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首席
首席
“太過分了!怎麽緊着一邊臉打啊,看看,都不對稱了。”
薛衍成不爽地踹了骨生花一腳,随後因為動作拉扯,疼得“嘶”了一聲,虛捧着紅腫的左半張臉。
說話的骨生花自己也沒好到哪去,從鼻孔裏扯出一條因為離開境界而死的陰蹩幼蟲,狠狠得丢遠,惡心壞了。
薛衍成虛托着一邊腫大的臉,“究極嘴巴子狂扇術,恐怖如斯。”
九尾抱怨,“這幾日九重地獄一片祥和,我都汲取不到惡念了,眼看着功力一步步倒退,唉。”
“誰又不是呢,”貪面試探,“只怕是小宮主也功力漸退,不容樂觀吧,這樣下去,我們如何還有統治力。”
薛衍成臉色沉沉,雖然被扇腫的臉也不太能看出來。
貪面找死得仔細湊近看他的臉色,臉色看不出來,巴掌印到是看出有好幾百個,最後不出意外的被一腳踹得滾了兩圈。
骨生花大膽發言,“不如除了燕無渡,他現在不過一介凡人,沒有小宮主的庇佑,恐怕殺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輕松。”
青詭被吓的一激靈,條件反射站起來,大喊:“我青詭再次立誓,誓死忠于老宮主,決心不沾淫.色!不殺生!謹遵教誨,不敢僭越!”
興許是上次被詐出了條件反射,生怕這父子二人做圈套,正商量得起勁,燕無渡從薛衍成後面走出來找他算賬。
光想想,青詭都恐懼的搖頭,這陰蹩荒,他是再也不想下去,只要不讓他下去,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骨生花扶頭,忍無可忍,“你這蠢貨,閉上嘴!”
青詭依然自顧自對不存在的燕無渡表忠心,最終被薛衍成一拳幹暈。
薛衍成甩了甩打痛的手,轉身對三人道:“想殺我爹?我和燕無渡血脈相連,感情甚好,在我面前企圖謀殺我爹?不怕我殺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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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面與九尾瑟縮,骨生花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道:“感情甚好?你若是真想保護燕無渡,就不會說剛才那句話了,早拿我們祭刀了,別忘了,他當年對你做了什麽?相比你對他的恨,應該比我等更甚吧。”
薛衍成不語,幽深的瞳孔似乎掩映了字字泣血的過往,靈符被烈火灼燒,肝腸寸斷,心裏仿佛忽然開始叫嚣着一個惡毒的聲音,“殺了他們!是他們對不起你在先,殺了他們,殺!”
風過無痕,薛衍成輕笑,“這話我當做沒聽過,下次再讓我聽到,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們。”
骨生花一顫,剛剛分明在那雙幽黑如死水的眼中看到灼灼燃燒的怒火和刻骨蝕血的嫉妒,仿佛要燒毀一切,極毒極惡,就連她這個萬惡之首都為之膽寒,怎麽可能轉瞬就不見了?
*
渾然不覺的燕無渡打了個噴嚏,懵道:“誰罵我?”
回頭一看,剛剛提筆因為打噴嚏的動作濺了一滴墨到手腕上,他輕輕一擦,皮膚居然像薄紙一樣被扯破了皮,露出裏面森森白骨。
燕無渡心驚。
上輩子死前也是這症狀,皮薄如紙,血肉盡失,骨頭亦松脆易折。
是違背天理循環規律,命數将盡,即将撒手人寰的征兆。
“天道!我要死了!”
天道:“來了哥,是這樣的呢。”
燕無渡覺得離奇:“什麽?”
天道:“是這樣的,如您所說,你快死了。”
燕無渡氣得嘴角抽搐,“不是……有你這樣卸磨殺驢的嗎?”
天道:“先別急先別急,有一辦法可以解決您現在因寄生死人身而導致的身魂相斥。”
“什麽辦法?”
“去到下三層冥府拿到您的死生箋,燒成灰,化一杯水,一柱香內服下即可。”
“冥府不是生魂不得進嗎?我怎麽拿得到?”
“您有所不知,在您死去的八百年了,滄海桑田,冥府禁制早就放松了,只要找一個修為跨大乘晚期的人打開境界,拿到牌子後立刻出來就可行。”
燕無渡連忙召見薛衍成,“吾兒何在!快去把我兒子找來。”
邪修擦汗。
真是有事好兒,無事逆子。
薛衍成與四毒一塊進來,還拖着暈倒得青詭的腳,人事不省的青詭呈一個“大”字,舌頭要死不死得吊在外面。
燕無渡:“他這是怎麽了。”
薛衍成松開手,拍了拍灰,平靜道:“無事,發癫暈了過去。”
燕無渡毫不懷疑,認定這就是青詭能幹得出來的事,他合掌谄媚得湊到薛衍成身邊,和氣道:“親愛的兒子,陪為父下一趟冥府如何?”
薛衍成規規矩矩問:“怎麽了?”
