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歐陽钰猛然一驚,“你說什麽?”
白老大得意地靠着椅背,“我說,赫山宗政,他是人類和狼的雜交貨。”
歐陽钰蹭地站起來,呵了一聲,繼而哈哈大笑,其程度不亞于聽到最諷刺、最癫狂的笑話,忽而,他卻再次正視白老大,“你确定?”
白老大道,“我親耳聽楚旋說的,那還能有假?”
歐陽钰眉眼一沉,“楚旋可是赫山宗政的生母,不對,那應該是養母了,她怎麽會……她怎麽收養一個半妖呢?”
雪域的情況歐陽钰一清二楚,他們厭惡半妖自不陌生。
白老大搖搖頭,“誰知道。反正,楚旋也死了,都死了,”他啧地嘆了一聲,“就那最該死的沒死啊。”
說着,他那白骨欻欻的手捏成拳頭,砸了下椅子扶手,這一下砸出個靈感。
那日,清涼山,原本,白老大是想趁半妖缺陷撿漏的,沒想到算錯了赫山宗政的缺陷時間,被他一記光鞭打成了蒲公英,啞巴了好幾天才吞了赫山扶光的魂魄重回原形,楚旋也沒撿着便宜,頂着怒氣回去了。這麽看來,為保萬全,赫山扶光和楚旋必然是算準了赫山宗政的缺陷日起……哈,楚旋定然知道他的缺陷日,才會對他發起攻擊。
那天?
白老大猛地一拍大腿,興奮道,“月圓之夜。”
赫山扶光死的那天是月圓之夜,難道,赫山宗政作為半妖的缺陷,就是月圓之夜?在月圓之夜他會……修為受損?
白老大立即把猜測告訴了歐陽钰,歐陽钰沒他那般似乎馬上就能殺了赫山宗政的亢奮,想了下,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太被動了,而且,赫山扶光這樣的高手都沒耐他何,說明,你的猜測并不一定完全正确。”
白老大就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歐陽钰道,“借刀殺人!”
Advertisement
白老大道,“怎麽借刀,借誰的刀?”
歐陽钰道,“找他親近的人,找他沒有防備心的人,趁其不備,對其下手。”
雖然沒有眼睛,但白老大的眼眶也毫不掩飾地給了他一個“就這馊主意”的眼神,“親近?你親近的人會被教唆後殺你啊?”
歐陽钰也不在意,反而從容不迫道,“只要是人就有軟肋,抓他的軟肋,讓他除了聽話,別無選擇。”
白老大上心了,他仔細想了一下,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赫山宗政假死之際,赫山扶光和楚旋還給他安了個罪名,‘殺赤幡首領胡亥的兇手’,胡亥有一個兒子叫淩月,這小子成日裏粘着赫山宗政,是少有的……不,在赫山漣漪出現以前,是唯一一個敢在他面前撒野的小子,這小子現在滿世界的在找赫山宗政,為的,就是報父仇,他,應該是很合适的人選吧?”
歐陽钰滿意的點了下頭,須臾,又問,“胡亥的夫人還活着吧,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沒見她的動靜?她可是前赫山王的妹妹啊,她能容忍自己的丈夫,這麽個死法?”
白老大道,“按道理說,胡亥死了,即便她平時很少在雪域,聽到消息也該立即回來才對,”他搖搖頭,“不知道,這娘們兒常在外面瘋,說不定這會兒養着男寵,不亦樂乎呢。”
歐陽钰道,“既然如此,那就兵分兩路,你找淩月,我找他的娘。”
白老大咔哧站了起來,活動了下尾椎骨,道,“合作愉快!”
跟歐陽钰談完後,白老大就回了老巢,還沒坐穩,漣漪就出現在了他面前,他本能地察覺到來者不善。
果不其然,漣漪盯着他道,“跟我去個地方。”
白老大心思一動,就知道去的地方必然有他幾天前提到的需要複活的人,他打不過漣漪,也不會傻到逃竄,老老實實地,“煩請您帶個路啊。”
漣漪只動了下手指,那白老大登時就揚起了脖子,骨頭架子癱軟在地上,下一瞬,已經被漣漪隔空拎在了手上……
怎麽到了冰窟的,白老大一點都不知道,他就感覺寒氣逼人,那刺骨……真真是要把他剛凝出來的骨頭架子凍成脆骨啊。
他牙齒打着架,“那那那那要複活在在在哪兒啊?”
漣漪擡手拂過,混沌的冰色牆面瞬間變得透亮,冰棺裏的女人還有她頭側的冰盒出現在白老大眼眶裏。
這是個人,千真萬确是個人,可不是平安君。
白老大見過平安君,那女人的氣場即便是見了鬼父都無所畏懼,他脫口就問了出來,“誰呀?”
漣漪一個眼神過去,白老大閉嘴了。
他咕咚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星子,問,“魂魄還完整嗎?”
漣漪道,“完整。”
白老大走上前,觀察着棺材裏的女人,既然魂魄完整,遺體完整,那複活她比放個屁還簡單,他開始提條件,“我要複活她,我有什麽好處?”
漣漪道,“你想要什麽好處?”
