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
第73章 073
◎“不,我就要哥哥背……”◎
073/木雲木夕
桓颢一身青色官袍, 打馬穿街而過,引起滁州城百姓的品頭論足,他卻停在滁州城第一酒樓——貴安酒樓前, 是因為玉珠的馬車就停在樓下。
玉珠坐在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他墨黑沉靜的眸子一眼便瞥見了她。
她今日穿一身水綠色繡銀線百蝶穿花紋褙子, 很少有人會像她這般穿。
誰穿也不如她好看。
桓颢大步流星走進貴安酒樓, 一身風華氣度叫人無法忽視。
掌櫃的趕緊從櫃臺後鑽出來, 快步迎上來, 賠笑道:“同知大人光臨敝店,蓬荜生輝。樓上有雅間,大人可否有需要?”
“本官來找人的。”桓颢腳步未停, 提着袍擺,拾級而上。
“不知大人找誰?”掌櫃的仰着頭問道。
卻見不一會兒, 那抹青色身影便消失在了樓梯上, 掌櫃的一愣,招呼店小二過來, “你上去看看,大人可需要幫忙?”
店小二答應着,一扯搭在肩上的白色巾帕,咚咚咚跑上樓去了。
店小二在樓上大堂轉了一圈, 卻沒見到同知大人的身影,便轉去雅間, 在臨窗的第一間包房瞅見了同知大人的高大身影。
店小二還欲再多看看時,卻見裏頭走出來一個穿銀紅比甲的婢女,腮幫子鼓鼓囊囊的正在咀嚼着什麽, 用帕子捂着嘴, 推上了包間的門。
那婢女一雙深褐色眸子看過來, 店小二怔了一瞬,急忙解釋道:“掌櫃的叫小的來看看,同知大人可否有旁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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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擺了擺手,幾度想開口說話,奈何方才她和小姐喝酒吃肉吃得正歡暢,被桓大人逮了個正着,不知怎的,她從桓大人墨黑深邃的眸子裏讀出一絲可怕,吓得一口吞咽了手上的牛腱子肉,差點被噎住。
好容易嚼碎了,吞咽下去,喜春往前走了幾步,溫聲:“沒事了。你下去罷。有需要我再叫你。”
店小二點點頭,轉身下去了。
*
雅間內,陳設清雅,桓玉珠背對着臨街的支摘窗,手上拿着一個鹵豬蹄,啃得唇角都沾了鹵汁。
她猛然擡頭,看見桓颢大步走了進來,杏眸清亮,盛情邀請道:“哥哥,你要吃嗎?”
那人深深沉沉地看她一眼,在她對面坐下,濃睫半垂,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劍眉微蹙,全都是肉菜,一片菜葉子也尋不見。
眸光微沉,那人低淳磁性的嗓音響起:“為兄竟不知,原來三妹妹如此嗜肉?”
玉珠眨了眨鴉羽眼睫,嚼碎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青梅酒,咬着濕漉漉的唇珠,笑嘻嘻道:“哥哥難道不許我吃肉麽?哥哥是不是心疼錢袋子了?”
嬌哼一聲,素手又伸向好吃的豬蹄膀,嘟囔道:“我就知道,哥哥說要養我一輩子的話,只是随便說說罷了……”
輕笑一聲,那人被氣笑了,胸腔微微震顫,墨黑眼眸盯着她,“三妹妹莫非忘了,你已和劉二郎定親,為兄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尾音斷得奇怪,似是有些委屈。
桓玉珠撩起眼皮睇他一眼,咬了一口軟彈适中的豬蹄膀,嚼了兩口,忽然覺得豬蹄一點兒也不香了。拈起酒杯,把杯裏剩下的酒喝完,有些燒喉,芙蓉面飛紅。
“哥哥怎麽了?為何要為此事責怪我?”玉珠說着眼眶發酸,素手虛握成拳,捶打在自己的心口,委委屈屈道:“哥哥難道不知,劉二郎已是我能攀上的最好親事了?”
說着吸了吸瓊鼻,以手托腮,小聲咕哝着什麽。
桓颢外耳動了動,聽見她說:“我也不想嫁人呀……可我有什麽辦法呢……我總不能……叫父母擔心罷?”
