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天空泛起魚肚白, 許燼很久沒有睡這麽沉了,他習慣每天晚上睡四五個小時,淩晨三點醒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他擡手摸了摸床頭櫃上的手機, 五點鐘。
房間是冷白的色調,簡約的設計, 沒有多餘的東西。
許燼坐起來, 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才下床,掀開被子和床單連帶着睡衣一股腦扔進洗衣機裏。
他微微颦眉,嘴角卻漾起了淡淡的笑。
他盯着滾動的洗衣機,發脹的太陽穴逐漸好轉, 嘴唇的痛感卻又明顯起來, 他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 嘴角腫了起來,上嘴唇磕破了些皮,應該是她的牙齒磕到的。
也不知道她的嘴唇有沒有事。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起短促的信息提示,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許梨的信息。
許梨:【媽不放心你,想帶你去美國再做一次檢查。】
許燼低頭回應, 他身子弓着, 其實并不舒服,但又好像享受這種不舒服的狀态似的。
許燼:【不需要。】
許梨:【你知道的, 她想見你。】
許燼:【我已經說過原諒她了,況且現在我也沒時間回去。】
許梨:【你一直不見她,難道不是還沒原諒她嗎,你知道她也有苦衷。】
許燼呼吸急了一些:【總該讓我有些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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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梨:【你已經準備一年多了。】
許梨再回了什麽, 他沒有看,徑直拐進浴室。
*
陶桃對于那天的糗事不敢回想, 腦袋不受控制地想,她就立刻遏制住,做點其他的事情。
上班後,她也沒時間深想,秦安那邊出了問題,直播賽馬上開始,keke在直播裏內涵秦安,有人跑到秦安直播間說這事,秦安是一個暴躁性子,冷着眉眼說,“那就讓他直播賽的時候找我。”
不可一世的态度,讓keke的粉絲氣惱,他的視頻也湧入了一批黑粉評論。
陶桃忙着控評找公關,沒閑時候。
總算忙完,她一推鍵盤,人仰靠着椅背,癱在裏面。
李思樂抽空看她:“你的黑眼圈都快遮不住了。”
陶桃揉了揉眉心,“這幾天睡不好。”
她說完一擡頭,便看到秦安站在玻璃門前盯着她,然後勾了勾手指。
“小暴君叫你呢。”李思樂提醒她。
陶桃站起往秦安的辦公室走,這幾天秦安弄得她也糊裏糊塗的,每天把她叫到辦公室,問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竟然還關心起她的生活和朋友。
陶桃站在他的對面,秦安搓了搓自己的頭發,“薛馨的聯系方式你有吧。”
陶桃一愣:“有。”
“把她的聯系方式給我。”秦安說完,冷白的皮膚有些泛紅。
陶桃不明所以,卻見他這副樣子,明白過來了。
以前薛馨交往過的男友,也有來找她的,無非是薛馨提了分手,他們被拉黑,過來要她幫忙。
“方便問是什麽事嗎?”
秦安臉一紅,甩了甩手,“算了我自己找她。”
陶桃剛想張嘴準備說些什麽,秦安将她推出辦公室,後面的玻璃門砰地一下關上了。
許燼剛好路過,他偏頭看過來。
陶桃視線落在他的上唇,破皮結痂了,她有些心虛的轉過頭。
她跟許燼的關系處于不尴不尬的狀态,說起是前任的關系,又不太像前任,陶桃一邊躲避他,一邊又想沉淪,這種矛盾的狀态無時無刻不在拉扯着她。
某個時刻,許燼會問她吃沒吃飯,她都回吃了,他是想約她吃飯,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她總覺得自己是一個行事果斷的人,但在和許燼的糾纏中,她抛棄了自己的原則。
她開始躲着他。
陶桃扔在繼續研究自己的副業,她從家裏拿回來拍攝的設備,可短視頻吃播賽道競争太大,她嘗試了四年,零星幾個粉絲,短視頻的爆款也沒出來,她便打算放棄吃播的賽道。
這天,薛馨來家裏吃飯,陶桃做了黃金流沙蝦和水煮魚,自己在市場買了螃蟹、蝦和雞翅做了肉蟹煲。
等她端上來,薛馨哇地亂叫,拿起手機一頓亂拍,“桃桃你做的菜真的好治愈啊。”
叮!