燕無渡看了一眼四毒,“不足為外人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四毒一見是個機會,紛紛對着薛衍成張牙舞爪的暗示“抹脖子”。
燕無渡一回頭,四人乖巧微笑。
薛衍成欣然答應:“父親所求,豈敢不應,現在去嗎?”
“慢着,”燕無渡看向四人,我走後你們背着我興風作浪怎麽辦?要想個辦法把你們處理了。”
四毒紛紛抱大腿求饒,“別呀別呀,老宮主您不是一會就回來了嗎?我等定然是不敢的!”
燕無渡不容分說的一腳一個踹進陰蹩荒,順便拽下貪面的臉皮,挑了挑,最後選擇僞裝成青面獠牙的青詭。
燕無渡轉身對薛衍成笑道:“親愛的兒子,我們走吧。”
陰蹩荒裏,青詭如夢初醒,“我怎麽又下來了?我剛剛夢到出去了,你們商量暗殺燕無渡來着!”
三人看他來氣,又是一頓暴揍。
*
冥府大殿裏,燕無渡勾着閻羅的脖子稱兄道弟,外翻的獠牙抵在後者脖子上。
閻羅吓得往另一邊靠,被薛衍成橫刀攔住,“老東西,問你話呢,燕無渡的死生箋在哪?”
燕無渡給了薛衍成一拳頭,“有求于人,客氣點!”
閻羅吓得直擦汗,左右為男:“不是不給,實在是死死生生的人太多了,八百年前的牌子,早就找不到了。”
燕無渡溫聲:“沒事,我們小宮主幫你找。”
薛衍成見燕無渡給了個眼神,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上前扒架子上擺放有序的牌子。
“八百年……水鏡天……不對,都不對。”
看過的往後一扔,很快就累積成一座小山,閻羅看了幹着急,“別……別翻了!我給!”
薛衍成立刻停下動作,拍了拍手,“早說不就好了。”
燕無渡伸出手要接,“得罪了。”
閻羅欲言又止。
燕無渡又遞了一個眼神,薛衍成接着翻。
“慢着慢着!其實在你二人之前,也有人來要燕無渡的死生箋,我答應了找到就給他。”
“誰?”燕無渡問
“此處消息閉塞,在下也不知,似乎是水鏡天仙門百家的人,修為不俗,穿着紫衣黑流水紋的,腰間挂着一只麒麟玉,貌似地位頗高。”
薛衍成恍然,随即臉色一沉,“我知道是誰了。”
燕無渡:“是誰?”
薛衍成:“沖着你來的,乾元宗的人。”
燕無渡無端心跳漏了一拍。
乾元宗,道昀?
燕無渡問閻羅,“那人約定何時來拿?”
閻羅往殿外一張望,道:“就是此刻了。”
門外忽然穿了境界被打破的聲音,陰風狂嘯,卷着陣陣駭人的劍意,陰風裹挾這細雪和白梅花瓣,呈漩渦飛舞,風雪越來越具像,恍惚形成了個人形。
薛衍成不屑,“真能裝,出場至于這麽大張旗鼓嗎?你說是吧。”
他想尋求燕無渡的認同,轉頭一看,身後已經沒人了。
燕無渡躲進閻羅面前桌臺的臺布裏,臺布落地,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裏面藏了個人,他朝薛衍成招手,“快躲起來啊。”
薛衍成負手而立,矜傲道,“不,我先來的,為何要躲?”
燕無渡沖出來給了薛衍成一拳,硬生生将他按進去,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來者遠遠便看着身姿如松,衣袂夾帶着水鏡天終年不消的積雪,和淡得仿佛幻覺的白梅香氣,竟有些遺世獨立之感。
燕無渡思緒飄遠,竟無端想起一位故人,他是山頂經久不化的雪,飄渺得仿佛天地間一縷灰白的風。
為神者自當無悲無喜,不嗔不怒,斷情絕欲,那人或許就是天生的神吧。
“小輩叨擾,不知大人還記得三月前向您求燕前輩死生箋一事嗎?”
少年開口,語氣卻不似他氣場那般冷冽,反而謙遜有禮,讓人挑不出毛病。
他拱手行禮,肩臂處紋了一片明晃晃的金鱗,乾元宗中,紋一片金鱗已經是立下非常大的功勳,幾乎是仙界最高榮譽,能紋上一片,一直延伸到腰部,可見是個少年才俊。
燕無渡也被來這一句話拉回思緒,連自己這個堪稱敗類的魔頭,這少年都好聲好氣稱一聲前輩,這讓被喊打喊殺慣了的燕無渡有些許感動。
“果然是乾元宗出來的人,都不是尋常人,看他紋的那一片金鱗,果真英雄出少年。”燕無渡感嘆一句。
薛衍成不樂意了,“這人明明這麽裝,你什麽眼神?”
燕無渡:“人家比你有禮數多了,學着點!”
薛衍成:“他是道昀首席弟子。”
燕無渡摸摸鼻子,“哦,我看他也一般,道昀教出來的人也不過如此,哈哈,根本沒有很欣賞他,真的挺平庸的,和他師父一樣。”
薛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