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沉悶了幾日的天色總算迎來了亮眼的陽光,光影洋灑灑地落在窗臺上,偷偷地爬到地板上,俏皮的攀上茶幾,得逞的映在白皙的手腕上,只不過那點小皮勁很快便被厚重的窗簾蓋過。
客廳裏氣氛談不上凝重,陸西洲背靠沙發,長腿交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打着膝蓋。
“你不生氣?”鹿沅抓了抓發絲,精致的額頭驚鴻一現,眼神依舊清澈溫潤,“不給我來一拳?”
“氣你跟她滾床單?”陸西洲眼睑微掀,語氣冷淡,“還有,鹿先生,打架并不能解決問題。”
他嗤笑一聲,“鹿先生,瞧不出來,你還是個僞君子。”
表裏不一。
鹿沅沉下聲,溫潤的臉色浮上一絲皲裂,他是僞君子又怎樣,手段下流又如何,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行動就要發瘋了。
“所以昨晚誰先主動?”
“我。”鹿沅披上溫柔的面皮,“不關她的事。”
是他醉酒後來纏着她,勾引她。
他後悔了,自從他爆出緋聞後,貝貝對他不理不睬時,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偏偏又爆出她新戀情一事,他嫉妒的快要發瘋。
昨晚他已經憋很久了,才會在飯局過後獨自買醉,借着酒意厚着臉皮勾引她。
這事的确是他做錯了,可他不想再錯過。
“一個巴掌拍不響。”
鹿沅神色奇怪的望着,本來以後陸西洲知道後會暴跳如雷,氣得跟貝貝分手,他乘虛而入,哪成想這男人穩如狗,一點也不急。
“你跟貝貝分手吧。”他索性直接攤牌,“我知道你有錢有勢,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默默看戲的許意外表十分平靜,一副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的模樣,實則內心在竊喜,在咆哮,在吶喊:分分分,分分分!!!!
陸西洲側目望了眼一臉平靜樣的許意,又仰頭望向天花板,嘴角不禁一揚。
小屁精肯定在偷偷竊喜,巴不得狂喊。
這抹笑落在鹿沅眼裏就變了味,變成了一抹譏笑。
“我知道這要求很離譜。”他搓了搓手,“以後陸先生有需要我幫忙的事,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一定幫。”
“鹿先生的好意我先領了。”陸西洲微低頭,身子往前傾,雙眸直勾勾的盯着,“但感情不是交易,就算我同意了,貝貝呢,她同意了嗎?”
鹿沅擰着眉,溫和的眸色一沉,自嘲的閉上眼。
“都是我的錯。”
不該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不該一直假裝不懂她的心,更不該傷了她的心後又想縫好她的心。
“你的确錯了。”陸西洲聲音低低的,情緒起伏不大,“錯在以為別人總會傻傻在原地等你。”
一句句話如鋒利的刀子一般割在心口上,他失去了顏色。
氣氛突然降到冰點,壓抑的氣流充斥四周,許意不禁歪了歪頭,走向不對,難道他不該就坡下驢,拱手相讓,讓鹿沅開啓追妻之路嗎。
還有,陸西洲這鐵樹怎麽一副深有體會的模樣。
不對勁,完完全全的不對勁,她忍不住伸出食指撓了撓陸西洲手臂。
陸西洲一愣,手邊癢癢的,像毛茸茸的羽毛,惱人心弦。
這小秘書越來越沒分寸了。
他側過頭,微低下頭,配合她的高度,“想說什麽?”
“牽線啊。”她壓着嗓子,正視前方,只有嘴唇微微動了動。
陸西洲眉尾一揚,“我知道。”
他似是想到了什麽,邪氣一笑,“許秘書,你大可大點聲,怕什麽,又不是在偷情。”
許意:“……”
這人越來越不正經了。
被戳中心口的鹿沅沉默了片刻,再擡起頭時眼神已再度溫潤如初。
“錯了可以彌補。”
“有些錯,再怎麽彌補也補不回來。”陸西洲不假思索應,“不過,你也許能補回來。”
“那照陸先生的意思。”他笑了笑,陽光幹淨,“你願意退出了?”
陸西洲嘴唇半張,一道突兀的聲音隐入其中。
“退什麽退。”雷貝貝氣憤道,“我不是物品,被你們退來退去,媽的,都給老娘滾。”
鹿沅呆愣站起身,一時無措,“貝貝,我……。”
“出去,都給我出去。”雷貝貝怒火中燒,
狂歡過後的心跳,沖動過後的懊惱,醒來後的心亂如麻在此刻消失殆盡。
随着大門狠狠一關,屋外的兩個大男人默契看了眼彼此。
真是落魄。
屋內,不被殃及的許意大氣不喘一聲,小心翼翼走向前,“貝貝姐,坐着休息一下吧。”
“嗯。”她疲憊的弄着雙眼,不知是揉的還是本來就想哭,眼眶紅紅的。
“鹿沅這樣,你不開心嗎?”許意給她遞了杯水,眼神不免看到脖子上的草莓印,足以想象昨晚有多瘋狂。
她喝了幾口,放下水杯,才說:“我就是鬼迷心竅,才跟他滾床單,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這是在拒絕鹿沅?
