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穿成僞裝學生的反派道士(二十八)
穿成僞裝學生的反派道士(二十八)
“…今年是本校立校的第三十周年,三十年來風雨同乘,三十年來的瀝盡心血,三十年來的挑燈夜讀,終究沒有辜負一切,莘莘學子茁壯成長……”
“同樣,我們邀請到了這些年來的優秀教師,和優秀歷年畢業生…”
操場回蕩着手持話筒的聲音,主席臺上站着的年邁老人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鏡。
風吹過他蒼白的頭發,他旁邊站着優秀的教師和畢業生們。
操場上聚集了很多人,此學期将近宣告尾聲,每個人臉上的神色不一。
在這場宣讀結束後,歷年畢業生和優秀教師們被本校的學生和老師圍着,人群中一切都顯得和睦。
梳着背頭的男人從人群中擠出來,他身上的穿着幹淨整潔,風衣将他的整體線條拉長,他從操場的小路離開。
遠離人群後擦了擦額角滴下來的汗珠。
操場的小路連通的是圖書館的那條幽深的小路,外面陽光明媚,這裏面陰森幽涼。
風在與地面的小草作伴,卷動起來,連帶着跳起了牽手舞。
薛曉晨呼出一口氣,他盯着不遠處的高樓,內心的悲傷被釋放出來。
那種他壓抑了許久的,此刻才得以釋放的感情洶湧而出。
四周格外安靜,幽暗的圖書館,像帶有某種特定的魔力,吸引人不斷的深入。
薛曉晨情不自禁的靠近那邊,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樓的方向。
突然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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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栗席卷全身,雞皮疙瘩争先恐後的冒出來。
薛曉晨飛速的扭過頭,他瞳孔因為驚吓而收縮,直到面前的少年微微的笑了一下,他才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
劇烈跳動的心髒最後回歸平靜。
校園四周都飄蕩着激昂的童聲,鼓勵人心的音樂在回旋。
江硯收回臉上的笑:“學長害怕什麽?”
少年背對着光線,墨色的發被風吹動着,迎面撲來是一股清爽的少年味。
他背後的不遠處站着另一個少年,雙手插在口袋裏靠在一邊的樹上,沒有看過來,但不難猜出這兩個人是一夥兒的。
“沒什麽。”薛曉晨臉上勾起得體的笑,他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
“是需要我給你們傳授些什麽就業理念?”
渾身的範兒被他拉起,他拿起衣領上勾着的眼鏡。
“不是。”江硯扭頭先掃了一眼段楠語同這邊的距離,确保他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後,他才開口。
沒有任何的遮掩,他在試探對方。
“當年死在現在圖書館二樓洗手間的女教師也姓薛。”
風吹過旁邊的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為這場對峙做伴奏。
空氣在一瞬間緊張起來,或許是面前的人有些緊張,他捏住眼鏡的手微微一抖,眼鏡居然從領口掉落。
他眼裏閃過一絲慌亂。
“你什麽意思?”
“我該怎麽稱呼你呢,學長?”江硯歪了歪腦袋,他将手機掏出來,慢悠悠的打開手機,調到當年轟動一時的校園謀殺案。
“或者…薛老師的弟弟?”
對面的男人瞳孔微微收縮,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都過去這麽久了,你還揪着這件事情不放?”
“你是誰?李南歸的親人?”
男人的反應有些激烈,反而讓原本打算試探的江硯愈發的安心。
這個人藏不住東西,一試探便倒了個幹淨。
而那個李南歸,就是藏在圖書館的髒東西。
當年謀殺女教師的學生。
“不是。他的一切我不想管,你們的過往我也不想管。”
“我只需要傳達一個觀點給你,你只需要告訴我當年他的死因。”
“到底是畏罪自殺,還是另有隐情?”
江硯面無表情,他站的筆直,盡管比對面的男人矮半個頭,但氣勢卻強壓對方一頭。
他在質問,語調不急不徐,每說一句比上一句的語調要更為強烈,刺激着人的神經。
這是一場心理戰。
“我不知道!”薛曉晨開口。
他不明白,明明已經結束了這麽多年的事情,為什麽還要被一個陌生人突然揭露出來。
所有殘留起來的傷痛再次席卷全身,他被迫回憶起當年發生的事情。
“你害怕他報複你嗎?”江硯緊逼對方。
“我害怕什麽?我為什麽要害怕他報複?是他罪有應得!”
“做錯了事情就該受到懲罰,憑什麽僞造一個精神證明就可以擺脫一切罪證?”
薛曉晨突然吼出聲來,他不傻,他自然清楚面前的人在套他的話,但他被壓抑了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想要發洩出來。
他就是想要問,為什麽?
為什麽殺人不用償命?
