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共枕
共枕
靳鶴尋其實在白寶寶鑽出被子的時候就醒了。
他的覺淺,只要一點動靜就會清醒,在陌生的地方尤其。
只是房間裏光線太暗,他看不太清,只能憑借耳側的細微動靜判斷妄久帶寶寶去了廁所。
他躺在床上,聽着木門關上時門板摩擦門框的輕微聲響,意識清醒過來。
他沒了睡意,安靜的躺在床上,目光望着頭頂的黑色放空。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木門被推開,兩道輕微的腳步聲夾着風雪的寒意邁了進來。
靳鶴尋下意識閉上了眼,敏銳的耳朵能聽出妄久脫了衣服正往床上爬。
他微不可察的屏了呼吸,等着對方鑽進被子。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身側安靜下來。
靳鶴尋莫名松了口氣,本就不多的睡意徹底散了。
他睜着眼,墨色的瞳仁盯着上方的空氣,打算就這樣等到天亮。
偏偏這時,耳側響起一陣衣料與被子摩擦的細碎聲響,他的被角被人掀開了一個角,再然後,一道溫熱的身子貼了過來。
靳鶴尋呼吸一頓。
床上有兩套被褥,睡覺前是妄久和白寶寶共用一套,靳鶴尋單獨一套。
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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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鶴尋垂了眼皮,近在咫尺的距離裏,有柔軟的發梢擦過他的下巴。
眼前的一切都是漆黑的,空氣安靜的只有彼此呼吸間的細微聲音,靳鶴尋僵硬着身子,發現自己似乎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他或許,不該來這。
鼻端萦繞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這種味道靳鶴尋聞到過,是清甜的果香混合着果糖的甜味。
可惜後來被各種濃烈刺鼻的香水味掩蓋,俗氣而陌生。
但現在,這味道似乎又回來了。
相較于曾經尚且青澀的清甜,現在萦繞在他鼻端的,更像是經過年月發酵之後的醇厚,甜膩而粘稠,像琥珀色的蜂蜜,一層層的将人包裹溺斃。
靳鶴尋抿了抿唇,克制的向後退了一些。
但懷中的人似乎察覺自己抱着的熱源消失,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很快又追了上來。
這回對方不滿足于身體的簡單相貼,像是怕熱源再次逃跑,直接手腳并用的纏了上來,手腕交纏着環住腰身,腳也搭上了他的腿,微涼的腳尖親昵的蹭着他的小腿。
大概是對這個姿勢很滿意,懷裏的人輕微的哼了一聲,一張在被窩裏氤的滾燙的臉埋進他的胸口,蹭了蹭。
靳鶴尋的大腦有瞬間的停滞。
黑暗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将他緊緊束縛,胸前綿長的呼吸像是熨了熱油的火焰,滾燙的溫度似乎透進了皮肉,連骨頭縫裏都染上了灼熱。
無聲的雪夜裏,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有灼熱的火焰順着心髒一路向下,空氣中似乎湧上不明的濕熱,鼻腔裏都是深深淺淺的氣息,燥熱的,混亂的,最終停駐在了未知之地。
靳鶴尋無聲的阖了眼眸,有克制而滾燙的呼吸從鼻腔中溢出。
“嗯.......”
*
妄久記得自己睡覺前是跟寶寶一個被窩的,結果一覺醒來,他人進了靳鶴尋的被窩不說,還手腳并用的纏在人家身上,活脫脫的一個現實版八爪魚。
回憶起昨晚的行動路線,他估計這問題八成是出在帶寶寶去上廁所之後。
他下意識反手摸了摸身後,在另一床被窩裏摸到了小崽子圓滾滾的小屁股。
妄久放下心來,注意力不知不覺就被面前男人完美的睡顏吸引。
靳鶴尋是正身睡的,很标準的平躺睡姿,頭正躺在枕頭上,雙手也交疊着平放在腹前,從妄久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線條流暢的精致側臉。
是一張很符合三庭五眼的标準俊臉。
修眉長眼,高挺的鼻梁和那鋒利的能殺人的優越下颌線,妄久不得不承認,這張臉簡直是按着他的審美點長的。
不過......
妄久的視線在看到男人身上那截露出被子的紅色衣角時,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昨晚房間裏光線暗,看着還不覺得什麽,但現在一看,這件大紅色的豬豬俠睡衣再配上靳鶴尋這張冷淡的俊臉,這畫面別提多好笑了。
不過妄久沒敢多看,他怕待會靳鶴尋醒了,把他半夜鑽人家被窩的事情當場揭穿可就不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一角,移動身子的同時不忘随時留意靳鶴尋的動靜,一旦他有一點要醒的趨勢,他就立馬原地不動直到對方再次安靜下來。
就這樣半挪半蹭了二十分鐘,妄久總算是挪到了兩床被子間的交界處。
在鑽進寶寶的被窩之前,他莫名的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張冷白色的臉在窗外投入的陽光下白的像是在發光,向來冷淡平靜的黑眸此刻安靜的阖着,漆黑色的濃密長睫垂在眼下,莫名的有幾分乖巧,就像......
睡美人!
妄久點了點頭,為自己優越的聯想能力點贊。
他低着頭看了看睡顏安靜的靳鶴尋,一臉慈愛的幫對方掖了掖被角:睡吧,我的小美人。
嗯?好像有什麽不對?
