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重逢
“11月21日,第63屆圖斯坦國際電影節公布得獎名單。D國導演魯本·克萊斯特執導的《水下浮影》獲得主競賽單元金球大獎。坎恩特憑借《死亡一瞬》獲得最佳導演。阿爾瓦.詹金憑借《1998》獲得最佳男演員;最佳女演員則由《銀色那片海》女主角林天賜摘得。”
消息一出,關于林天賜金圖影後的多個話題便登頂熱搜。
真的假的?她演技什麽時候變好的?
她不是資源咖嗎?
獎項是買的吧,沒看出來演技有多厲害。
笑死,圖斯坦的最佳女演員,你去給我買一個,看能不能買到。
我是買不到啊,畢竟不是誰都能攀上傅震這支高枝的。
……
廣場上腥風血雨,粉絲和黑粉厮殺昏天黑地。
而林天賜剛回國,只是倉促的睡了幾個小時就被叫起來要去參加慶功宴。
《銀色那片海》雖然沒有獲得最佳影片,李朵也沒有獲最佳導演,但林天賜能斬獲最佳女演員這一項大獎,就已經讓參與制片的全體工作人員,感受到振奮和驕傲,不虛此行。
劇組在圖斯特已經大肆慶祝了一番,但回國後,慶祝還是免不了。
李朵導演在圈中人脈頗廣,而林天賜剛剛斬獲國際最佳女主角,正是當紅炙手可熱的女演員,很多導演都想借此機會和林天賜認識。
李朵是傅震好友,當初聽聞李朵要拍攝《銀海》,傅震看了劇本推薦林天賜試鏡。
兩人才就此結緣相識,拍攝結束後自然感情深厚,惺惺相惜,李朵也想借此機會将林天賜引薦給更多國內導演。
林天賜洗完澡裹着睡袍閉着眼睛整個人陷在座椅裏,任由工作人員化妝師給她打理頭發化妝。
化妝師只将頭發吹幹,鬓發別在耳後固定,長發絲滑如瀑披在身後。面上妝容簡單優雅,淺色眼影打底,眼尾畫了銀色眼線,搭配淡色唇彩,更凸顯五官精致華麗。
今晚出席宴會穿的是sivolo的銀色絲綢緞帶晚禮服。
林天賜換上衣服,艱難地反手将背後的禮服拉鏈拉到一半,到了極限,她打開試衣間的門,朝外喊:“小愛,你進來幫我一下。”
小助理急忙從客廳趕來,試衣間的門開了半道,小助理側身進去。
湯小愛站在林天賜身後,将她頭發都放在身前,捏着拉鏈猛的一提,拉好了接着往後退開。
林天賜銀裙黑發,背影旖旎,湯小愛的目光不自覺順着絲滑的曲線下落,禮服勾勒出完美的腰線,林天賜對着全身鏡偏轉了下身,絲綢在燈光照射下泛着柔膩的光澤,宛如月光下的人魚擺尾。
小助理欣賞了一番才想起來:“姐,你的腰鏈呢?”
林天賜食指點了一下旁邊,梳妝臺面上放着一條銀鏈,用羅馬銀鏈加長,穿起一顆黑珍珠。
小助理急忙過去拿起來,黑珍珠晃動着表面流光溢彩,神秘而幽深,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随身攜帶的挎包的夾層裏,拉好拉鏈又拍了兩下。
想到了前幾年有一次參加活動,品牌方指定的禮服就是類似今天這款,極其修身,林天賜将腰上的鏈子取下來後,因為時間倉促,小助理一開始也沒有經驗,随手收了起來,等活動結束,林天賜找她要腰鏈時才發現被她不小心給弄丢了。
當時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林天賜當即讓司機調頭拐回活動現場。他們幾人打着手電筒在會場裏上上下下找了4個小時,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一個女明星,穿着大牌禮服卻不顧形象地跪在地上,貼着灰撲撲的地面在座椅和犄角旮旯裏找一條毫不起眼的鏈子,終于在衛生間入口的拐角找到了。
那次着實是給小助理留下心理陰影了,她沒想到這條腰鏈在林天賜心裏竟然這麽重要。
反正就是人在珠在,絕對不能丢。
有人輕聲敲門提醒時間到了:“姐,要出發了。”
林天賜穿上高跟鞋,開門出去:“走吧。”
雷治送秦總出酒店,目送秦總坐車離開後,一輛黑色邁巴赫在面前停下,門童打開車門,榮總低頭上車:“雷總,咱們改天再敘啊。”
雷治上前扶住車門問:“榮總,您也要走啊?見您一次也不容易,要沒什麽事咱再坐下來聊會兒?我請您吃個飯,關于明年的合作有細節還得和您談談呢。”
“這,今天真不湊巧了,我等會兒要去參加一個宴會。改天啊,改天。”
雷治仍撐着車門笑意不改問:“什麽宴會啊?您這麽重視?”