白老大想要赫山宗政死,但他也知道,這話說出來就是找死,他便道,“總之,我複活她,你就算欠我個人情了,日後,那可是要還的。”
漣漪道,“沒有問題。”
談完條件,白老大五指張開,對準女人的臉,嘴裏念念有詞,鈍色白光霎時籠罩了程夫人,那冰盒裏的魂魄緩緩流出注入了程夫人的遺體裏。
漣漪不動聲色的容顏下,緊張的手已經攥緊,那手心裏濕汗淋漓,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老大的操作,親眼看到那沾染冰霜的睫毛閃動後,他的心髒似乎要跳出了胸腔。
她醒了,她真的睜開了眼睛。
茫然,混沌的茫然裹挾着她,她的确睜開了眼睛,入眼卻空無一物,她只是從另一個靜态到了這一種靜态。
漣漪急問,“怎麽回事?”
白老大道,“這樣子少說冰封的時間得有幾十年吧,就是你睡了幾十天,再醒過來也得迷瞪會兒不是。”
漣漪再看程夫人,她的眼眸轉動了,看看他,又看看白老大,猛然間,驚恐的神情爬滿了臉龐。
若不是周身無力,她現在怕是要跳了起來,被骨架子的白老大吓得。白老大哼哼兩聲,“這下活透了。”
漣漪趕忙扶起程夫人,“夫人不用怕。”
程夫人看向漣漪,清秀的容顏出現難以置信的抽動,“你是……你是漣漪?”
漣漪擔心程夫人的話會讓這白骨架子猜出身份,便道,“夫人稍等片刻。”
漣漪把程夫人帶出冰棺,在她周身設了一道結界,結界隔離了冰窟的嚴寒,又能防止外敵入侵,他看向白老大,白老大瞬間明白他要重複把自己拎過來的步驟了,便道,“赫山漣漪,你欠我一個人情,你可記住了。”
漣漪道,“我從不做那言而無信的事。”
話音即落,白老大再次變成癱軟的骨架子落在了漣漪手上。
處理完白老大,漣漪趕快返回冰窟,結界裏的程夫人已經沒有冰霜纏身,一看漣漪,就激動的跑過去,“漣漪,真的是你嗎?”
漣漪走進結界,道,“是我,程夫人。”
程夫人喜極而泣,緊緊地抱住了他,等她情緒稍微平複,才又問,“你母親平安君呢?她還好嗎?”
平安君不像雪域其他的狼,她對人類有天然的好感,于是,等程夫人被鬼父帶到雪域後,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敵視她,而是像朋友般的走動,當初,程夫人懷孕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孩子交給平安君撫養,可平安君的狀況屬實難以再顧他人。
漣漪13歲時,她生了宗政就自缢而亡,時年不過20歲,對身後的事一概不知。
漣漪只是笑了一下,“我母親已經過世了。”
程夫人的臉上浮起黯然,再看漣漪時,慈愛的憐惜更甚,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變化,平安君的變故讓她打消了繼續問的勇氣,她害怕聽到自己兒子死亡的消息。
漣漪看出她的心緒,道,“宗政他很好。”
程夫人猛然看向她,那清澈的眸子裏頓時湧出了淚光,她想笑卻又被哭沖散,“宗政,我……我……可以見見他嗎?”
在程夫人的記憶裏,生下來的宗政是銀發,是男孩,這足以讓楚旋兌現當初的承諾。
漣漪道,“現在還不行。”
程夫人道,“對,對,他現在有楚旋仙君做母親,怎麽會人類的母親,絕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并非是楚旋作梗,而是宗政他自己不想見,漣漪不忍告訴她真相,只道,“程夫人,等時機成熟,我會安排您跟宗政見面的。”
程夫人臉色頓時起了希望。
漣漪道,“在此之前,得委屈您先住在這裏。”
程夫連聲道,“好,好,漣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說着,她就要下跪,漣漪趕忙扶起她,道,“我會在日出之前給您送來食物。”
這個時間,宗政還睡着,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宗政到了盛京,把盛京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慈銘的蹤跡,氣惱煩躁愈發強烈,他殺進了歐陽钰的府邸。
彼時,歐陽家只有歐陽長寧在,慘叫聲傳到院子裏,小童吓的推着長寧就跑,但輪椅怎麽跑得過赫山宗政,他手持光鞭擋住了他們的路。
歐陽長寧面無懼色,看着他跟看普通人無異,小童卻被他那頭銀色的長發紮的肝膽俱顫,心裏想着,這下活不成了,絕對活不成了。
赫山宗政道,“歐陽钰在哪兒?說出來,我留你一命。”
長寧垂了下眼簾,道,“我不知道。”
光鞭随即橫掃他的腿,小童驚叫一聲本能護主,撲過去擋在歐陽長寧面前,對着宗政磕頭,“将軍的行蹤我們真的不知道,求求您饒了我們吧,求求您饒了我們吧。”
看來,是真的不知道。
宗政又問,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知道他把慈銘劫到哪兒了嗎?”
慈銘?小童一頓,那更不知道啊,他口幹舌燥,“這……這……慈銘是誰啊?”
宗政眉心一沉,小童的心也跟着往下一墜,“真、真不知道,沒騙您,真的沒騙您。”
從頭至尾,歐陽長寧臉上的淡漠就沒有變過,沒有起任何波瀾,宗政不由的心生疑惑,“這又是個什麽東西?”
長寧對小童說了一句,“去給客人倒杯茶。”
小童回頭看主人,臉上的恐懼還不稍減,他懷疑自己聽岔劈了,“啥?”
長寧道,“趕緊起來,倒茶去。”
小童這才分清自己的主人并非吓傻的胡言亂語,相反,他太鎮定了,鎮定的令人發指,小童爬起來,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宗政微擡了下巴,道,“把他支開,看來,你有很重要的情報要跟我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