妄久歪歪頭,很快又把這個念頭抛到腦後。
他熟練的鑽進了寶寶的被窩,大手一伸,精準的摸上了白寶寶翹起來的小屁股。
睡夢中的白寶寶小腚一緊,爪爪不自覺的伸到屁屁上撓了撓:“誰......牛忙......”
小崽子閉着眼睛,小奶音嘟囔:“補許......窩屁屁。”
“流氓”妄久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寶寶的屁屁和肚子上都是癢癢肉,要想叫他起床,這就是最快的方法。
因此他揉在白寶寶屁屁上的大掌依舊放肆,不僅如此,妄久還變本加厲的用另一只手摸上了小崽子的小肚皮。
這回白寶寶終于要醒了。
介個熟悉的牛忙動作,系,臭粑粑!
白寶寶在床上咕蛹了兩下,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睛:“憋,摸惹,窩醒來惹!”
每次粑粑叫寶寶起床,都要摸寶寶嘟屁屁。
寶寶都習慣了啦!
但系!寶寶不能太縱容粑粑!
小崽子哼哼唧唧的用爪爪擋住粑粑的手:“再摸,寶寶就木屁屁惹!”
屁屁系個好登西,摸一次就,少一點。
白寶寶決定要拯救寄幾的小屁屁,他一個轉身躲開粑粑的魔爪,再掀開被子,小身板一翻跳了出去,動靜之大,在鋪着厚厚床褥的炕上都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妄久吓了一跳,連忙轉頭去看另一邊的靳鶴尋。
好在男人神色安靜,垂下的眼睫依舊平穩如初。
妄久松了口氣,伸手把蹦跶在床腳的小崽子抓了回來:“寶寶別亂跑。”
“咦!”被粑粑拎回懷裏的白寶寶這時看到了床鋪另一邊的靳鶴尋,伸着小腦袋語氣好奇:“腫麽,大粑也在?”
妄久把小崽子的腦袋扶了回來,一邊給他套毛衣一邊哄他:“大粑來陪你玩啊,開不開心?”
白寶寶眼前一亮:“開森!”
因為激動,小家夥的聲音大了些,被妄久點着小腦袋瓜提醒:“噓,小聲點。”
白寶寶用兩只爪爪捂住小嘴,只露出一雙黑亮亮大眼睛,小腦袋用力點頭,示意粑粑寄幾知道了。
妄久掏出手機看了看今天的溫度,又果斷給小崽子穿多了一件毛衣。
等一大一小都穿好衣服,二狗剛好走到門邊敲門叫他們起床。
妄久小聲應了一聲,帶着白寶寶走了出去。
老舊的木制房門關上,房間裏恢複了安靜。
聽到木門合上的聲音,床上的男人睜開眼睛,墨色的眼底一片清明。
節目組的人已經到了客廳,攝影師編導和各個工作人員滿滿當當的堆了一屋子。
見到妄久出來,負責設備的工作人員想要進去把昨晚的直播設備收回來,被妄久給攔了一下:“等等,裏面還有人。”
他說的坦然,語氣和臉色都無比自然,卻不料節目組的人都驚了一下。
工作人員們互相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編導開了口:“有人?”
他的目光在妄久和他腳邊的白寶寶身上轉了一圈,語氣顫顫巍巍的:“你......還帶了人來......”
編導猶豫了一下:“......暖床?”
“啊?”妄久這時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你們不知道裏面是誰嗎?”
在場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觑,你望我我望他,半天也沒人說話。
事實上他們也确實不知道,昨晚靳鶴尋和另一個嘉賓上山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工作人員們都已經結束工作,各自去了借住的村民家裏。
只有接到消息的導演遠遠的隔着電話指揮了一下,不過這會兒導演去了另一組嘉賓那邊,沒來得及通知這個消息。
這時直播間也炸了鍋,一些同時蹲了昨晚和今天直播間的網友把這句話跟昨天妄久擋攝像頭的舉動串聯在一起,很快就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妄久昨晚帶了男人回房間,而且這個男人節目組還不知道!
再加上妄久腿邊眨着大眼睛的白寶寶淡定的小表情,說明白寶寶認識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大粑粑”!
有人震驚之餘開始調侃:
【我靠我靠,光明正大帶着奸夫來錄節目,妄久你真勇啊!】
【什麽奸夫,人家就不能是正經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嗎?】
【樓上的,因為妄久是我老婆,所以其他男人都是奸夫。】
但更多的還是在猜房間裏人的身份:
【房間裏到底是誰啊?昨晚又是擋鏡頭又是關收音設備的,很神秘哎!】
【朕的狗仔大軍呢?快去查昨天哪個明星的飛機到了X鎮,朕要馬上知道這個人的信息!】
【別亂猜,沒看到妄久剛剛問工作人員的話嗎?八成是節目組的搭檔嘉賓。】
彈幕刷的飛快,觀衆們的好奇心在此刻達到頂峰,都在迫不及待的猜測着房裏人的身份。
像是為了不讓他們失望,一直安靜的房間裏突然傳來了一陣平穩的腳步聲。
觀衆們瞪大眼睛緊盯鏡頭。
這步伐不疾不徐,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木門邊。
腳步聲停下的瞬間,緊閉的木門被打開了一條門縫。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