榮總坐直身整了整領口,嘿嘿一笑:“天賜小姐從國外回來的接風宴啊,機會難得,理解一下啊。”
雷治眼睛一轉,笑了,語氣驚訝:“榮總!您也是天賜小姐的影迷啊?”
榮總:“你也是?!”
“可不,從她出道起拍的第1部片子,我就關注她了,我可是天賜的骨灰級影迷。她那部《銀海》不剛在國外獲了圖斯坦大獎嗎?今天剛回國。”
榮總一聽,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一把握住了雷治的手:“哎對對對,第一次入圍就拿下了女主角,那可是國際影後啊。”
雷治傾身湊近,清了下嗓子:“榮總,今天不知道能否有幸沾一下您的光,讓我也見一下天賜女神。”
“可以啊,正好後面的事情咱們路上再談,我現在必須得過去了。”
車上,雷治和榮總圍繞着幾年前因出演傅震作品,飾演女二高調出道的林天賜聊了半路,直到榮總手機進了電話,雷治才得以找到時機給盛京元發消息。
雷治:草兒,星海會場,榮總想和您面談。
兩分鐘。
盛京元:你不是在談嗎?
雷治:這次是大單!必須得你親自到場,我做不了主。
盛京元:多大的單?
雷治:超級大,關系到你後半輩子的大單!
雷治:反正你現在也沒事,就過來一趟。
五分鐘。
雷治:你不來絕對會後悔。
雷治:來嘛來嘛~
雷治:委屈抽泣jpg
雷治:嚎啕大哭jpg
盛京元:……
盛京元:行吧。
看看!這勉為其難的語氣。
雷治松了松鎖骨處的領口,摁滅手機,疲憊地靠着椅背。
他和盛京元大學室友四年,畢業後被盛京元招進公司,在他手下工作。
盛京元和林天賜分手後,雷治原以為他會默默建立自己的勢力,步步為營,反抗來自家族和父母的壓力,從痛失所愛的純真男孩蛻變成叱咤商場的冷血霸總。
等到時機成熟,在天賜深陷危機之時強勢出現在她身邊,替她遮風擋雨,護她周全。
再紅着眼掐着林天賜纖腰和她貼面低語:
“當初離開我,後悔了嗎。”
霸道又深情。
而林天賜淚眼朦胧,小鳥依人,依偎在他懷裏,望着自己的英雄……有情人跨越艱難險阻世俗阻礙,終成眷屬。
小說裏不都這麽寫的嗎?
但——
現實是,他們分手之後就沒再聯系過。
沒有想象中的商業宏圖,沒有黑化逆襲。
盛京元在人間按部就班地混日子,漸漸地好像也真就把她給忘了。
畢業後盛京元便進入公司接管部分家族企業事務,除了雷治,他還請了一位在賓大讀書時結識的女性。
一位足夠信任了解,一位能力足夠強悍,大大小小的事務都交由雷治和菲莉娅兩人過手,盛京元才能騰出時間養馬度日。
無事便到郊區的草場住上幾日,騎馬上山看日出,不聞不問窗外事。
要知道,當年盛京元剛進入集團時,不少高管都等着盛家兩兄弟彼此厮殺明争暗鬥看熱鬧,可盛京元就守着那麽一畝三分地不争不搶,過自己的小日子。
如此和睦反倒讓旁人納悶了。
雷治因為兩人分手意難平,外加一直單身,看了一些言情小說,沉浸在為盛京元構造的“成為霸總回到她身邊”的劇情中,也會奇怪發問:為什麽不争家産?
盛京元:因為花不完。
雷治:……難道不是因為争不過嗎?
衆所周知,盛京元哥哥那是真正從商戰血海中殺出來的。相較盛京元,他大哥盛京朝才更符合雷治心裏的霸總形象。
盛京元要真想争,雷治客觀評價還真不一定争得過。
盛京元坦然點頭承認:你說得很對。
而且什麽争家産?他們家老頭子至少還能健康工作十幾年。
雷治無言。
前三年盛京元奶奶去世,盛總身體抱恙,原本因分手之事和家裏緊張的關系有了一些緩和,去年開始盛總有意讓盛京元在集團內擔任更高的職位,但盛京元拒絕了。
雷治:不想争家産怕傷害感情,但送到面前的為什麽不拿?
