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穿成僞裝學生的反派道士(十二)
穿成僞裝學生的反派道士(十二)
洗手間狹小而逼仄,風從隔間的縫隙裏穿進來,卷起一股子特殊的味道。
兩個人挨得很近,呼吸貼着呼吸肩膀挨着肩膀。
林微陽的聲音才落下來,便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踢踢踏踏的接連着,接着就是幾個少年議論的聲音。
“…話說,江硯一個男的,炸出了我們學校多少基佬?”
“你也別覺得人家怎麽樣,長的挺漂亮,聽說騷/的很……”
“跟個妖精似的。”
水流聲響起,幾個人嬉笑着,突然聽見隔間傳來的一聲悶哼。
随即聲音停頓下去,傳出聲音的唯一一間封閉起來的隔間,隐隐透出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暗示。
幾個少年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驚訝的提起褲子,飛速的沖出了洗手間。
在離開前,他們往洗手間下方看了一眼,兩個交疊着的人,一個人的腿強行擠進另一個人腿的中間。
被壓着的人微微的掙紮,盡管只看得到腿,也足夠引人想象。
“卧槽,有人在洗手間亂搞!”
尾音驚奇且慌亂,在空蕩蕩的洗手間裏回旋。
頭頂的聲控燈突然亮起,散落在兩人的頭頂,将被壓着的人的五光照得愈發的蒼白。
江硯擡着眉眼,他笑的頑劣,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就在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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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嘴咬住了對方的指尖,所以才有的那一聲悶響。
“你要壓我到什麽時候?”
江硯開口。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少年開口,他依舊将自己的頭埋在對方的脖頸間,聲音悶悶的,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蔓延至臉頰左側。
軟軟的唇似有若無的黏膩在脖頸間,灼熱在燃燒,暧昧私下竄動。
聲音沙啞,眼前的一切蓋着一層淡淡的霧氣。
江硯沒辦法動彈,他被人鉗住雙手,雙腿也被緊緊的壓住,唯一能夠讓他活動的只有嘴唇。
“不喜歡。”
他回答的幹脆,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這個結果本就理所當然。
“他沒有我值得喜歡的點,沒辦法保護我,更沒辦法給我想要的。”
少年的語氣很輕,漂浮在空氣中,眼睫微微的顫抖,他抿了抿唇。
“現在可以松開我了嗎?”
他想推開面前的人,肩膀頂着對方的肩膀,讨厭被控制的感覺。
燈光昏黃且微弱,在這細微的動靜下再次暗下來,洗手間的光線微弱,唯一的一扇窗在最末尾的頂端。
外面是陰天,太陽恰恰被遮了去。
燈光熄滅,埋在脖頸間的頭才慢慢擡起,呼吸從脖子蔓延到臉頰一側。
視線粘膩在身上,帶着琢磨不透的味道。
林微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他在早課之前路過江硯的教室,看見了那樣一個場景。
那個一直圍着自己轉的人揚着下巴,像一只驕傲又漂亮的孔雀,牢牢的護着身後的人。
而不免讓自己多想的是,站在他對立面的那個人,與自己的身世背景情況很相符,都是同一類人。
便開始自我代入,是不是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我,他也會這樣說出一段冷血無情的話?
何況,從始至終,他都還沒有得到這個人。
很奇怪。
嫉妒又別扭,一面陷進去,一面又很清楚的知道,這樣的人不值得。
微弱的光線将漂亮的少年粉色的唇照亮,他的腿在自己的腿間來回磨蹭着,眼神清澈而無辜。
天使的面孔,不斷的突破的極致反差。
肌膚與肌膚的接觸,帶來一瞬間的渴望。
林微陽突然擡手,将被壓着的人的劉海掀起,他的唇輕輕的落在對方的眼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顫動。
這是唯一的,你這個人的性格不符的,柔弱。
“你在幹什麽。”
江硯聲音冷下來,他衣領被蹭的有些亂,右肩的外套已經耷拉到手臂,裏面穿着的白色T恤被莫名其妙的蹭下。
露出雪白圓潤的肩頭,他的眼神卻很平靜,冷的像冰。
耳垂和脖梗都是淡淡的粉,他的唇是殷紅的,一副遭人蹂/躏過的模樣。
明明什麽都還沒幹。
就一副欠/操的樣子……
林微陽一瞬間感覺□□上頭,他甚至沒有辦法做出理智的判斷,他本就愛欣賞美好的事物,本就是一個浪蕩子弟。
所以他幹出任何行為,或許都算得上情有可原……
柔軟的唇順着眼睫,慢慢的磨蹭到鼻尖。
江硯皺眉,他聲音冷淡下來,将周圍一切的旖旎氛圍掃得幹幹淨淨。
“林微陽,你這是願意跟我在一起了?”
那個輕柔的吻頓在了鼻尖,一陣風從大門吹進來,将人的腦子吹的清醒。
“你很在意我?”
