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少年期
少年期
冬月的寒風凜冽，人走在這條路上，整個人凍得冰涼，連鼻尖也微微發着紅。
宋歆感受到鼻尖處傳來的涼意，整個人愣了下。
她睜着眼眸，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年。
李秉竹五官清俊，黑發自然地垂下來，有幾縷順勢落在宋歆的額頭上，有些癢。
她仰着頭，清晰地看見他狹長而深邃的黑眸。她很少離他這樣近，也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着他。
李秉竹也盯着她，眼眸中難得沒了冷色。
可下一刻，他近乎慌張地擡頭移開，眼眸半垂下來，長卷的睫毛微顫，似乎很是排斥。
宋歆讷讷地說：“對不起。”
李秉竹微偏着頭，輕輕“嗯”了聲。
宋歆仍然注視着他，有些摸不清他在想什麽。
她覺得自己過于讓他不适了，但卻在擡頭時，突然瞥見他微紅的耳廓。
她捏着他衣服的手用力，扯了扯，然後說，“你剛剛走那麽快幹嘛啊，我都追不上你了。”
李秉竹垂眼瞥見一只纖細小巧的手，手臂微擡，但最終沒有動手揮開它。
他攥緊手指，沉聲問：“你想做什麽？”
“我想和你說說話呀。”
宋歆毫不猶豫地說出口。
李秉竹手抖了一下，但臉色依舊不變，說：“可我不想和你說話。”
“我知道啊，我給你說就夠啦。”宋歆笑着說，語氣歡快而随意。
她盯着李秉竹，好似根本沒看到他的黑臉。
她拽着他的衣袖，輕輕搖了下，“你是不是換了一個手機號呀，我上次給你打電話都沒打通。”
她還是有點埋怨，她打了好久都沒人接呢。
李秉竹臉色僵得不行。
他心情複雜得很，明明對她的靠近內心歡喜，然而卻又止不住地悲哀起來。
他突然狠下心來，扯開她的手。
臉上扯了個笑，“你明明都已經有男朋友了，還和別人勾勾搭搭？丢不丢人。”
他說得不好聽，然而心中鈍痛。
是了，她還有男朋友。
他又在亂想什麽呢。
聽他這樣說，宋歆懵了。
都什麽啊，她哪裏來的男朋友啊？
李秉竹見她愣住，以為自己說的話戳中了她，心裏一沉，暗道傳言果然是真的。
他強迫自己勾起嘲諷的笑，道，“去找別人吧，我可沒功夫陪你玩游戲。”
宋歆盯着他，忍不住皺眉。
李秉竹嗤笑了一聲，以為她沒話反駁了，就轉身準備走。
然而宋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李秉竹手心溫熱，然而宋歆的手微涼，指尖傳來的不同觸感，讓兩人都僵了下。
宋歆頓了頓，才說：“你這個人好讨厭啊，根本就不聽別人說話。還有，我怎麽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呀？”
李秉竹睫毛微眨，下一秒擡眼盯着她。
宋歆又說，“你怎麽也聽信傳言啊？給我打傘那個根本不是我男朋友。”
宋歆算是明白了，李秉竹估計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消息，居然也以為她有了男朋友。
兩個學校離得這麽近，一點點小謠言就能被無限放大，傳遍兩個高校。
宋歆有些無奈，又有些生氣。
她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腳尖，嗡聲說，“我還想有男朋友呢。”
小姑娘垂着腦袋，頭頂的旋兒小巧可愛。
李秉竹靜靜地盯着她，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內心洶湧澎湃。
李秉竹不是愚笨之人。
他從小經歷得夠多了，又聰明得能勝過大多數人，即使這種聰明常常體現在智商而非情商上，但依舊能夠一眼就看出很多東西來。
宋歆為什麽要對他解釋，又為什麽要追上來？
他心髒跳得猛烈，腦子也有點發熱。
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起來。
冷風吹過，刺骨的寒意讓他又清醒過來。
