，看着莫小兮黯淡的眼神裏散過一絲異樣的光華，慕雲羽滿意的邪邪一笑。
咳咳咳，如果你認為姬女是一份遭世人唾棄鄙視的職業的話。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姬女不是□□，她們只賣藝不賣身。
當然，笑也是不賣的。
“東海有佳人，扶搖而邀月，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啧啧，話說這雲華坊的月瑤姑娘那名聲可所謂響徹大江南北。
可是真正見過月瑤姑娘本人的卻極少，故而使得這位姑娘的身價一直居高不下，獨引風騷。
但凡男人提及月瑤姑娘，無不翩然心動，一擲千金僅為搏美人回眸一笑。
但凡女人問及越要姑娘，無不退避三舍，生怕那耀眼的光芒灼傷了自己。
豈料這世上偏就有不信邪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從何處借來的碩大肥膽，哐啷一腳踹開了煙花閣的大門。
……
穿過較大的中廳，踩着一地斑駁的碎陽，顏如玉一襲青色男裝，嬌美的容顏隐在鬥笠之下。擡眼瞧了瞧不遠處迎客的大廳，嘴角彎了彎，心思沉了沉便大步走了進去。
自古這煙花之地多是夜傍才開工，眼下正是豔陽高照的大中午，煙花閣內自然極是冷清，別說是客人，就連看場的護院都不見蹤影。
顏如玉仔細瞧了瞧煙雨閣，雖說沒有大名鼎鼎的雲華坊那般豪華，但是也別有一番江南韻味。看來，如不是有雲華坊，這煙雨閣也擔得起那東海第一教坊的名頭。
“哎喲，我說你們一個個不争氣的東西。”這煙雨閣的老鸨一邊指導舞姬們練習歌舞一邊不停的抱怨。“可憐我的花了大把的銀子喲，一群不長進的東西。”
呵呵，忍不住，顏如玉斜倚在門欄看着廳內一群花花綠綠亂糟糟的模樣，實在覺得滑稽可笑。
(介裏要申明下，俺加滴如玉出場了，華麗麗滴出場了，和大漢天子裏滴念奴嬌一樣明豔動人！介裏注明下，鄭重注明下，看過大漢天子滴童鞋們可以自行想象~~~)
耶耶耶？
本就火大的老鸨這才發現屋外居然站着一個男人，一副神秘大俠的打扮，心中暗暗盤算這是何方神聖。
“喲，這位公子，怎麽大白天的就跑來咱這啦。”
看了眼賠笑的老鸨，顏如玉大方的步入屋內，環視了一番，笑了笑“白天瞧的清楚呀，你們這跳的是什麽？”
一如玉這番說道，老鸨馬上嬉笑而開“喲，這場歌舞啊，可是我們這的招牌呢，我可是花了大把的銀子專門從京師請高手來教的呢！”
“大把的銀子？”
見如玉一副輕蔑的模樣，老鸨也哼哼一笑，連忙回敬說“不錯！”語落還面帶得意的刮了如玉一眼，似乎對此很有信心。
頓了頓，瞧見如玉依舊一副瞧不起的模樣，趕緊又添了幾句。
“雖說，雲華坊的歌舞是赫赫有名的，但是咱們也不差，若不是有那月瑤姑娘坐鎮，咱們煙雨閣也不至于輪到旁人指指點點。”
唉，如玉瞥了瞥身旁這位半老徐娘，重重嘆了口氣。
“哼，那是你沒見過比雲華坊還要好的歌舞。”
嗬！好大的口氣，老鸨仔細打量了如玉一番，衣料一般也不是什麽上等貨，索性閑來無事，耐着性子繼續跟他說，只不過語氣完全變了味。
“是嗎？”
“沒錯。”如玉優雅的摘掉遮住容顏的鬥笠，烏黑的青絲如垂瀑般灑落，随風浮起，在這胭脂俗粉嗤鼻的花柳之地撩起陣陣清雅的幽香。一解黑色的外衫，露出素雅的衣袍，宛然一笑，美目翻袂，波光粼粼。
随後她便扭身揮袖盡情的舞動，屋內之人全部愕然，被如玉的舞姿深深的吸引，翻袂的衣袖漸漸停了下來，她回眸宛然一笑，百媚逢生。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我的貴人哇。”老鸨終于回魂，激動的死死抓住如玉的手，渾身抖如篩糠，唇舌打了結。
