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淳安公主沒想到這麽快暴露,但強裝鎮定,“怎麽可能,裴循你不要冤枉人。”
裴循冷哼一聲,示意女侍進來,“帶過去搜搜她的身。”
吳意瞳孔睜大,淳安也攔不住裴循。她只能跟着那位侍女離開,路上她悄悄把卷宗扔在了茂密草叢裏,只能先解了暫時之困。
再回到公主身邊,看着她紅通通的眼睛,以及冷冰冰的裴循。
不由想起小時候也是如此,裴循對淳安總是無可奈何,對自己不留情,可再也回不去了。
裴循沒拿到證據,只能讓她們兩人離去。只不過,吳意在經過裴循身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自己被裴循絆了一跤,整個人撲在地上,好不狼狽。
而始作俑者卻嘲諷,“還望公主下次好好教導身邊随從,走路竟然能摔倒。”
離開丞相府後,淳安都吓出一身冷汗,留下一句“裴循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你随機應變”,她短期內不會再來丞相府。
而吳意則臉上挂彩,火辣辣的疼,好在只是擦破了點皮,并無大礙。
入夜,吳意悄悄從側門進入丞相府,一路弓着腰小心翼翼,找到先前扔卷宗的地方摸索一番,終于找到心心念念之物藏于懷中。只是自己被丞相府中巡邏的家丁抓住,真是倒黴。
在去見裴循的路上,吳意只能出招,悄悄拿出藏在懷裏的酒袋子,掩袖喝了幾口,又灑了些在衣袖和裙上,酒味濃郁。
看着坐在面前的裴循,他身着白色裏衣,表情冷然,應該是已然入睡又被喚起十分不悅的樣子。
吳意随意癱坐在地上,一副醉酒模樣。
“丞相,不,裴循,你怎麽在這裏?”他環顧四周,“這怎麽看着不像是我的卧房,怪了?裴大人,你怎麽擅闖微臣的房間?”
裴循看着眼前這個半夜摸錯府的醉鬼,額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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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對方踉跄站起身就要往自己床上去,嫌惡之情表露,他起身一把抓住吳意的胳膊。沒想到他比看起來更瘦,胳膊沒幾兩肉,自己的手竟然能圈住他的上臂。
撲面而來的酒味中竟然又有那股清香,而眼前人皮膚細膩光滑,臉色白裏透紅,果真是個娘娘腔。除了可能因醉酒摔倒蹭破臉皮有失大雅,難怪會被許多人編排小故事。
吳意的心咚咚跳,這個距離太近了。
“裴循,你真好看。”他口出狂言,那只未被束縛的手還摸上了對方的脖頸。
裴循忍無可忍,用力把他扯到一旁,“來人把他扔出去。”
只是剛才那雙柔弱無骨的手摸上自己的脖頸,引起莫名的戰栗,說不出來的新奇感覺,是厭惡?是欲望?
而吳意如釋負重,對于那端莊純良的裴循,只要采取點無賴手段就能将其蒙騙過去。只是苦了自己的臀部,竟然是真扔,好歹自己也是朝廷重臣。
好在拿到了心心念了十幾年的證據,當年這本橋梁施工明細丢失,加上刑部急于歸案,并未詳細審核便草草結案,他的忠厚父親成了替罪羊。
這幾日,吳意謊稱有傷不去工部。他在府內仔仔細細的翻閱那本卷宗,沙、石、人、財、物标注的明明白白。永堤大橋耗時兩年完成,而使用尚未滿一月塌陷。那日元宵節人聲鼎沸,可橋上幾百人被埋,本該熱鬧的節日成了幾百人的祭日,這引起朝中震怒,皇帝大怒。
而她的父親作為橋梁主要設計者被推出來頂罪,以好大喜功,不聽勸阻,将有缺陷的設計圖上交導致完工的橋梁左右失衡,釀成大錯為由。滿門抄斬,而她因公主相救,再次入朝為官,希望能查明當年真相。
如今她已入職工部兩年,平時裝作一副好欺負的模樣獲取大家的不在意。先前她找到父親的那張圖紙,反複觀看,終讓她找到些後來被動過手腳的蛛絲馬跡。
那日她煩躁不已經,拿起圖紙對着光看。有一處陽光照過來的細節有些與衆不同。那是一個數字,透過光照,似乎有被刮蹭的痕跡。吳意反複看,的确是人有意為之。只不過其他草圖不知道在何處,只剩這一張,又無法對照核實,又沒了頭緒。
而今永堤大橋的坍塌和監工隊伍逃不了幹系,只是證據還是不夠有力,吳意必須找到父親當年的其他圖紙。只是又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
淳安接連幾日未在宮中碰到吳意,恰逢夏至節,舉國飲宴,阖家歡樂,晚上燈火通明,特別是湖邊成了避暑好去處。
淳安偷偷溜出宮來找吳意,纏着他晚上一起游湖。吳意拗不過她,晚上街道處處都是煙火氣息,好不熱鬧。男女老少都期待乘船在湖中小酌,吹着夏日的風,撫平白日的燥熱。