小姑娘不知何時又擡起頭來，清亮的眼眸盯着他，專注而純真。
是的，純真。
李秉竹又覺得自己萬分可笑。
他竟然只是因為宋歆的幾句話，就開始胡思亂想起她喜歡他的可能性。
宋歆向來随心所欲，對世間任何事物都存着三分喜歡。
可喜歡分太多種了，她也許有那麽一點喜歡他。
卻不是他想要的。
他轉身離開。
宋歆立馬跟上來，問：“你要去哪兒啊？”
李秉竹瞥向她，輕勾着嘴角，“去玩，你也要去嗎？”
他又一次這樣了。
宋歆望着他，緩緩點頭，“我想去。”
錦色俱樂部。
宋歆站在門口，看着金閃閃的招牌，有些猶豫。
這是上次何瑤瑤帶她來的俱樂部，她在這裏的記憶并不怎麽美好。即使她在這兒與李秉竹第一次重逢。
李秉竹走在她前面，見她猶豫，挑眉笑：“怎麽，不敢？”
宋歆又擡頭望了眼招牌，然後向他走過去。
她拽住他的衣袖，盯着他認真地說：“我确實不太敢，但如果你能夠保護我的話，我就敢了。”
李秉竹笑容隐去，臉色又陰沉起來。
他定定地看着宋歆，卻又在宋歆專注的目光下移開視線，然後說了一句“随便你”。
“那就拜托你了！”
宋歆立馬就笑起來，眉眼彎彎，好看得不行。
李秉竹最後的黑臉也做不出來了，他偏着頭，躲開她的注視。
他沒有甩開她的手，似乎默認了，又或者是在履行剛剛的承諾。
袁飛丢出一張牌：“對K，要不要？”
見沒有人說話，正又要出一張牌，卻被人丢了一對2。他臉一黑，指着肖宇航，“你.他媽.的，我和你是一家的好不好？”
肖宇航被他一吼，握牌的手都開始抖，唯唯諾諾地說：“我、我沒玩過，不知道……”
“老子。”袁飛又罵了一句。
肖宇航立馬說，“我下次不這樣了！”
“還下次呢，”袁飛嗤笑一聲，把牌扔在桌上。
他往門口看去，嘀咕道，“秉爺咋還不來啊？”
突然門被推開。
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走進來，帶着一身冬季的冰涼。
袁飛笑道，“哎喲，你總算來了！”
李秉竹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往裏面走。
這時才有人看到跟在他身後的宋歆。
宋歆雖然來過一次，卻依舊充滿好奇。
和何瑤瑤來的時候，她緊張而警惕，根本無心觀察周圍；然而跟着李秉竹來，她卻平白多了許多安全感。
袁飛愣了下，才認出她是誰。
于是疑惑發問：“你是宋歆？你怎麽過來了？”
宋歆看向他，沒想到還有人認識她。她禮貌地笑了笑，點頭，“嗯，我和李秉竹一起來的。”
“秉爺？”
袁飛已經震驚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啊，這居然是李秉竹那個渾身性冷淡的人帶來的？
他立馬看向李秉竹。
而其他人也是同樣的，盯着李秉竹，想聽點八卦。
衆人視線下，李秉竹輕擡眼皮，看了眼宋歆。
小姑娘也和別人一樣盯着他，眨着漂亮的眼睛，輕靈動人。
李秉竹艱難地移開視線。
他根本沒搭理這些人，帶着宋歆走到沙發處，那邊女生最多，而且離男生遠。
宋歆很懂意思，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擡頭盯着他笑。
包間裏的燈光是暖橙色的，打在她眼裏，成了琥珀色，尤為迷人。
然而美麗的瞳孔中只有他一個人。
李秉竹放緩呼吸，攥緊手指，沉聲說：“別亂走。”
宋歆：“好。”
李秉竹忍不住又看她一眼，才轉身走到袁飛那邊去。
他一走，旁邊的女生就開口問：“你和他是什麽關系啊？”
宋歆偏頭，笑容明媚：“你猜啊。”
而這邊，袁飛湊過來，小聲問：“我悄悄問你，你怎麽和附中校花扯上關系的啊？別說沒什麽啊，都把人家一起帶過來了，我可不信沒什麽這鬼話！”
李秉竹撩起眼皮，重複了一句：“什麽關系？”
袁飛點頭。
李秉竹輕笑，清冷的臉昳麗起來，嗓音低啞：“……你猜啊。”
袁飛：“……”
人對八卦的好奇心是無窮大的。
袁飛發現在李秉竹那兒套不到話，就悄悄找上宋歆這兒來。
他實在是好奇，那麽一個性冷淡的李秉竹，怎麽會和附中校花宋歆扯上關系呢？
