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
第91章 091
◎暗搓搓打臉◎
091/木雲木夕
秦策剛從外頭回來, 正要回房，卻見前方飄來一方水紅繡帕。
他遠遠地便瞥見前頭立着一位穿丁香色十樣錦妝花褙子的姑娘，長得清秀婉約, 身後跟着一個丫鬟。
這繡帕，估計就是那位姑娘的。
祖父秦實章的家訓中有一條, 女子的貼身之物, 譬如香囊、繡帕、汗巾一類的物件, 便是見了也不要撿, 除非你想娶她做你的妻子。
秦策濃眉微挑，他還不想娶親，可繡帕朝他飛來, 順手抓住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叫個丫鬟還回去就行了。
水紅繡帕落在秦策的掌心，有一股沉香。
桓珍珠臉上一熱, 帶着丫鬟往這邊走來。
秦策左右看了一眼, 見旁邊并無丫頭經過，只好把繡帕團成一團, 用力往桓珍珠眼前一擲，不偏不倚，落在桓珍珠跟前。她心裏一陣激動，雙手一接, 接住了。
她笑起來，朝秦策福身, 表示感謝。
秦策微微颔首，唇角勾了勾，轉身推開房門, 進去, 然後把門阖上了。
桓珍珠捏着自己的繡帕, 微微發怔，心想這人既然能睡在東廂房，想來是客人……也不知是桓颢的客人，還是桓玉珠的親戚……
桓玉珠走進花廳，和桓寶珠見了禮，彼此倒是很親熱。玉珠拉着寶珠的手，就在寶珠旁邊的黃花梨木圈椅上坐了。
丫鬟進來給玉珠斟茶。
Advertisement
“怎麽不見珍珠？”玉珠揭開茶蓋，抿了一小口，“我才聽丫頭說，她也來了的？”
“她不是去後院找你去了嗎？”桓寶珠柳眉微挑，似是有些驚訝。“……她該不是迷路了罷？”
“她沒來找我呀……”玉珠笑笑，剝了一個橘子，細細地扒掉橘絡，分了一半給寶珠，“寶姐姐，你嘗嘗這個橘子，甜的。”
寶珠接過橘子，吃了起來。看了玉珠幾眼，欲言又止，“……玉珠，桓颢他……嗯……對你好嗎？”
玉珠臉上一熱，卻從寶珠閃爍的眼神裏讀出了別的意思，想到昨天晚上他壓在她身上不停地索取，一時耳尖發燙。說不出話來。他那樣，算是對她……好嗎？
寶珠一見玉珠的神情，立時懂得了一切，笑道：“他對你好便好……我還以為他那樣的性子，是個不近女色的呢……”
玉珠拍了一下寶珠的胳膊，嗔道：“你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說這些話，也不知道害臊！”
兩人正咯咯地笑着，珍珠走了進來，看起來眼睛亮亮的，心情似乎不錯。
玉珠起身，和珍珠見了禮。
珍珠打量了一眼玉珠，見她穿一身水綠色繡銀線蟹爪菊紋缂絲褙子，梳得油光水滑的圓髻上簪着一根白玉孔雀簪，并一根雲鬓花顏金步搖，戴一對白玉玉蘭花耳墜，袖口繡了一圈精致的纏枝芍藥紋，底下露出的一截皓腕上戴着一對紅得耀眼的紅珊瑚手钏。
一看就知道她這一身造價不菲。
清雅貴氣，鮮妍明媚，桓玉珠卻是比閨閣之時更要好看幾分了。
藏在袖子下的手握緊，面上卻微微笑着，“玉珠妹妹，你可算是嫁對人了，瞧瞧你這通身的氣派，簡直就是仙女下凡來了……”
玉珠微微一笑，并沒有回應。她又不傻，桓珍珠口不對心，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嫉恨，她都看到了。
桓珍珠讪讪：“……方才我在外面，遇到一位背劍的公子，可是你們府上的客人？”
玉珠心頭微微一跳：珍珠這是看上秦策表弟了？！只淡淡地嗯了一聲，又把話題岔開去，“寶姐姐，你之前可是答應我了，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的，為何沒來？”
桓寶珠噘着嘴道：“嗐，還不是母親拘着，不讓我來……她說這種場合，人多混雜，怕被人看了去。我纏着她磨了半日，才許我今日來的。不過，我人雖沒到，禮物卻托我哥送來了啊。你看到了沒有？我送你的，可是一對上好的和田玉簪子，值不少錢呢。”
玉珠抿唇一笑，“我今日才清點禮單，倒是看到了，卻沒想到是你送的。回頭我就拿出來戴，好不好？”
桓珍珠臉上讪讪的，她空着手來的，沒有備禮。想了想，她從自己手指上退下一個赤金鑲羊脂玉葫蘆的戒子，起身，走到玉珠跟前，捉起她嫩白纖細的手，給她套在無名指上，“玉珠妹妹，我的情況……你是知曉的，我也不和你打腫臉充胖子了，都是自家人……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可能看不大上，左右戴着好玩兒罷，或是回頭賞了丫頭，也使得。”
玉珠抿唇笑笑，道了謝。
這禮送得實在是沒有誠意，随意又敷衍，玉珠自知在珍珠心裏并沒有什麽真正的情分，也不甚介意。