淳安躍躍欲試,拽着吳意往前快走,好不容易順着人群擠上船。這與平日乘坐皇家游船的莊重格外不同,人聲鼎沸的熱鬧,無所顧忌的談笑讓她很是放松。
連帶着平日拘謹的吳意也難得放松了下來。兩人站在船頭,吹着涼爽湖風。
這一幕讓不遠處船上的裴循看的一清二楚,吳意仍舊一身灰袍,在人群中本不起眼,可身邊衣着嬌豔的公主着實打眼。
裴循很少見吳意笑,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看到那發自肺腑的笑,眼眸彎彎,笑起來整個人明亮舒展。果真是小白臉一個。
裴循看着亂糟糟的場面,有些心煩,轉頭去看另一側安靜的風景。
只是眨眼間,裴循便聽見衆人驚呼,聞聲而望去,剛那艘船已然側翻。而剛才的兩人也不見了蹤影,事态已然嚴重,他立刻吩咐守衛下去救人。
其他船上的游客聽見動靜,會浮水的都立刻下水救人。
吳意落入水中便那刻緊緊握住淳安,他只有一個想法,淳安不能出事。
只是周圍落水的人太多,求生的本能是牢牢抓住其他人當作浮木。吳意和淳安被人拽着,無奈力氣不夠,無法掙脫旁人束縛,掙紮着不免嗆了很多水。
“吳意,我快堅持不住了。”
聽着淳安公主有氣無力的聲音。吳意不得不快速拔下公主頭上的發簪,下定決心的朝握住自己胳膊和淳安公主的人手上紮去。他必須這麽做,不然一起沉湖。帶着決然和狠心,聽着撕心裂肺的叫喊,他別無他法。
終于吳意帶着淳安拼盡全力朝着最近的裴循所在的那艘船游去。
裴循還在着急看着水面上的人,分辨哪個是公主。看着離船越來越近的人,他立刻脫下外衣,跳湖救人。只不過吳意已經沒有任何力氣,意識越來越昏沉,漸漸沉入湖中。
不知過了多久,在意識完全喪失前看見一個人影,而後陷入黑暗中。
再醒來,竟然是在府中,吳意趕緊問小厮公主的情況。得到安然無恙的消息他摸了摸跳動的心口,瞬間放了心。
只是看着房間堆滿大大小小的禮盒,“這是什麽?”
“丞相大人送來的,說您救公主有功。”
吳意又慌忙問,“是誰送我回來的?”
“丞相抱着您回來的。”
吳意聽見這個堪比晴天霹靂。看着自己的衣服,“誰換的?”
“除了姑姑還能有誰,你緊緊握着自己的衣領,丞相大人想幫你換也不成,只有姑姑幫你,你才松手。”
吳意松了一口氣。
裴循在書房踱步,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抱着吳意回府。只是那時,他想到幼年故人落水的往事,心裏着急顧不得其他。
明明如此陌生的一個人,為何讓他想起不在的故人。算起來,惜花已經離開有十年了。如果她在,那夏至日應該是他們淳安三人一同乘船盡興福,只是往事只能回首,今日已經面目全非,裴循不禁心裏發苦。
次日上朝,裴循看見吳意依舊那副谄媚的樣子,不覺有些可笑。這個人和惜花毫無相幹,竟然幾次讓他回憶往事。
夜深人靜,吳意睡不着覺。在書房看着永堤大橋的建造明細,按照這座橋的成本,石頭數量遠遠不夠,而土的使用又超标。這就意味着偷工減料,以土代石,而其他金錢的流向自然不用明說。
看到最後,吳意困意襲來,趴在桌上睡着。而再次醒來,是被小厮的呼喊和嗆鼻的濃煙激醒。着火了,濃煙彌漫火有些大,他顧不得其他,屏住呼吸拿着重要文件沖出書房。
好不容易撲滅了火,而自己的卧室連着書房也未幸免于難,吳意只能在工匠修好前暫住工部的臨時客房。
他頂着一臉灰在卧室收拾能用的東西,看到有處牆面有些不一樣。他上前用手摳了摳,發現牆內有東西,小心的扣掉牆皮,拿出藏在裏面的幾張紙。攤開時候,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看到吳大人無恙,我也就放心了。”
吳意聽見裴循的聲音,手迅速蜷成一團,強裝鎮定回頭。
看見那張塗滿灰的臉,帶着些滑稽與可笑,裴循再也忍不住笑出聲。
吳意看着對方盯着自己臉看,意識到什麽。立刻以袖掩面,“微臣儀态不端,還望丞相海涵。”
“無妨,事出有因,房屋修繕完成需要一段時間,接下來你要住哪裏?”
“暫住工部吧。”
住工部沒什麽不好,就是晚上有些瘆人。
只要吳意半夜不出門,他就不會害怕。只是人有三急,半夜如廁不得不出門。
途徑小花園,有風聲貓叫聲十分瘆人,而這晚上還夾雜男女的痛苦歡愉聲。吳意雖不經人事,但也分辨出來不遠處是男女偷情,他萬分小心的走路,生怕驚擾到那對野鴛鴦。
可事事不如意,他最害怕貓了,一只黑影“刷”的從他身邊飛過,吓得他雖然立刻捂住了嘴巴,但慌亂的腳步踩到些枯葉,驚擾到那對交歡的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