眸光一黯,桓颢放在膝上的手指捏緊,取過酒壺,給自己連斟了三杯,一杯接一杯喝了。
“哥哥,你吃點菜……給我也滿上……”玉珠嘟囔道。
修長玉指撓了撓淩厲的眉峰,桓颢也略微有些上頭了,“三妹妹別喝了,再喝要醉了。”
“沒事……店小二說了,這是果酒,是他們店裏度數最低的酒了……”
桓颢執起酒壺,給玉珠斟了半杯。
玉珠端起酒杯,雙頰緋紅,眸光潋滟,碰了一下桓颢的酒杯,“哥哥,我敬你一杯,這次多虧有你,我才撿回一條小命……”
桓颢沒吭聲,揚起修長的脖頸,把酒喝了。
玉珠喝完,越發上頭,醉眼迷離地看着對面那人,“哥哥,你為何不高興?我不高興你不高興……”
桓颢墨黑深幽的眸光微變,啞着嗓音低沉道:“三妹妹,這世上,除了劉二郎,你最想嫁的人還有誰?”
“我誰也不想嫁……我想自己待着,過一輩子……吃好多好吃的,賺很多很多的錢,誰也管不着我……”玉珠傻乎乎笑道。
眸光一黯,默了半晌,桓颢低啞道:“三妹妹,若為兄願意一輩子養着你,許你吃肉,錢也給你管,你可願意……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那自然是……願意的。”桓玉珠噘着小嘴傻笑道。“可……我爹娘,他們是不會答應的……而且……我也害怕……”
“你害怕什麽?”
“我怕……狗世子會纏上我……所以我得……盡快嫁人……”
“世子欺負你了?”
“嗯!”玉珠雙手捧腮,重重地點頭,口中喃喃:“我讨厭他!讨厭吳王!讨厭他們……”
劍眉微擰,桓颢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些:“何時的事兒?”
玉珠想了想,“就是今年啊……今年五月,我就要嫁給世子了……”說着,玉珠嘔了一聲。
桓颢掏出自己的靛藍色繡蘭草帕子,伸長胳膊,給她擦嘴。
玉珠原本很乖順,任他擦着,不知忽然想起什麽,往後一躲,憨笑道:“哥哥,你這方帕子髒了……還沒洗,我不要!”
桓颢被氣笑了,看着眼前那人,嬌氣得很,沉沉的眉眼掠過一抹無奈,薄唇輕抿:“洗過了的……”他親手洗的,她喜歡幹淨,難道竟忘了他比她還要受不了污穢麽?
玉珠哦了一聲,呆呆傻傻笑道:“那好罷……哥哥給我擦罷……”說着噘着濕漉漉的櫻唇,往前迎湊。
桓颢伸出的手一頓,盯着玉珠櫻唇看的墨黑眸色愈深,體內叫嚣着一股陌生的躁郁,他閉了閉眼睛。
再睜開時,眸色已恢複如常。
“走,回家。”桓颢起身,身形微微有些不穩。
桓玉珠早已吃飽喝足了,便也跟着撐起身子,才站起來,卻發現天旋地轉,有些站立不穩。她踉跄着腳步,走了出來,口中喃喃:“哥哥背我……我走不動了……”
說着朝桓颢張開了雙臂,憨笑着看他。
桓颢捏了捏手指,往前走出一步,可理智告訴他不該如此,被別人看到了,會壞了三妹妹的名聲,于是他竭力無視對面那人嬌憨可愛的模樣,以及體內慫恿着他往前圈住她的欲念,側身正欲喚喜春進來。
桓玉珠忽然一頓小跑,沖上前,從背後圈住了桓颢的勁腰。
已經張開的薄唇一頓,桓颢挺拔如松柏的身子一僵,一股甜絲絲的桂花香盈入鼻息,她身上的嬌軟隔着衣料蹭着他。
玉珠見他半晌沒反應,小臉不耐地蹭了蹭他的背,嘟囔道:“哥哥背我……快……不背不回去了……”
手指頭被捏得泛白,桓颢用力地閉了閉眸子,幾瞬之後,他睜開眼睛,眸光清明。
任由她從背後貼着他,桓颢彎腰取了放在椅子上的帷帽,在她的禁锢中艱難轉身,壓下自己想掠奪的欲念,把帽子戴在她的頭上,修長如玉的雙手捧着玉珠巴掌大的芙蓉面,動作極輕極柔地給她系上了帷帽的絲帶。
