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穿成僞裝學生的反派道士(三十一)
穿成僞裝學生的反派道士(三十一)
離開圖書館,外面的小路已經被雨水沾濕,風卷過滿地的濕潤,帶來一絲絲的寒冷。
江硯擡頭望了望天空,天空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色,陰郁的雲朵早就褪去,似乎在見證着惡靈的離開。
事情應該畫上最後的句號了。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眼睫沾着由地面蒸騰而起的濕潤,他沉默的将衛衣帽子帶上。
風吹過他的臉龐,江硯聽見背後的聲音。
“你要離開了是嗎?”段楠語站在他的兩步之外,他靜靜的看着少年的背影,許久之後,滿心複雜的情緒只化為了這落寞的一句。
天邊滾動着潔白的雲朵,似乎有絲絲縷的陽光落下來。
校園裏依舊回蕩着輕快的歌聲。
“嗯。”江硯沒回頭,他的手在口袋裏緊緊攥着那個發箍,他還有自己要完成的事去完成。
“…我們還會有交集嗎?”
段楠語的瞳孔很黑,他一直很安靜的盯着少年,瞳孔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玻璃珠,裏面印着一個人,像是他的整個世界。
他問出這句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從來沒有擁有過,怎麽還會再有交集?
“可能吧。”江硯沒有絕對的否認,他不清楚這個人為什麽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唇角往上揚了揚。
“是我欺負你還沒欺負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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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欺負過我。”段楠語打斷了對方的調侃,他面上的表情很嚴肅,沒有一絲的微笑,他說的認真,他心裏也是這麽覺得的。
“起碼在我的眼睛裏,看到的你和別人口中的不一樣。”
又開始妄下定論。
江硯有些煩,他不懂這些人為什麽自以為總是很了解自己,而他們又不知道,他們之所以能看見的,只是自己想要他們看見的。
而不是真實的,純一不雜的江硯自己。
他不是原身,就更沒有為對方展露這一面的資格。
“你并沒有那麽了解我。”江硯說,他邁開步子,要往小路盡頭走去,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背後,林微陽的聲音也接着響起:“就沒有辦法回到以前了嗎?”
他聲音有些苦澀,內心的情感說不出來,或許說,哪怕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逐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還是忍不住想要挽留。
“本來跟你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江硯将一只手抽出來,他擡起來往後揮了揮。
“你們好好讀書吧,珍惜現在你們擁有的一切。”
你們和我本質就不一樣。
江硯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拐角,旁邊路邊的樹葉緩緩往下墜落着雨滴,滴答在地面上,像是一首哀傷的送別小曲。
風吹過校園,一切都陷入無聲中。
他們的故事,像被迫由一方畫上了句號,沒有再續寫下去的必要……
窗外陽光細細密密的落進來,落在辦公桌上,落在上面的可愛綠植上。
風輕柔的吹進來,吹的人很舒心。
辦公室裏陸續不斷的進着人,低聲議論的交談聲彌漫開來。
其中坐在上位的男人一直沉默不語着,時不時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一口,直到辦公室裏坐齊了大部分人,還剩下江硯和成栩風。
“聽說學校裏的鬧鬼事件并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其中一個年邁的男人率先開口,他指尖敲擊着桌面,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了盛明傅的臉上。
他瞧不出這個年輕人的神色,看不出到底是心慌還是沉穩的,他一貫是喜怒不形色,挺能裝。
上層明顯是對這件事情不滿的,或者這個事情僅僅只是罷免一個人權利的導火索。
不少人應和起來。
“…聽說前段時間又有一個學生辦退學?”
“到底這個事情有完沒完?”
“不是說請了個道士?怎麽還沒有來?”
話停頓到這裏,所有人眼神開始四下飄動,就是為了探尋那個所謂的道士。
最終視線落在了盛明傅身後的男人身上,那人身上穿着道袍,手上拿着浮塵,臉上堆積着笑。
老狐貍一樣。
“不是我…”尴尬一笑。
就在此時此刻,辦公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少年慢悠悠的晃了進來。
他将頭上帶着的帽子取下,面上并沒有表情,臉色極其的憔悴,瞧着受了十分的苦難。
他的視線僅僅是停留在主座上片刻後就迅速的挪開,随意找了個空位坐下,他聽見了穿道袍的男人在沖他打招呼。
“江師弟!”
江硯擡頭,他眼神很冷,只掃了對方一眼,便挑了挑眉尾。
如果沒記錯,這個人是他那打着道士的名頭招搖撞騙的師哥,他有多少本事兩人都心知肚明。
特意把對方請下來,無非就是另有所圖。
“…不是要開會?”江硯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他目光毫不掩飾的落在了盛明傅臉上。
對方沒看他,只是盯着某處發呆,随即擡起臉來,他将放在桌面上的眼鏡拿起,細白的手指挑動,眼鏡架在鼻梁上,散發出一股斯文的味道。
“成栩風還沒來?”
他開口,此時,大門被推開,成栩風臉色很差,他走進來率先瞪了江硯一眼,随即鞠躬。
“很抱歉。我來晚了。”
“不是想知道捉鬼的結果?”江硯直接打斷盛明傅要開始例行公事的廢話慰問,他站起身,把口袋裏的一串佛珠扔在了桌面上。
“師哥檢查一下?”