三人坐在一起又扯了會兒閑篇，兜兜轉轉，桓珍珠還是忍不住又把話題扯到了秦策身上，“玉珠，方才我看到的那人，他是哪裏人？看裝束，似乎不是金陵本地的？”
桓玉珠點了點頭，“他是揚州人……”又轉頭和寶珠說話去了。
珍珠還想再問，卻聽玉珠忽然問寶珠道：“……王家給了寶姐姐多少擡聘禮？”
桓寶珠笑道：“六十四擡聘禮，另外一千兩銀子的禮金。”
玉珠點點頭，“那很不錯呀。可見王家還是很重視你這個長媳呢。”頓了頓，“二夫人打算給你置辦多少嫁妝呀？”
“在他們王家送來的聘禮上加一倍，一共一百二十八擡，另外給我陪嫁了兩間鋪面，一個當鋪，一個成衣鋪子，每年有兩千兩銀子的進項。”
謝夫人嫁妝豐厚，又掌管桓國公府中饋多年，體己銀子三五萬兩都拿得出來。嫁女兒，給這些嫁妝倒是不太費勁。
玉珠點頭不語。
聽得一旁的桓珍珠臉色陰沉，藏在袖中的手捏得更緊。秦姨娘本就出身貧寒人家，不拿錢回去貼補家裏，就算不錯的了，哪裏還有能力為她添妝。
庾夫人一向不喜歡她，肯定不能給她置辦什麽像樣的嫁妝。給她找的郎婿，多半是一些沒什麽家底的窮秀才，別說六十四擡聘禮，便是三十二臺聘禮也夠嗆。禮金怕是一百兩也難。
想想就覺得煩悶，想到桓颢獨立門戶，自然沒什麽錢才是，這宅子，應該是桓玉珠那個富商爹爹借給他們暫住的罷……
“玉珠，桓颢娶你，給了多少聘禮和禮金呀？”珍珠笑眯眯問道，“我尋思着，桓颢獨立門戶，又剛剛出來做官，況且，別人不知道，咱們還不知道麽？二老爺在外任官多年，還要往外搬銀子……桓颢大概也是很不容易的罷？你現在的父母倒是好說話，就這麽把你嫁了……”
桓寶珠眸光一冷，瞥了珍珠一眼。心說沒事戳人家的痛處做什麽。
桓玉珠黛眉微挑，也不答話，只是揭着茶蓋，抿了一口，笑笑：“……也不知他從哪裏弄來的錢，也給我置辦了六十四擡的聘禮，另外還有兩千兩的禮金。”
寶珠和珍珠都有些驚訝。
珍珠臉色更是有些難看，有些難以置信道：“他這是……從哪兒借來的錢嗎？”
桓颢一個沒有家族庇護的年輕人，就算有不世之材，也很難在短時間內積聚這麽多的財富。
“倒也不算是借的。”玉珠拈起一塊桃片糕，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口，“聽說是他母親秦氏留下的嫁妝，大老爺分了一半給他，支了兩年的進項給他……”
桓珍珠臉色都有些白了，所以桓颢不僅有地位，手上還有能賺錢的産業麽？“……桓颢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大老爺到底還是心疼這個兒子的，這麽多錢，說給就給。都是些什麽産業啊，這麽賺錢？”
“哦……”桓颢上午把這些鋪子和田莊都交到玉珠手上了，玉珠都看過，所以這會兒能如數家珍。“有三個鋪子，米店、胭脂鋪子和鞋店，還有三處田莊，聽說收益倒是不錯。”
桓珍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随後堆笑道：“玉珠，你命可真好啊。要什麽有什麽了。”
桓寶珠眸光一亮，笑笑：“那可不？沒想到桓大人……”說着啧啧了兩聲，“一出手，竟比王家這種金陵世家還要大方，可見得你在他心裏的分量了……依我說，他便是不給嫁妝，桓老爺怕是看在他一表人才又年輕有為的份上，也是樂意把你嫁給他的……哎，不說了，說得我都要嫉妒起來了。”
桓寶珠笑起來。
玉珠也笑。她是知道的，母親程鳳娘和她說過，桓老爺沒指望桓颢能給什麽像樣的聘禮，他們确實是看中了桓颢這個人。左右他們家不缺銀子，便是不給，就不給罷。他們不會真的計較。
可桓颢不僅給了，還給了很豐厚的聘禮，誠意十足，他們自然越發滿意這門親事。
桓珍珠聽到桓寶珠的話，心裏總算好受了一些，嫡女又如何？還不是拼不過桓玉珠一個商戶女。笑道：“你們家是有名的富戶，陪嫁早就傳遍全金陵了，說是有二百五十六擡嫁妝……我是沒親眼瞧見，你還不帶我們瞧瞧去？”
玉珠笑笑，“外人傳得熱鬧罷了，珍珠姐姐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對了，今兒我還見着周正了，周婉兒給我繡了兩方繡帕，許久沒見她了，也不知她怎麽樣了……”
一提周正，果然成功轉移了桓珍珠的注意力。
“周正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桓珍珠捏着手指，正色道。“以後莫要再提他了。”
桓玉珠抿唇笑笑，沒有答言。
三人又坐了一盞茶的工夫，桓寶珠這才起身告辭。桓珍珠對寶珠說，自己有話要單獨和玉珠說，便拉着玉珠去了偏房。
玉珠心裏尋思着，她找自己，無外乎是找她幫忙。應該是她的親事。
作者有話說：
吳王造反在安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