盛京元:因為累,忙不過來。
又說:你想加班嗎?
雷治腦袋搖的叮當響,他這個母單還想找個時間談談戀愛,想到集團裏傳的那句話果然不是虛言。
盛氏集團大公子是勞碌命,二公子那才是金貴的享受命啊。
雷治正想着就見盛京元身形挺闊地從門口進來,敞着黑色大衣,他頭發有些亂,大概是被寒風吹得,眼神冷淡,帶着寒氣,像剛從夜色中走來的。”
盛京元擡起眼皮環視,雷治招手:“這兒!”
盛京元越過大半個場子,從浮動的光影中走來。。
榮總急忙起身要和他握手:“哎喲,京元,你怎麽來了?”
盛京元颔首示意,伸手握住:“來看看。”
右手腕骨分明,黑色的手鏈纏在腕骨處,顯出幾分禁欲和冷漠,但稍一轉動,又露出一抹紅,像腕間的一抹朱砂痣。
那是手鏈上墜着的一顆珠子。
來前的那麽一點神秘感,在踏進這個場子,路過時從旁人口中提取到的某個關鍵詞,盛京元就已經明白自己是中了雷治的計。
雷治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盛京元眼鋒掃過他,帶着幾分警告意味。
簡單寒暄,幾人坐下,盛京元長腿交疊靠着沙發,一臉淡然,可眼睛卻無意識地在場內搜尋着某個身影。
雷治湊過來賤兮兮地在盛京元耳邊說:“人還沒到呢。”
盛京元眯着眼睛冷冷觑了雷治一眼:“等會再和你算賬。”
雷治低頭笑得肩膀抽動,下一秒見好就收,又和榮總談起公事。
盛京元幹脆閉上眼睛,雙手交疊在身前,左手在右手腕間尋找那顆珠子,一下一下轉着珠子打發時間。
大約過了一刻鐘,人群中忽然有了一絲喧嘩和躁動,盛京元這才睜開眼。
林天賜就像月神之女一樣,憑空出現在那裏。
她只畫了很淡的妝,五官清麗奪目,嘴唇粉潤,眼睫烏黑,淺笑着和旁人交談,說話間點頭時,原本披在肩後的長發垂落到身前遮蓋了一半香肩。
她被衆人簇擁在中心,大方從容地接受大家的祝賀。
有幾個人擁着她向會場裏走去,人群稍稍散開一些,林天賜今日的打扮才完全落入眼中。
她身着一條抹胸長裙,收腰設計勾出姣好的腰線,手腕上一串珍珠手鏈,墜着一個小巧貝殼包。走動間腰胯扭轉,身姿妙曼,裙擺飄揚,行走間恍惚銀河在流動。
盛京元做起來,微弓上身,手肘撐在膝蓋上,目光如同森林暗處的野獸,掃除一切視野中的障礙,目标筆直聚焦在林天賜的腰部打轉,一點點梭巡搜刮,像是要透過那一層布料找到什麽,一寸肌膚都不放過。
榮總難得見盛京元這般神态,好奇問道,“難道京元也喜歡天賜小姐?”
雷治呼吸都險些聽了,捏了一把汗。
什麽都沒找到。
她已經向前,穿過黑料诋毀的時光走到了現在,只有他還留在過去。
盛京元眯了眯眼,重新靠回沙發,聲音低平:“沒興趣。”
指尖卻無意識用力,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明知此人心狠無比,竟還對她存有一絲幻想。
因常年轉動珠子而嚴重磨損的絲線,經不住主人無意識地用力拉扯,終于斷開。
手腕上環繞的觸感突然消失,盛京元指尖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一塊。
一小顆硬物墜地彈起,發出清脆聲音,像怦然乍起的心跳,但瞬間被淹沒在喧鬧會場,轉瞬消弭,如同一枚石子投到深海,只濺起一絲漣漪。
他還沒低頭,一旁的雷治已經注意到彎腰撿起,遞還給他。
盛京元盯着場中倩影,看她在名利場中談笑生風迎來送往,倏忽垂下眼眸,半張臉陷在陰影裏,他望着自己空蕩蕩的手腕,指尖摩挲片刻,對雷治平靜而冷淡地說:“扔了吧。”
他和林天賜,就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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