玉珠身體嬌軟,雙頰緋紅,發燙,蹭着他溫潤如玉的手似乎能好受些,小奶貓似的往前蹭了蹭,絲毫不知自己這樣是在拱火。
好容易冷靜下來的眸色再次變深,桓颢喉結輕輕滾動。
玉珠纖纖素手摸向那喉結,搔刮了兩下,憨笑道:“哥哥這裏……好可愛……會動呢……”
桓颢薄唇緊抿,大氣都不敢出。
“夠了。”他壓抑的嗓音低沉喑啞,修長如玉的手掌包住了她肆意作亂的手,捏在手心,忍不住輕輕摩挲了幾下。
桓玉珠醉眼朦胧地仰頭看着他,左手仍舊圈在桓颢的勁腰上,“哥哥,背我……”
“嗯。”那人低沉地應道,放下她的帷幕,轉身,屈膝彎腰,将人背了起來。
*
包間的門嘩啦一聲被拉開,喜春聞聲回頭,見桓大人背着小姐,不覺吃了一驚。
喜春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一臉惶恐,不知該如何勸阻。想了想,還是迎上去,小聲道:“大人,奴婢來背姑娘罷……奴婢背得起姑娘的……奴婢力氣很大呢……”
桓颢腳步一頓,身子一側,把人給她。
可玉珠緊緊摟着桓颢修長的脖頸,死活不肯下來:“不,我就要哥哥背……”
喜春掰了半晌,沒掰動,只得作罷,皺眉小聲道:“那便有勞大人了……”
桓颢長腿一邁,下樓去了。其實他也有些酒意上臉,可他竭力控制自己身體的平衡,背着玉珠,一步一步,緩緩地下了樓梯。
店小二看得目瞪口呆,掌櫃的也疑惑不解,其他客人更是議論紛紛。
于是,只一夜工夫,全滁州城的人都在議論,新來的同知大人親自到貴安酒樓背了一個年輕的小娘子下樓。
這話自然也傳到了知州大人杜文郁的耳朵裏。
杜文郁聽後,當即派人去打探詳情,按捺不住內心的八卦,還在回後宅小憩之時,特意和夫人殷氏提了此事:“娘子,你猜猜,為夫今日聽到什麽消息了?提示一下,有關新來的同知桓颢的。”
殷氏睨他一眼,“愛說不說。”
“聽說,桓颢昨日從我這裏走了之後,便去了貴安酒樓,沒多久,便背着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從樓上包廂下來了……不消說,這個姑娘便是他心裏的那個人了……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他一個外男怎好背着一個妙齡女子呢……這個子熹,怎的如此魯莽行事?”
“那個女子長什麽樣兒?比咱們的小妹如何?”殷氏好奇心被勾起,想了想,又道:“他此舉,雖有舉止不端之嫌,可若是要娶這姑娘,倒也……無妨,左右是要成親的嘛……哎,如此說來,小妹确實是沒戲了。”
“聽說戴着帷帽,沒看清臉……不過,傳言那女子身段婀娜,想來是長得大差不差的……況且,子熹自己生的什麽模樣,一般長相的,估計他也不大能看得上……”
“嗯。既如此,便約他們來咱們家吃頓飯,順便就認識了。”
杜文郁道:“也行。為夫這就去派人下請帖。”
“好。聽夫君的安排。”殷氏柔聲。
*
同知衙署內宅,桓玉珠一覺醒來,發現天還蒙蒙亮。
原來昨天傍晚,她一回來,便睡覺了,一直睡到此時。
她躺在床上,腦子裏零星地閃過幾個片段,隐約記得是桓颢帶她回來的,至于其他細節,則想不起來了。
好容易捱到天亮,玉珠叫水沐浴,喜春伺候她沐浴的時候,笑着道:“姑娘可還記得昨日怎麽回來的麽?”
玉珠玩着水裏的玫瑰花瓣,“不是兄長送我回來的麽?我記得呀。”
“哦。”喜春咬唇,頓了頓,還是沒忍住,“那……姑娘非得讓大人背回來的事兒,姑娘可還記得?”