“不知小女子這随性一舞，能否入得了各位的眼。”啧啧，如玉這丫頭就是這般不可愛，明明知道她們統統被自己給雷了，還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死模樣！
畢竟，低調是美德，謙虛是功德嘛！
果不其然，老鸨激動的差點給如玉跪下，當然喽只要如玉肯留在煙花閣，那她就有翻身之日！
“不知姑娘您如何稱呼啊，來來來請上座。”
“媽媽您也請坐，各位姐姐也請坐。喚我如玉便是，如玉命苦夫君去年不慎染病而逝，扔下我孤苦獨活于世，本想為夫君守身，怎奈……”說道動情處，如玉居然還留下了叫人心生憐惜的熱淚，頓了頓繼續說“怎奈婆婆容不得我，百般挑刺，存心想将我逐出家門。最後，實在走投無路，娘家還有2位弟弟尚未娶親，如今媽媽若肯收留如玉，便是給了如玉莫大的恩典，如玉一定幫着媽媽和各位姐姐，讓這煙花閣的生意火起來。”
最後，如玉真的作勢要跪下磕頭，惹得老鸨一臉悲憫，連忙拉起如玉，感嘆萬千。而那些舞姬們紛紛替如玉抱不平，着實讓她的心小小的感動了一下。
“如玉啊，我瞧你倒也不想那普通出身，我們這煙花閣怕是辱沒了你的身份。”不愧是教坊的老鸨，果然精明！
“媽媽這話說的不錯，如玉原就是官宦人家的舞姬，直至遇上夫君，才……可惜，不到一年卻……”如玉愈說愈悲痛，最後居然哭的暈厥過去了，吓得老鸨以為要出人命，趕緊叫人将如玉送入後廂，免得惹了晦氣。
本想，收了這丫頭，重振煙雨閣的威風，可偏偏又是個寡婦。朝廷明令，入教坊樂籍者，須為未婚女子，相貌端美，品性溫順。這下可好，放了如玉，她又舍不得，收了如玉，她又犯了朝廷律法。
“媽媽可是在為如玉妹妹的事兒煩心？”
“可不就是嗎，偏偏是個嫁過人的寡婦，不然我還真想搏上一搏，殺殺雲華坊的威風。這可怎麽是好，怎麽是好喲！”
“其實媽媽不必傷神，如玉妹妹是那官宦人家的歌姬出身，想必也是聰慧無比，眼下她走投無路，只要咱們肯收留她，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她，她定不會說漏了嘴賣了媽媽。”
“就是啊，媽媽啊！你想想，那京師來的舞娘，壓根就是應付差事，白白耗了您那麽多銀子，要我說，還不如辭了那舞娘，讓如玉妹妹來教教我們。”
“哼，小蹄子，你那點小心思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想學會的，好去勾引金主吧，叫我說，既是寡婦又如何。說句不知深淺的話，那雲華坊的月瑤說不準還不是個寡婦，咱們又沒真正見過，既是有大金主見上了一面，也不過是吟詩奏樂之類的，是不是完璧誰知道。咱們可是朝廷立的教坊，賣藝不賣身，叫那如玉妹妹學月瑤一般，不輕易見客，自然不會出了纰漏。”
“咳，你這說的什麽話，這知人知面不知心，若哪天有人将如玉的賣身契往衙門一呈，那煙雨閣豈不是要！”
“笨，不簽不就結了，媽媽可以替如玉妹妹在城內尋處房子，不住在教坊內就不會惹亂子。”
“是呀，是呀，還是你聰明，不過這樣一來，如玉豈不是那見不得光的人物，她那般厲害，心中定會覺得委屈，萬一她受不得委屈跑去了雲華坊或者別的教坊，那咱們可就完了呀。”
“哎呀，好啦好啦，一個個沒用的東西，媽媽我養了你們這多年。除了嚼舌頭根，亂吵吵還會什麽，歌唱不好，琴彈不好，舞跳不好，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哇。行啦，別再這吵吵啦，旁邊還睡着人呢。這事我心中有主意，一個個的都聽好了，出了這個門，誰要是敢露半句風聲出去，就別怪媽媽我心狠！”