“甚至你要去吃段楠語的醋?”
江硯的聲音輕飄飄的,臉上的表情嘲諷而冷漠。
像在看一堆髒泥。
這兩句話像是魔咒一般将人敲醒,一瞬間帶走所有的暧昧氣氛,只剩下一頭澆下的冷水,水珠都要濺到地面。
冷的瑟瑟發抖。
林微陽像是被這兩句話敲醒一般,他猛地推開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
他的唇開開合合,最後将隔間的門拉開,他往外沖出去。
“不可能!”
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一個這樣誰都不屑的人?
他離開的腳步甚至有些趔趄,甚至開始質疑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
腳步聲漸漸遠去,一系列的動作出乎人的意料,偏偏又在意料之中。
狹小的隔間只剩下一個人,風在地面肆虐,水流聲都漸漸隐去。
地面上的手機不斷的震動着,上面跳躍着的名字,清楚地告訴着要去赴的下一趟約。
江硯靠在隔間的門上,他擡手擦去臉上的濕潤,臉上的表情冷漠至極。
他替原身重活一世,哪怕舍棄自己的想法,他也沒有替對方去原諒一次的機會。
何況他自己也接受不了所謂的如果重來一世,我會不會對你回心轉意。
只覺得,惡心。
他站在上帝視角,知道了原身的所有結局,也知道了這些主人公們對他做的一切行徑,在這份感情突然發生了變異。
猜不出為了什麽,但如果是對向自己,那也不可能原諒且釋懷。
他走出隔間,将手伸到水龍頭下邊,水流沖出,落在蒼白的手背上。
系統的聲音響起。
“好像主角受的情感有些變化……”
有點猶豫,它感受得到宿主的情緒。
“哦。”江硯應了一聲,“我一直都是按人設走的。”
從沒對任何人産生額外的感情。
系統頓了頓,最終什麽也沒說。
總之沒影響任務就行……
*
林蔭下,女人的影子被拉長,風拍在她臉上,将瞳間的滄桑照亮。
葉子落下,沾在她的發上,隐約可以看見她年輕時候的樣子。
沒被歲月蹉跎的,也是年輕美好的少女。
這條路很安靜,甚至連人聲都沒有,只有鳥叫,叽叽喳喳的響起。
所以腳步聲由遠及近後就顯得愈發清晰。
江硯看着背對着他的女人,對方比他矮了小半個頭,脊背佝偻着,飛速的扭過頭。
渾濁的眼睛裏透出一絲的欣喜。
她咧開唇露出大大的笑:“硯兒!”
江硯抿唇,他眼神有一絲的回避,從未接觸過親情,他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只是飛速的挪開視線,唇開合了幾下,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喊。
對方卻絲毫不介意,伸出手一來把摟住自己,摸在脖子上的手掌心紋路粗糙,掌心卻很灼熱。
眼淚滴嗒在胸膛上,将胸口的T恤浸濕。
“…媽媽…是媽媽對不起你……”
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哭着,聲音沙啞的像裏面藏着一個鼓風機,呼哧呼哧的吹動,字一個一個的蹦出。
“…媽媽…媽媽對不起你…”
她一個勁的道歉,讓人覺得雲裏霧裏,而被她抱走的人脊背僵硬,半天之後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女人的後背。
江硯無法共情這樣的情緒,他很平靜,眼睛裏浮現類似的困惑,迷茫。
這樣的他瞧起來讓腦子裏的系統都有一絲心疼,它同這位宿主合作過很多次,對方做什麽事情都是勝券在握的,唯有這一次。
面對所謂的親情。
耳邊樹葉來回晃動,風聲瑟瑟,陽光漸漸從雲層中透露出來,灑了一地的金光。
女人緩了片刻,将臉上的淚擦拭幹淨,她連忙轉身提起原本腳邊的布袋,那一個破舊的藍色布袋被塞得滿滿的。
裏面的東西看起破舊不堪,她提起來,像提着自己的寶貝。
“媽媽給你帶的…都是我們硯兒愛吃的…”
“是媽媽沒用…媽媽叫你受苦了……”
她一個勁的将手上的東西往江硯懷裏塞,抹掉臉上的淚,她再次揚起笑。
“你別擔心,媽媽就見見你…”
“媽媽馬上就走…”
她說完這句話,才終于平靜下來,仔細的盯着面前的少年看着,面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的龜裂。
她在猶豫。
微風和煦,陽光将她面上的溝壑照的清清楚楚。
她突然靠近,拉着江硯的手腕,聲音低哀,像燕子去後最後的一聲鳴長的嗚咽。
“…你身上還有錢嗎?”
混濁的眼睛透出一絲精光,她所披上的一切美好光環被自己強行拉扯開。
撕裂,一切都通通撕裂。
“可以借…媽媽一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