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啊！
他想方設法地問宋歆。
然而宋歆也不是好忽悠的，一直跟他打太極，能聊天，但就是一點不提及關系。
于是後來袁飛就放棄了。
但他也難得接觸宋歆這種級別的，就一直在那邊和宋歆聊天。
“我們秉爺可流弊了！”袁飛對李秉竹的崇拜簡直猶如滔滔江水，“你是不知道，他一來就把班上的讨厭鬼也打了，”
宋歆很有興趣地聽他講，然後提出問題：“我看校霸都是叫什麽哥什麽哥的，你們怎麽叫他秉爺啊？”
難道叫爺的要厲害些？
袁飛撓着頭說：“那啥，你不覺得秉哥不太好聽嗎？”
宋歆跟着念了一道，秉哥，李哥，竹哥……
嗯，确實沒秉爺好聽，還霸氣。
李秉竹這邊一群人正在打牌。
李秉竹其實不喜歡打牌。他記性好，會下意識記住所有的牌。當牌被發到各個人手裏，他就能清楚地知道每個人手裏的牌。
于是整個牌桌對他來說，沒有一點遮蔽與挑戰。
也很無聊。
正因為打牌可以分心，他的注意力一直悄悄放在宋歆身上。
他看見她和袁飛聊得很起勁，兩人甚至靠得越靠越近了，終于沒忍住丢了牌站起來。
牌桌上的人吓得不輕，戰戰兢兢地問：“咋，咋了？秉爺覺得煩了？”
李秉竹現在煩躁得很，橫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就往小姑娘那兒走。
肖宇航還懵着，悄悄問旁邊人：“怎麽了啊？”
那人還在看手裏的牌，他這把其實運氣挺好，好牌挺多。本來這把有可能贏的。
他擡眼看了眼那邊，悠哉游哉地說：“跟大老爺們兒打牌，哪兒有跟小姑娘玩有意思啊！”
“啊，”肖宇航沒明白，“你是說……他看上那附中校花了？”
他立馬去看在那兒聊天的宋歆，小姑娘長得确實好看，膚白貌美身材好，桃花眼含情脈脈，上揚的嘴唇帶着點天真的誘惑。
宋歆回頭看見肖宇航，還好脾氣地彎着眉眼笑。
簡直跟夢中情人一樣，肖宇航給她笑得臉通紅，心跳得飛快，但他一擡頭，就對上秉爺那雙陰沉冰冷，看死人一樣的眸子。
他打了個寒噤，心裏那點旖旎立馬就散了。
他心想，秉爺平時不近女色跟禁欲一樣，沒想到喜歡這種類型的啊。
不過人是附中校花，估計不太好追啊。
宋歆突然擡頭看着走過來的青年，眨了眨眼睛，問：“你不玩牌了啊？”
“嗯。”李秉竹在她對面坐下，然後不經意地瞥了眼袁飛。
袁飛素來腦子轉不快，但這時跟開竅了一樣，連忙站起來，對那邊大喊：“那邊差個人是吧？等着，小爺來了！”
他說完就走，留給二人清淨。
留下來的兩人互視一眼，宋歆眨着眼睛沒什麽表示，倒是李秉竹率先移開了視線。
宋歆偏頭笑：“他正和我說他家狗呢。”
李秉竹聽到這話就皺眉，怎麽，就這麽一會兒，他們就聊了這麽多了？
但他平淡地說：“在聊什麽？”
“就随便聊啊，花啊草啊天啊雲啊什麽什麽的。”宋歆往後一躺，搖了搖垂着的小腿。
她沒有看李秉竹，而是玩着手指。
她的手指纖長瑩潤，指甲修剪得很好，指尖泛着粉紅。
李秉竹突然移開視線，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一直寡言，即使過了這麽久，也依舊不善言辭。
“他們叫你秉爺？”突然宋歆問。
李秉竹皺眉，“嗯”了聲。
他從來沒要求過別人怎麽喊他，也不在意他們喊什麽。秉爺也好，李哥也好，他平常都不介意。
但今天被宋歆喊出來，他卻覺得渾身不自在。
“秉爺、秉爺、秉爺……”宋歆念了幾遍，似乎在找感覺。
她的聲音清柔悅耳，念人名字也像在唱歌，總是透着點模模糊糊的情意出來。
李秉竹聽得耳朵發麻，正想讓她別念了，她聲音下一秒就停住了。
他偏頭去看她，她正看着他，很乖巧地笑。
紅潤的嘴唇勾起來，眼底閃着狡黠的光。她開口：“秉爺多沒意思啊，秉秉怎麽樣？”
歆歆：小竹子牌餅幹，便宜又好吃，一口一個，又香又甜，大人小孩都愛吃～
秉秉：……：）
昂，算了下，我星期四之前還要再寫六千字。
枯了，我用生命來肝字數π_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