玉珠怔了一下,“我……有麽?”
喜春點頭:“有的。”
玉珠沉吟了半晌,“那兄長遮住我的臉了罷?”
“嗯。大人給姑娘戴帷帽了。”
“那就行了。沒人知道我是誰,而且我明天就走了……誰會知道兄長背的是我啊?”玉珠掬起一捧水,在精致的鎖骨處澆下。
喜春欲言又止,心說小姐真的心大。頓了頓又道:“姑娘倒是走了,可大人還要在這裏當官呢,昨天好多人都看見了,他們定會說大人的閑話的……”
“哦。”玉珠濕漉漉的眸光一滞,眨了眨濃睫,咬着唇珠,思索了半晌,“兄長素來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想來能頂得住……罷了,也算是我連累了他,一會兒我向他道歉。”
喜春點點頭,“姑娘不得送點賠禮麽?空口道歉,多少顯得沒有誠意呢。而且,大人還把姑娘的銀子追了回來,多大的人情啊!也就是大人這樣的人品,才沒有私下裏昧了姑娘的錢,居然還把自己的荷包給姑娘使,姑娘難道就不感動麽?”
“我和兄長的情分,原本就不在這些俗物上頭。說起來,他都救我三回了,救命之恩大過天,我無以為報,不過我也算救過他的命,我們就算兩清了。”
喜春眨了眨眼睛,手上動作不停,“姑娘和大人這般情深義厚,為何就不能喜結連理呢?我瞧着,大人對姑娘當真是沒的說……我昨兒聽杜鵑說,秋菊想在大人跟前讨好賣乖,但大人連個眼風都沒給她,也沒接她遞的茶,大人轉身就去找姑娘了……姑娘喝醉了酒,耍酒瘋,大人也由着姑娘,兩相對比,大人對姑娘真個兒與衆不同……”
桓玉珠沒有吭聲,摸了摸圓潤的耳垂,心頭微微一動。可她面上卻不顯,只道:“你這小蹄子,越發混說了!我和兄長原本比別個不同些,如何是秋菊能比得上的?”
沐浴完,梳洗畢,玉珠便往桓颢的房間走來。
*
桓颢昨天回來,就洗了一個冷水澡。
睡了一覺,傍晚時便醒了。
坐在書房裏,他回憶起玉珠說的,今年五月,她便要嫁給世子了的話,眸光凝滞,心中思緒翻湧。
細細回憶起來,三妹妹似乎一直都有些怕世子謝彥宰,原先總以為是小姑娘畏懼吳王府的煊赫權勢,可現在想來,三妹妹似乎并不是那種對權勢有執念之人,她怕的,只是謝彥宰本人……
她還說她怕吳王謝談,這到底是為何?
她說她需要盡快成親,所以才答應劉二郎的求親的。
她說劉二郎是她最好的選擇。
她說她想要自由,不想嫁人。
桓颢腦子裏閃過一念,心中悄然下了一個決定。叫來楊七,問道:“三妹妹醒了沒有?”
得到楊七否定的回答。
次日一早,他準時醒來,到院子裏練拳,此時,他正要收功,瞥見三妹妹穿一身冰藍繡銀線蟹爪菊褙子,底下配一條白色百褶裙,袅袅婷婷地朝他走來。
桓颢心頭一顫,猶自不疾不徐地收了手上的動作,接過楊七遞上來的巾帕,擦了擦兩側刀裁鬓角上冒出的細密汗珠子。
“哥哥早啊。”玉珠走上前,盈盈淺笑,一對嬌俏梨渦盛滿了清晨的光。
墨黑眸光一亮,桓颢颔首:“三妹妹也早。”
“今日我打算去琅琊寺,找那個監寺普智和尚,把地買了。該下種了,再拖下去,錯過了播種的最佳時期,今年就要顆粒無收了。”
桓颢點頭,“為兄陪三妹妹一起去。”
“好啊。”玉珠笑道。
桓颢便擡步回去換衣服,當着玉珠的面吩咐楊七道:“你把我的手帕全拿去洗了,晾幹,熏香。”
楊七一愣,主子什麽時候關心起這些事情來了?嘴上卻十分乖覺地應了一個好字。
一旁的喜春聽了,忙道:“大人,這件事兒就交給奴婢罷。”
楊七忙道:“不用了……主子不慣假他人之手的……”
誰知桓颢淡淡地掃了楊七一眼,聲音低醇動聽:“三姑娘的人怎算得是他人?”