“是你殺了他。”江硯輕飄飄的甩下一句話。
還怒瞪着他的男人只是輕輕勾了一下唇角。
“不是我。”
“你果然什麽都不知道。”
他的情緒突然平靜下來,像有着精神分裂一樣,一下極為強烈,一下有極為冷靜。
他将地上的眼鏡慢慢撿起,将鏡面上面的灰擦拭幹淨。
“你想要調查他的死因?”
“這件事情已經被封鎖掉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風在耳邊沙沙作響,天空炸響一道雷鳴。
男人将眼鏡架在鼻梁上,他轉身整理着一下自己的西裝外套。
筆直的往圖書樓的方向走去。
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踢踏聲在悠長的小道回響。
“就因為成栩風資助了你讀書就業,你就不想他們付出代價?”
“成栩風幫助李南歸的鬼魂留在了學校裏的圖書館,就在當年他發生事故的二樓。”
“李南歸還有幾天就可以出去了,你覺得他出去第一件事情會去找誰?”
江硯開口,他聲音輕,但在安靜的小巷裏格外清晰。
“你厭惡當年他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你厭惡學校為沒有為你姐發聲,那你現在還幫着成栩風隐瞞這件事,和那些畜生有什麽區別?”
少年的聲音很平靜,一字一頓,從裏面傳來的力量感讓人無法察覺,是直接打擊在心髒處的。
帶着心髒起起伏伏,沉積在深處的吶喊回響着。
薛曉晨沒動,他的腳步突然頓住。
在他面前的小路上站着的斯文男人瞳孔發出血紅色的光,他優雅的拖着下巴。
望着薛曉晨和江硯。
沉寂片刻後,成栩風擡手鼓起掌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事情敗露的情況下反而覺得愈發的興奮。
望着江硯的目光愈發的欣賞。
這個一直在他們面前僞裝自己的小道士,到最後也是一個會為了自己的生命而垂死掙紮的小羊羔。
看他苦苦的掙紮,還頗為有意思的。
“當年,李南歸到底是怎麽死的?”
江硯沒有理會成栩風,他表情嚴肅,微微皺着眉。
“你只要告訴我他的死因,我有辦法捉到他。”
“我們将他們的罪行都揭露出來,不好嗎?”
“你希望你姐姐的事被強行掩蓋下來,沒有人為她發聲,甚至到最後你還要幫那些助纣為虐的人叫你姐姐永不安息?”
風聲愈發的強烈,四周像是哀嚎聲混在一塊。
頭頂的天空漸漸灰暗,像是預兆着什麽即将到來的危險。
“別說那麽多了。”
成栩風步子緩慢,他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靠近。
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了江硯的脖頸上。
自從那天這個人從他的城堡裏被帶出去的時候,他想的挺多的。
不說別的,他喜歡聰明人,這個人算不得很蠢,再加之他的血自己很喜歡。
不是說沒有留下的可能性的。
哪怕僅僅只是出于他對這個人血的渴望……
也許是他的視線太過于赤裸裸,江硯感覺到脖頸處的肌膚有一陣刺疼。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反而站在不遠處的段楠語擋在了他身前,他依舊沉默,只是默不作聲的将少年護在了身後。
像是另類的占有欲。
這個人是我要保護的,你沒有資格去傷害他。
三方對峙,空氣中彌漫着焦灼的味道。
薛曉晨望着成栩風的臉。
“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這一切極其的不真實,他聽說過不少的鬧鬼事件,但從來沒有相信過。
直到現在有個人當着的面告訴你,這個世界上真真實實的存在着那些怪異的東西。
并且他可以真實的看見一個人的瞳孔由黑色變成了血紅色。
其中的血腥味,他幾乎不用湊近都可以聞到。
“那麽你覺得呢?”成栩風沒有絲毫的慌亂,他甚至沒怎麽去理會薛曉晨,只是彎唇笑着。
“你的算計還是太淺顯了。”
他擡起手,當着所有人的面毫無顧忌地伸出指尖抵到唇邊,他探出舌尖舔了一下。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硯。
像在說:你很美味呢……
“不過現在你們知道這些也無所謂了。”成栩風側頭望着圖書館大樓。
“…江硯,等一下記得到會議室開會。盛明傅也來了。”
他視線落在江硯臉上,随即挪開,再輕飄飄的落在段楠語臉上。
“你們這些小孩的把戲…”
他嗤笑一聲,轉頭,恰巧林微陽從拐角跑來。
林微陽氣喘籲籲的,看着現下的場景,有一絲尴尬。
“哥…你怎麽…”
他的話才說了幾個字就頓住,他閉嘴,自知這些拖住人的把戲被成栩風早就看透。
四周再次安靜,幾人無聲的對視。
江硯嘆氣。
他側頭看着圖書館,內心的不安愈發強烈,因為成栩風的毫不在意,還有這些天沒再見過的霍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