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同床
同床
妄久穿上鞋子就打算出去開門,結果手還沒碰到屋門就被叫了回來。
“外套。”窗外的男人冷着一張臉,夾着涼意的嗓音乍一聽跟這剛下完雪的深山也沒差多少。
妄久哦了一聲,回頭去找自己的加絨外套。
這回窗外的男人沒有開口阻止,見他開了房門,那張冷白的臉從窗戶邊消失,很快踏着雪地的細碎腳步聲就到了前院。
這時妄久也看到了院子裏的情況——二狗拿着一把鐵鍬站在院角,一張小臉警惕的盯着牆角的男人,而男人高舉着雙手,粗狂的臉上笑容讨好。
“誤會,誤會!”方塊連忙解釋:“我們是節目的嘉賓,不是小偷!”
二狗半信半疑,高舉着鐵鍬的手沒放下來:“那你為什麽要翻牆?”
方塊很是委屈:“我敲門了,但是你們沒人應。”
所以他就想着翻牆進來看看,誰知道剛翻進來,就差點被這小屁孩一鐵鍬砸死。
方塊暗自咬牙,委屈的神情在見到從屋子裏出來的妄久時變成了驚喜。
他一副流落在外的小孩找到了家長之後有人撐腰的神情,沖着妄久:“白哥,你快來給我作證!我不是小偷!”
妄久腳步一頓,看着這人陌生的臉,有些懵:這人誰啊?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猜想這人應該是跟他家大哥一起來的。
妄久伸手拍了拍二狗的肩膀,示意他把鐵鍬先放下來,男孩抿了抿唇,聽話的放下防具,目光卻還是警惕的盯着角落。
沒了懸在頭頂的巨大鐵鍬,方塊松了口氣,連忙繞過角落的柴火堆去院子前面開門:“靳哥。”
Advertisement
院門打開,露出山道上踩着雪地走來的一條腳印,但是沒人。
方塊“咦”了一聲,剛要走出去看看,靳鶴尋就從院牆邊走了出來。
男人高大的身影踏着棉白的雪地走來,黑色的風衣肩頭落了霜色的雪花,細細碎碎的冰碴墜在睫上,眸色冷清。
院子裏沒有開燈,只有半開的屋門透出些暖色的燈光。
妄久站在屋檐下,看着從夜色中踏雪走來的挺拔身影,內心剛要誇一句,男人腳步一歪,那雙锃亮的高檔皮鞋就一腳踩進了院子側邊的水坑。
刺啦一聲,濺起的水花飛起,連水帶冰碴潑了一地,連站的遠一些的方塊都沒能幸免的濕了褲腿。
呼嘯寒風中,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驟然頓住。
妄久:“......”
算了,還是不誇了。
院子裏風大,幾人很快就進了屋子裏。
二狗去了廚房給他們燒熱水洗漱,方塊跟着去了幫忙,于是屋裏只剩下妄久和靳鶴尋兩個人。
屋子裏的燈光是暖黃色的,偏黃的光線落在人的臉上,把臉上的情緒似乎都映照的柔和了。
靳鶴尋沉默的坐在桌前,一雙漆黑色的眸子安靜的看着妄久,臉上的神情清清淡淡。
妄久不知為何有些局促,他避開了靳鶴尋的目光,轉進房間去找了條毛巾出來:“給。”
靳鶴尋擡起眼皮,眸光有些微的疑惑。
妄久摸了摸鼻尖,手指随意的指了指他的肩膀:“雪花,都化了。”
靳鶴尋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肩上落了雪,大概是剛剛在窗外撞到枯枝時落下來的。
進了屋內溫度高了,雪花就化了,此刻濕漉漉的一團墜在肩頭,把肩上的衣服洇出了一團深色的痕跡。
沒說的時候尚不覺得有什麽,此刻被指了出來,倒是覺得這肩頭的寒意刺骨,甚至有向下蔓延的趨勢。
他在這出神,妄久以為他沒看見,于是上前兩步,伸手把毛巾從靳鶴尋手裏抽出。
靳鶴尋下意識握緊了毛巾,察覺來人是他,又松開了手,身子挺直了些。
妄久沒注意到這個插曲,他拿着毛巾就往靳鶴尋肩膀上拍,動作異常粗放:要那麽溫柔做什麽,能擦幹淨就好。
幹燥的毛巾很快就把肩上多餘的水汽吸去,妄久看了看肩膀上殘存的濕跡,低頭打算去擦褲腿上的雪水。
靳鶴尋沒讓,他接過妄久手裏的毛巾,低下身子自己去擦。
褲腿其實濕的不多,大概濺到了一指寬的位置,但是鞋子卻濕透了,踩在屋內的地面上還會留下水印。
妄久站在旁邊看着靳鶴尋擦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靳鶴尋,你帶衣服了嗎?”
男人擦着水漬的動作一頓,他擡起眼看了妄久一眼,把妄久看的一臉莫名:“怎麽了嗎?”
“沒事。”靳鶴尋清淡的應了一句,直起身來,垂下的眼皮遮蓋了眸底的清淺情緒。
妄久“哦”了一聲,又問:“所以你有衣服換嗎?”
靳鶴尋身形微頓,他的行李箱就在院外的車上,來之前導演提醒了他會下雪,因此替換的衣服他帶了不少。
但是......