喜春受寵若驚,點頭如搗蒜:“大人說得極是。”
楊七一怔,摸了摸玄色軟帽,附和道:“是。小的失言了。”
玉珠倒也沒覺出什麽不同來,只對喜春道:“那我帶杜鵑出去罷。”
喜春一時語塞,忙道:“我很快的,姑娘用早膳的時間,我就洗好了……”喜春也想跟出去玩。
玉珠瞟她一眼,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故意沉着臉道:“不還得熨燙麽?還有熏香?你就在府裏待着……要是閑得慌,就給我們做一桌子好吃的飯菜,等我們回來吃。”
喜春忽然有些後悔如此主動幫楊七攬活了。
她瞪楊七一眼。
楊七沖她抿唇一笑,示意自己也無可奈何。
*
早飯是曾嬷嬷帶着秋菊和杜鵑做出來的,有粥、面、小菜、糕餅之類,倒也很豐盛。
玉珠和桓颢坐在一起吃早膳,兩人各自懷着心思,默默進食,并沒有說話。
視線偶然相對,玉珠便微微一笑,說句無傷大雅的閑話。
曾嬷嬷等人侍立一旁。
曾嬷嬷目光平和,其實也在悄悄打量着小姐和桓大人。
秋菊更是如此,不放過桓大人投向小姐的每一個眼神,結果卻有些失望,什麽也沒有發現。莫非是自己想錯了?桓大人對小姐只是兄妹之情?
若真是如此,那她想給桓大人做通房丫鬟的夢想豈不是沒有機會了?
玉珠偶然對上秋菊鬼鬼祟祟的目光,柳眉微挑,看向對面坐姿端方的那人,輕笑道:“哥哥,上回你在我家,住得可還習慣?”
桓颢一怔,墨黑眸子微微一擴,很快便明白過來她在指什麽,從善如流地點頭道:“挺好。”頓了頓,瞪她一眼,“就是妹妹太胡來了,好端端的給為兄塞人暖床!”
秋菊一聽此語,便知要對出自己撒謊一事,雙肩抖了一下。
玉珠杏眸一擴,佯裝驚訝道:“沒有呀!哥哥倒是說說,我塞誰了?”
秋菊咬着嘴唇,抖得更厲害了。忙跪下道:“小姐,大人,奴婢知錯了……”
玉珠和桓颢對視一眼,櫻唇微牽,看向跪在地上的秋菊,語氣微涼道:“哦,原來是秋菊姐姐啊……你是我母親身邊的人……想來是母親的意思了?”
秋菊猶豫了一瞬,知道小姐心思缜密,不會就此罷休,定要問奶奶的,還不如自己招了,省得鬧到老爺和奶奶跟前,越發沒臉。
“不是……是奴婢一時糊塗……”秋菊啜泣道。
“可你為何要拉本小姐替你背鍋呢?難道本小姐看起來像是很蠢的樣子麽?”
“不是……奴婢知錯了,求小姐開恩……”秋菊磕了一個響頭。
“你向大人磕頭認錯罷,大人原諒你,此事才算了結。”
秋菊含羞向桓颢磕頭認錯:“大人,奴婢知錯了,求大人開恩……”
桓颢沒有看她,墨黑眸光落在玉珠身上,低沉道:“配了小厮,或是打發人牙子發賣了罷。”他不想叫玉珠來做惡人,也不想讓秋菊有恃無恐,便故意吓她。
秋菊大驚失色,忙抱着曾嬷嬷的腿道:“嬷嬷,你幫幫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曾嬷嬷啐了她一口道:“你這賤蹄子,竟然做出這等背主下作之事來,等我回去回明奶奶,看奶奶怎麽揭你的皮!”
喜春和杜鵑面面相觑,她們倒是不知秋菊還敢假冒小姐的名義,膽子倒是肥得很。
秋菊惶然哭泣,心中後悔不已,她這次是一不留神撞到鐵板了!
作者有話說:
突發奇想:先婚後愛,小天使萌想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