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五
十五
教授作為隊伍的領導，還是比較冷靜的。他下令不得哄搶，需要一堆一堆逐一搬運，而且搬上去之後，也不可以放混，需要按之前所屬堆放。“從左手第一堆開始。”他揮了揮手，然後招呼助手們一起走向那幾座佛塔——對于他們來說，考古還是比黃金更重要一些吧。
我對于這些黃金也興趣缺缺，反正這趟差事的費用是早已經定好的，我只能拿到合同的金額，最多再加上獎金分成。這些黃金裏我拿一兩件小玩意兒問題不大【以我的經驗，拿多了他們只會從你合同工資裏扣錢】，但那些也值不了多少。于是我讓脆脆和比利負責照看工人的秩序，自己也繞過那些閃閃發光的金子，跟着他們走向佛塔。
每一座佛塔都坐落在一個環繞洞窟的不高的磚石基座之上，并且各自有一道臺階可以登上基座。我這時數了數小塔的個數，一共是十二座。看見我在點數，張向我說道：“十二座小塔，不用數。”
我有點奇怪，為什麽不用數？教授則回過來頭告訴我，這是佛教固定的個數，中間大塔代表須彌山，周圍十二座小塔代表四大部洲和八中洲，這是固定的組合。
“只要是多過四座，那必然是再加上八座湊成十二。”他說道，“你看，這些小塔不也是有大小形制的差異嗎，其中四個大一些，其它八個小一些。”
我問教授，“塔裏面是不是還有寶物？”他點點頭，“等最後再拆開看看。我現在奇怪的一點是——張，慧超的記錄裏有沒有說這裏有佛像？”
張拿出他的iPad，看了又看，然後搖搖頭，“沒有具體寫，不過他這樣寫來着：‘金寶燦爛，諸像莊嚴，衆僧繞塔頂禮，贊嘆不絕’——這裏說的‘諸像’，應該是有佛像。”
“那麽它們在哪裏呢？”教授攤開手，大聲問道，“這裏并沒有什麽佛像不是嗎？”
“會不會在塔後面？”我說完這句話，他們都像看傻子那樣看着我。“沒有這麽放的，不過我們确實應該看看。”木鹿理子說完，用手電向大塔的方向照了一下，“你們看，大塔後面好像還有空間，不是麽。”
于是我們走上基座，向大塔後面走了過去，結果讓我們大吃一驚。
大塔後面有一道階梯從基座走向地面，這裏的地勢比塔前面要低，就像是一個大坑，而坑中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放置了數不靖的佛像！它們大小不一，形态各異，在手電光照射下，各自伸展出奇怪的黑色影子。最奇怪的是，這些佛像基本都是背向佛塔，臉朝向洞窟的更深處。
“我從沒見過這種布置！”教授大聲打破了暫時的沉默，“這是什麽鬼玩意兒？！”
“像是某種曼荼羅陣列。”理子說。
張則是跑回到塔前，大聲喊人拉電線和照明燈過來。
而我，因為對此完全不懂，也看不出什麽原因來。我只是覺得，這裏放置的成百上千的雕像，排列出的形狀讓人覺得有點不安——它就像一個巨大的旋渦，仿佛要吞噬周圍的一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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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照明燈架設完畢，教授第一個跳下了基座，快步走向這個佛像的奇怪陣列。我們只好趕緊跟上去。
等走近一看，這些佛像似乎是排成了一圈圈的同心環列，擺放還算是規整。最外圈的佛像大多是四臂造型，手中拿着什麽物品，我雖然不懂，也能看得出雕刻都很精美。而他們幾個卻驚訝起來了。
“這些不是佛像，是印度教的雕像！”張叫道。教授則表示贊同，“沒錯，濕婆，伽梨，似乎以降魔相為主。看起來年代相對較新啊~”
再往裏一圈，他們則說是佛教雕像了。張說這一圈基本都是佛教中密丨宗的雕像，包括了各種明丨王像和佛陀的雕像。“佛像基本都是降魔印造型。”教授告訴我。
之後的好多圈都是佛像，似乎是越往裏的圈層，佛像的年代都久遠，較裏面的幾層多是健陀羅風格的佛像，而且基本都是降魔印造型。但是再往裏，卻又不是佛教雕像了，最後兩層的雕像尤其粗糙簡單，并沒有外層的精美，甚至于只是一塊石頭，上面淺淺浮雕着不知名的神祇造型。而這個雕像陣的最裏面，所有雕像的視線交彙之處，在那裏的地面上，我看見了一個不大的洞口。
從那個洞口看進去，只有一片漆黑。用手電筒照進去，可以看到有一道一個寬的階梯緩緩下降，延伸進濃郁的黑暗裏。
教授的聲音聽上去很是迷惑不解，“沒有一處提到過這個洞口——這是什麽地方？”他把臉轉向張。
張則是努力翻閱着iPad上記錄的東西，“沒有一句提到過這裏。我不知道，老師。”
理子的聲音聽上去就平靜多了，“照我看，這才是他們要祭祀的洞穴，就是傳說中佛陀鎮壓惡魔的地方。”
“那麽這下面是什麽？”教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不知道，不過我們也先不用知道。還是先把這些東西搬出去為上。”理子回答他。
教授摸了摸下巴，“嗯~最後我們再說這個吧，你倆，趕緊先準備給這些雕像做記錄。”他轉過身，“我要歇會兒，然後等你們搞完了，大家出洞透透氣去。”
張和理子也轉身幹活去了，我看着那個洞口，心裏的不安感不知為什麽更加強烈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