他挑着眉,眼底帶着點嘲諷的笑,意味不明的掃過盛明傅的臉。
“那東西在裏面,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他的語調輕挑,漫不經心的吐出,像在說一件極其平淡的事情。
辦公室裏安靜了片刻,不少人面面相觑,最終視線落在了盛明傅身上。
他們在等待着總裁發號指令,到底要怎麽評判這件事?
盛明傅微微擡起眼睫,他看着江硯的臉,對方沒看自己,眼下一片青黑,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一樣。
他以為這樣就擺脫了自己?
“你看一下。”他沖旁邊的道士開口。
周圍都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的看着接下來的一幕。
就見那穿道袍的男人揮舞着手中的浮塵,口中念着密密麻麻的咒語,突然将手中的浮塵定點在佛珠上。
而就在一瞬間,佛珠中一股黑氣緩緩上升,漸漸浮現出男人恐怖的臉,他嘶吼着。
有些膽子小的驚叫出聲,其餘人都皺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們覺得不可思議,同時也信服了方才少年說的話。
盛明傅擡手揮了揮,示意旁邊的道士退下。
他眼裏的光很暗沉,看不出其中到底是什麽意思。
“既然學校裏的東西已經抓到了,那你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今天以後你就不用來了,剩下的傭金我會打到你卡上。”
他聲音輕飄飄的落下,成栩風突然開口。
“如果事後還有什麽問題,這還需要勞煩江道士了…”
江硯将桌上的佛珠收回口袋裏,他沒有看成栩風,也沒有在意對方伸手過來似乎要接過佛珠。
只是自顧自的将東西收了起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成栩風開口。
江硯想笑。
他們這些人是真當他是個傻子?
明晃晃的給自己下套,說什麽事後還有什麽問題需要勞煩自己,不就是變着法說如果後續還出現此類事件,便是你沒有處理幹淨,依舊可以唯你試問。
成栩風表面裝作要接收這邪物毀壞掉,其中的算盤在他座位那裏打的江硯這都能聽到響。
他将佛珠拿走,無非就是要将那東西放出來,他怎麽可能敗壞自己在陰陽兩界的名聲?
“真不懂我是什麽意思?”江硯看着成栩風,他慢悠悠的坐下,後背靠着椅背,臉上的表情嚣張跋扈。
“你拿了這佛珠,好把裏面的東西再藏在圖書館裏?”
“學校常年鬧鬼,為什麽高層一直遲遲沒有動作?直到現在找到了我?”
“但凡我沒有把這東西帶到你們面前,你們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說我是一個騙子,從而繼續你們的計劃。”
“什麽計劃?”其中有人格外配合的開口問道,他們實在想不通這荒謬的事情會真實的擺在他們面前。
江硯接收到主座上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赤裸裸的。
帶着點威脅的味道。
“別這樣看着我,你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了一個錄音。
錄音裏很安靜,許久後才傳來男人的聲音。
盛明傅翻動着資料:“你确定江硯知道我們的計劃了?”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的聲音:“他已經在查了,和圖書館的那個好像有合作。”
“…還要多久那東西可以吸夠陽氣離開圖書館?”盛明傅停頓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他望着窗外的夜色,聲音悶悶的。
在此時此刻,他有些猶豫,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對江硯下手,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
養了許久的動物,總歸還是有感情的。
“還有一周,估計他們是找不到薛曉晨身上。”成栩風回話,他頓了一下。
“我們兩個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這件事情不能輕易的敗露在江硯手上,否則後續你不僅會被撤職,我也會遭到陰間使者的追殺。”
錄音斷在這裏,江硯收回手機。
起碼到最後,系統還是有點用的,提供了這條線索,起碼實錘了這兩個。
江硯掃了所有人一眼,“聽錄音你們大概也知道他們之間的勾當,你們中間的事情我不摻和,這一單之後,若學校再出現鬧鬼事件,與我毫不相幹。”
“你們可以找成主任,或者,盛先生。”
搶眼咬重了最後三個字,他毫不猶豫的站起身,轉身往外走去。
在離開的最後一瞬間,他只冷冰冰的甩下了最後一句話。
“該提供的我也提供了,你們別來煩我。”
這句話中的你們特指誰不言而喻,風從窗外吹進來,吹散了屋內的烏煙瘴氣。
少年離開的快,很快就不見了人影,人群中穿着道袍的男人似乎意識到什麽,尴尬的笑了兩聲。
“你們中間的東西我也沒辦法參和…今天的費用就不收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都是人精,何況他在這世間招搖撞騙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沒聽明白江硯的意思。
故事都已經猜測了個大概。
無非就是上位兩人的勾當,需要一個替罪羊罷了。
成栩風依舊坐在座位上,他目光很深沉,旁邊時不時響起議論。
他果然是低估了江硯,這個披着羊皮的狼,看似單純無辜,其實一步步的在将你拉進陷阱。
甚至,以自身涉險。
盛明傅此刻內心其實很平靜,他在那天會所裏就預見了今天該有的結局。
他那時候就心軟了,一直嘴硬的不願意去承認,但周圍的人都心知肚明。
一個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商人,心思本就八面玲珑,在他的每一步計劃上都貫穿着一句話——
一旦事情往不對勁的方向發展,就要斬草除根。
他猶豫了,甚至在那天夜裏,他在內心裏不斷的安慰着自己,他想要等着少年來求自己的一天。
其實,實際上呢?
他只是在給自己放過對方找了一個借口,他明明可以預防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但他還是放任自己堕落了下去。
直到今天見到少年,他依舊還在期待着,那人會不會紅着眼睛求自己,再說一句。
“你能保護我對嗎?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