轟走了一群叽叽喳喳的舞姬們，老鸨坐在床邊，瞧見門窗都合的嚴實，而這如玉又睡得死沉，于是趕緊将她的衣袍解開。
“喲，還真不是完璧。”仔細瞧了瞧，有心口上那顆梅心砂還真沒了，若非處子，又怎麽會沒有呢？
罷了罷了，老鸨思緒再三，怎麽想都覺得如玉是顆搖錢樹。幹脆賭上一把！
“如玉啊，快醒醒，快醒醒。”
一臉嬉笑的老鸨，趕緊搖醒了如玉。
“如玉啊，既然你如此可憐，媽媽我也不忍心讓你失節，不如……”
天色漸暗，淡雲撩月。
透過荷花梨木，如玉瞧見窗外滿月銀鏡高懸。
“小姐，你，你……”百事和可樂似乎還未回神，雖說這宅子無法與天下第一莊比，但是他們的小姐半日之內，居然能找着居所，不僅吃穿用度不差，還有專人伺候。
更關鍵的是，小姐并不用出去抛頭露面，也未入樂籍。
現在，他們對小姐的敬仰更甚了。
“我說弟弟們啊，姐姐我找着一份謀生的活計不易啊。雖說入不了樂籍，但是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出去的可不能亂說話。咱們如今可是平民老百姓了，比不得過去，那些個貴人什麽的少去招惹。姐姐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乖乖聽話，姐姐不會薄待你們的。日後再給你們尋說房媳婦，過去的就忘記了吧。” 窗外落英紛飛，而如玉那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中竟泛着點點淚花，無邊無際的悲傷寂寥如海洋一般。
“小姐，不不，姐姐，我，我不懂。”終于，百事憋不住了，他實在想不通小姐為什麽要放着大小姐不做，而老爺安排的夫君是那赫赫有名的南宮少主，這富貴命是多少女子羨慕不來的啊。
唉，看來不解開這個心結，他們還是沒法安心跟着自己過日子。顏如玉模糊的神色頓時散過一絲精光。她沒有回答百事的問題，而是轉身拿起花瓶中插着的一枝牡丹花。
“百事，可樂你們覺得它美嗎？”如玉語氣淡若，并未瞧旁邊的兩個人。
“美，自然是美極了了，牡丹乃是花中鳳凰呢！”不知小姐此舉何意，兄弟倆垂首有點喪氣。
“那，如果這樣呢，它還美嗎？”話音變得輕悠，只不過顏如玉的眸底劃過一絲哀怨。
語落，一朵嬌豔的牡丹竟被她拽下了朵子，手一松，花瓣便散落于地。既是凋零殘花，又怎以為美？
兄弟兩，看着慘遭毒手的牡丹花，無比惋惜，只可惜，他們仍舊不懂小姐此舉何意？
沉默啊沉默……
顏如玉這一片沉默，鴉雀無聲！
百事可樂身子明顯一僵，嘴巴一癟，眼角刷拉的耷拉下來。
其實他們突然很想絕倒！
沉默啊沉默……
莫小兮聽完跟蹤如玉的執事的彙報後，默不作聲。
拿起從農夫手中取回的玉佩，竟有些失神，看來他的确是小瞧了他這位未婚妻。
反正還有三個月，倒不如讓她好好折騰一番，反正有自己在，定不叫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沉默啊沉默……
聽完探子回報的消息後，月瑤沉默了。她果然不是個凡物，連自己都鬧不清這丫頭究竟想幹嘛。
到底是個什麽來頭，居然一點都查不到！
月瑤的眉頭皺的緊緊的，這一夜恐怕又無眠。
沉默啊沉默……
慕雲羽聽屬下說如玉搬來這宅子住後，竟趁着天黑溜進屋子來，可惜他來晚了一步，只瞧見如玉将牡丹花給扯了。
咦？莫非她不愛牡丹？
他若有所思的思量片刻，嘴角泛出一絲詭秘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