“你不愛他?”
“我不想再愛了。”她低下頭,手指絞在一起,高傲的眉眼晦暗不清。
不想再愛,不是不愛。
“貝貝姐。”許意柔着聲,“再給他一次機會不好嘛,也是給彼此的機會。”
也給自己心結和解的機會。
“哪有那麽容易。”她譏笑一聲,“誰知道我會不會又是不被珍惜的那個。”
“如果他再不珍惜,那就拜拜,再也不見。”
“那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在一起?”雷貝貝摳弄着指甲。
“當然不是。”許意咬牙,“晾着他,讓他來段追妻火葬場,但也不能晾太久。”說這話時,她是緊張不安的,生怕雷貝貝晾鹿沅兩三個月,畢竟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雷貝貝笑了笑,卻笑不達意,“我想了想,其實我跟他,真的不合适。”
我是狩獵者,他是躲藏者,我們注定不合适。
“我們之間有條跨不過去的鴻溝。”
“你在擔心,在害怕。”許意神色沉重,“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
“為什麽……”她喃喃着,“為什麽不熱烈愛一次,被阻撓又如何,被反對又如何,只要彼此相愛,彼此堅定攜手同進,那便無堅不摧。”
許意站起身,自知多說無益,在感情是非中,局外人永遠不是當局者。
她走到門前,語氣堅定道:
“永遠不要當縮頭烏龜。”
“你是驕傲揚起頭顱睥睨一切的王者。”
——
她虛掩着門,給鹿沅留一絲可鑽的縫隙,做好了才回過身,與兩人大眼瞪小眼。
“裏面情況如何?”鹿沅問,“她态度怎樣?”
許意搖了搖頭,“十分不樂觀,還需多多賣力。”
“鹿先生是得吃點苦頭才行。”陸西洲揶揄道。
難得鹿沅沒有反駁,默默應下,“你說的對。”
許意樂了,這兩“情敵”關系還真和緩。
“你們……”她擡起手對着兩人隔空打圈圈,“發生什麽了?”
這麽和諧。
“隐情陸先生都跟我講了。”鹿沅打直球。
許意看了眼陸西洲,“陸總坦白那麽快。”
“讓有情人終成眷屬。”陸西洲語氣淡淡,接着反問,“怎麽?我坦白你不開心?”
“沒啊,我巴不得呢。”為了他的人生安全,也為了她的未來人生,許意恨不得陸西洲坦白後,鹿沅對雷貝貝猛打直球。
陸西洲舒坦了,看來許秘書也不是很喜歡他假裝別人男朋友。
想法一出,他乍地一懵,奇怪,他最近不正常,他假扮別人男朋友跟許意會介不介意有什麽關系。
不對勁。
許意接着開口:“鹿先生,有一事我挺納悶的,貝貝姐曾說過‘她們把她當猴耍’,你說‘她們指的是誰’,其中一個是鹿水晶。”
鹿沅眸色一暗,“可能是我母親。”一頭極為溫順的梅花鹿,因被大型失控獅人撲倒過而對大型物種恐懼不已。
許意嘆了聲氣,“這也是她退縮的原因之一,但我覺得根源還在你身上,只要你堅定選擇她,我相信貝貝姐肯定會接納你。”
她又說:“當然,你得付出誠意,真心打動她。”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懂得珍惜。”鹿沅口吻堅決,“我會重新打動她的。”
許意欣慰之餘又感驚慌,張了張唇,“你一定要加油啊,這事不能拖。”
再拖下去她會成飄飄的。
“我知道。”
“好了。”許意悄悄說,“我給你留了門,快進去找她吧。”
“謝謝。”他轉過身,“要不是你們,我也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
這蝴蝶的翅膀也不知扇得及不及時。
“陸總,我們等下去哪。”許意摸了摸癟癟的肚皮,笑眼眯眯道,“肚子餓了,去吃飯好不好?”
“好。”
“不過陸總,你談過戀愛嗎?”
“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你說有些事彌補不了時,又或是沒有人會在原地傻傻等待時。”許意擡了擡頭,“這些讓我覺得你頗有心得。”
男人輕笑一聲,眼裏透過一絲落寞,“我無師自通。”
許意望着別處沒看到,嘴裏說着,“真是奇怪,萬年單身鐵樹也會無師自通。”
陸西洲:“???”
“反了天了,你居然叫我鐵樹???”他錯愕一瞬,有些懊惱,口吻染上幾分危意,“許秘書,要是我是鐵樹,那你是不是鐵花。”
一不小心說出心裏話的許意連忙舉手,“是是是,我也是萬年單身的鐵花。”
鐵樹配鐵花,絕配。
兩人聲音漸行漸遠,窗外的陽光依舊俏皮。
願我們都是驕傲揚起頭顱的王者,不懼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