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
七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待在住處再也沒外出過——除了李教授和夏達特。教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打了兩天的電話或者是網絡會議。我們偶爾能聽見他大聲說着什麽,應該是在和我們的幕後老板讨論接下來的行動方案。之後他和夏達特不告而辭,直接離開了我們的駐地,估計是去和能拍板的大人物商讨去了。
于是我和我的手下無所事事,這幾天靠着打牌和玩電子游戲度日。張和理子偶爾參與我們的牌局,更多的時候是在上網,估計是在查資料之類的事情。而我在游戲之餘,則是繼續着我的個人愛好:觀察我的這些同伴們。
先說我的兩個手下。比利王我最熟悉,他表面上是個無腦肌肉大漢,實際上卻是個心思細膩的家夥。打牌的時候,他總在偷偷觀察牌友的表情,試圖借此控制牌局。這點上,碎骨佬和理子總是擺着一副撲克臉,很難被他看出什麽。而張則是喜怒皆形于色,所以被他吃得牢牢的,贏了不少錢去。
碎骨佬每天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但我知道,危機時刻他很值得信賴。他不相信夏達特,私下裏和我表露過需要對塔~利丨班嚴加提防。我認可他的看法,那個夏達特不是個普通的向導,于是我讓他和比利私下注意。
理子呢?她是個有些古怪的女士,她明顯對這趟旅程信心滿滿,充滿熱情。這和張形成了鮮明對比。張對這份工作顯得有些随波逐流,甚至不情不願。
我在一次上陽臺乘涼的時候,偷偷問了理子有關張的态度的問題。她嘿嘿笑了起來。
“那個家夥,是有點不情不願。”
“為什麽呢?”我問道。
“大概還在自責吧。”
然後她看着我的疑惑表情,小聲說道:“他第一次參與到這個行當的時候,以為只是能賺點外快,卻不想搭上了他老師的性命。他之後只能離開中國,徹徹底底加入到這個黑活兒裏來了。”
木鹿之後搖搖頭,繼續說道,“他不明白,幹這行的,就得把良心扔一邊。”
“可我看你,不像是為了錢才幹這行的。”
木鹿嘿嘿笑了,“我是為了刺激,還有就是能看到很多根本不會出現在市面上的文物和資料。我喜歡能先人一步,看到那些出土文物,或者資料的感覺。”
我問她:“你們三個,我看都是各有專長吧?”
“沒錯,教授精通阿富汗地區伊丨斯~蘭化以後的歷史,我擅長犍陀羅佛教研究,張是專長中國西域佛教。這麽講吧,我們三個人,可以說是這個領域的翹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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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真厲害。”
第二天晚上,我依舊在飯後上屋頂陽臺乘涼,然後張少有地走上了陽臺。
我看他一臉沮喪的神情,于是問他:“你又輸了嗎?”
“哦,不,我沒打牌。我在看資料,沒什麽線索。”
“關于那個洞窟的?”
“沒錯。”他點點頭,“努裏斯坦的歷史記錄幾乎是空白的,就連玄奘也沒寫些什麽。”
“一點兒都沒有嗎?木鹿小姐說,那裏的人以前是信奉印度教的死神。”
張點點頭,“倒是沒錯,但是那已經是十九世紀末的記錄了,在阿蔔杜爾·拉赫曼國王征服那裏之後。在伊~斯丨蘭來到這裏之前的歷史,幾乎是一片空白。玄奘對努裏斯坦西邊的卡比薩地區有很詳細的記錄,但這裏幾乎沒有什麽。”
“玄奘記錄的濫波國,可能包含此地。但是只有寥寥幾句話,大概講到這裏信奉佛教的人少,信奉異教的人多。對于這裏的地理基本沒有什麽記錄,這對于我們下一步定位,基本沒啥幫助。”
我勸慰他說:“我們不是還有慧超的記錄嗎?那裏怎麽說的?”
“慧超就只記錄了裏程。最後目的地的洞窟,他寫到是在一個山谷裏,但是那個該死的地方全是山谷,我看了好久衛星圖,也沒能找到什麽洞窟。”
看衛星圖我倒是可以幫上忙,我于是問他:“美軍之前為了反恐,曾經對這個地區有過詳盡調查,我知道他們有完全的洞穴分布圖。你有對比過那個嗎?”
張搖搖頭,“當然對比過。可是我們之前判斷的地區範圍內的洞穴都對不上,都是在山上而非谷中。偏偏這裏全是森林,衛星圖上屁也看不見,全被樹木擋住了。”
我突然靈機一動,“有沒有這塊兒的紅外照相?洞窟的溫度總是要低于外面的氣溫的。”
“這個……我沒有……但是我可以和教授講,讓他去找人要!謝謝!隊長你可幫了我個大忙!”
張沖下了陽臺,我想這回應該差不離了。
兩天後,他叫我一起去看新發來的紅外照片。這次果然有了線索。
在紅外照片裏,在我們預計範圍的圓心往西兩公裏左右,那裏的山谷中有一個明顯低溫區。從大小形狀來看,那确實像一個洞口,而且毫無現代記錄。
“應該就是這裏了。”理子用食指敲着這個地點的照片。張也表示同意。下來我們就只有等教授和夏達特的消息了,希望那些幕後大人物們能繼續手眼通天,搞掂那些部落酋長或者游擊隊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