薛馨的這句話給了她靈感,她可以鑽研美食賽道,創新一下內容,也是她擅長的領域。
飯桌上,陶桃開了一瓶啤酒,給薛馨倒了一杯,自己一杯。
“你跟小暴君怎麽回事?”陶桃問。
“別提了。”薛馨一臉無奈,“那天在酒吧喝酒,一起組局有他,他認出我的聲音了,後來聊了兩句,他脾氣是真怪,不過我也沒慣着。”
“嗯哼?”陶桃盯着她,那雙幹淨的眼睛讓薛馨不敢直視。
“就喝多了,滾在一起了,我才知道他20歲,我不喜歡跟小狗扯上關系,他真黏人。”
“關鍵,他媽的,他還是處。”
陶桃喝了一口啤酒,沒忍住嗆到嗓子,猛地咳嗽一陣,“他還是處?”
“啊。”薛馨攤手,“煩死了。”
陶桃被逗樂了,沒想到薛馨也有栽跟頭的一天,她樂得弓起身子。
薛馨狠狠揉了揉她的頭,“你還樂。他那天堵我讓我負責,我負什麽責啊,你情我願的事情。算了,不提他了,你要出差了嗎,是要去哪?”
“去京南,你要不要一起?”陶桃笑着說。
“我不要,秦安是不是也要去,正好我可以輕松些。”
陶桃抿唇輕笑,說了一句随意她,又将剩下的啤酒飲完。
薛馨看向她,陶桃支着額有些發呆:“你最近睡得不好?”
薛馨湊近瞧了瞧她嘴角的疤,“為什麽你嘴角有疤?”
陶桃下意識捂着嘴,她有疤痕體質,嘴角留下的疤過了好幾天也沒消掉,李思樂她們都以為她是上火起的火泡。
“磕的。”
“誰磕的?”
陶桃瞥她一眼,知道她又在拿她逗趣,“我自己磕的。”
薛馨啧了一聲,“進展有點快哦。”
“是意外。”陶桃給自己又倒了一杯,問她,“還要嗎?”
“當然。”
薛馨學着她支着額,“你現在想法還是沒變嗎?”
陶桃看她,薛馨的粉色頭發已經長出黑發,新生出的黑發又黑又亮,感覺每次見面她的黑發都會長一節,這讓她感覺到時間的流動,事物的變化。
她的想法怎麽可能不變呢?
每一次同許燼見面,都會多動搖一分,在堅定與動搖之間反複拉扯,她也很累,卻又抱有期待。
她趴在桌子上,嘆氣,“有一點,他每次看我的時候,我總會覺得他喜歡我,我其實分辨不清他眼裏的愛是真是假。”
從小別人總是誇她嘴甜,我喜歡你,我愛你這個詞,她說的很頻繁,會對家裏人說,會對朋友說,她同樣也給許燼說過。
別人會害羞,可能會避開熱情的表達,給她一根棒棒糖。她都覺得無所謂,很開心,因為她真誠的在表達自己。
但到了許燼這裏,她期待他的回應,可他只會摸摸她的頭岔開話題,她開始害怕,不太擅長表達對他的喜歡。
因為她期待從他那裏得到愛意,但他并沒有回饋給她。
而現在他好像在用眼睛,在用情緒表達,她卻覺得害怕,怕是假的。
以前她從沒有懷疑過,大家對她的喜歡是假的,可現在唯獨懷疑許燼的喜歡。
這樣反複的自我懷疑真的很讓人惱怒。
薛馨又給她倒了一杯啤酒,桌子上熱氣騰騰的菜已經慢慢變涼。
陶桃側頭看向窗外,窗外最後一抹殘陽消失,夜色悄然而至。
她想或許她在等,在等時間拉扯着她前進,或許會沉淪下去,或許清醒堅定。
她的不主動,不退讓,便将主動權交到許燼的手裏,她在等許燼給她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