鬼使神差的,他開了口:“沒有。”
妄久沒有懷疑,他點點頭,語氣自然:“那待會我找件我的衣服給你換。”
說話間去燒水的二狗和方塊也回來了,兩人一人拿盆一人拿壺,和諧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剛剛在院子裏拿着鐵鍬對峙的警惕。
二狗把盆放了下來,又進去奶奶睡覺的屋子幫他們找拖鞋去了。
方塊接過了倒水的工作,熱乎乎的熱水從水壺裏倒進木盆,彌散的白色霧氣瞬間飄滿了整個客廳。
他伸出一根手指試了試水溫,溫度正好,二狗也正好拿了拖鞋回來,不大的客廳擠了三大一小,滿滿當當的有些擁擠。
妄久主動往自己屋子那邊退了一步,讓開了點位置。他本來打算打開房門這樣能寬敞點,但想到屋子裏睡覺的小崽子,怕他被吵醒,最後還是沒開門。
洗完了腳,就要安排今晚睡覺的問題了。
二狗家的屋子總共就只有兩間房,一間他和奶奶住,另一間現在是妄久和寶寶在睡,沒有多餘的房間再給靳鶴尋和方塊住了。
方塊撓了撓頭,指着客廳的長凳,提出建議:“這簡單,我今晚就在凳子上将就一晚,靳哥就和白哥睡,先把今晚過了再說。”
妄久“啊”了一聲:“可是......”
“不行。”
第一個提出反對的居然是靳鶴尋。
見衆人都轉眼看來,靳鶴尋抿了抿唇,移開目光:“夜裏溫度低,睡在客廳容易着涼。”
妄久的注意力被帶偏,也跟着勸阻:“對啊,客廳沒有土炕,被子也不夠,肯定會感冒。”
方塊一想也是,有些發愁:“那怎麽辦?”
這大半夜的節目組也都睡了,村裏又不熟,上哪去找地方住。
要不......去車上将就一晚?
最後還是二狗提出了解決方案:隔壁李爺爺家裏有多一間空房,他可以帶着人去借宿。
不過李爺爺一直是一個人獨居,家裏的床鋪被子不多,最好是一個人留在這裏,另一個人過去借宿。
方塊喜出望外,這還用選?
他果斷站出來開口:“我跟你去借宿,讓靳哥和白哥一起住吧。”
二狗也是這樣想的,他點點頭,臨出門前叮囑妄久:“白叔叔,你記得讓你男朋友把衣服換了再睡,不然夜裏會冷。”
妄久下意識應了:“好。”
他點完頭才反應過來:不是,哪來的男朋友!?
可這時二狗已經帶着方塊走出了院門,他再追上去解釋倒顯得他多此一舉了。
妄久站在原地躊躇,總覺得靳鶴尋的目光好像落在了他的身上。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幾秒,最後還是妄久一咬牙,轉回身去打着哈哈:“小孩子不懂事,誤會了。”
靳鶴尋好像點了點頭又好像沒有,他端起了裝了熱水的木盆,問:“這水倒哪?”
妄久也就是傍晚剛來,對這不太熟悉,聞言他左右看了看,随手指了個角落:“把水倒院子裏,木盆就放那邊吧。”
妄久看着他倒了水又開始收拾客廳,整個空間恢複的跟他們來之前一樣,心底莫名有些感慨:真不愧是劇情中的賢夫良父,瞧瞧這收拾的多幹淨!
只是感慨歸感慨,妄久的屁股坐在凳子上那叫一個穩當,堅決不挪一分一毫——賢夫良父的又不是他,他還是老老實實當他的擺爛小廢物吧。
等客廳的殘局收拾完畢,妄久起身帶着人往房間走。只是到了門前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反手又把剛推開的屋門關上了。
頂着靳鶴尋略微疑惑的目光,妄久解釋:“裏面有攝像頭,還在直播。”
說到這,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問靳鶴尋來這是什麽情況,于是開口:“你是節目組邀請的嘉賓嗎?”
靳鶴尋點頭,于是妄久明白了。
他把人留在門外,自己先進去找東西擋鏡頭。
開玩笑,神秘嘉賓可以神秘,但絕對不能邪門。
這要是被半夜沒睡還在他直播間晃悠的觀衆看到他大半夜帶了個男人上床,這男人還是靳鶴尋,明天的微博怕是能直接被幹崩。
節目組雖然晚上也放了攝像機,但倒不至于喪心病狂的怼着床鋪拍,而是遠遠的架在了櫃子旁邊,直播間的觀衆只能看見他們上下床的動作。
妄久想找塊黑布蓋上,但屋子裏沒有,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找了件黑色的短袖。
用衣服把鏡頭蓋住之前,他特意點開直播間看了看,發現這大半夜的居然還有幾千個人在直播間蹲守,彈幕雖然不像白天那麽多,但也刷的沒停。
見妄久湊了過來,直播間裏還沒睡的觀衆顯然激動萬分,紛紛刷屏表白。
妄久調整了一下鏡頭的位置,漂亮的桃花眼對着相機眨了眨,露出個燦爛的笑:“大家晚安。”
沒等觀衆反應過來,一塊黑色的布料就蓋住了鏡頭,畫面頓時陷入黑暗。
擋住了攝影機,妄久又在角落裏找到了收音設備,把收音設備都關掉之後,他才放心的開門把靳鶴尋放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