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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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許既西之前在唐音面前說什麽“不愧是親師妹”,那唐音多半會氣得一爪子呼在他臉上。
因為不安,因為惶恐。害怕不能讓甲方而給工作室造成損失,害怕真的能力不足。
何況昨天甲方富太才否定了她的設計。
但許既西廖廖幾句又告訴她創作者和接受者對作品無法達到和諧統一是常事。畢竟,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
再者,唐音仔細審視過昨天拿出去的作品,自己都稱不上很滿意。
昨天種種事情像一把斧頭,斬斷了唐音一直以來緊繃的弦,讓她得以重新審視自己。
不破不立。
想重新來一次,并且莫名覺得這一次一定會不一樣,對自己充滿希望。
唐音很滿意自己今天的狀态,連帶着看所有東西都變得美好起來。
她從椅子上下來,手裏插了一塊西瓜,邊吃邊在公寓裏四處溜達。直到她站在許既西房門前停下,看着淩亂的床陷入沉思,一轉頭就見許既西跟在後面,表情同樣奇怪。
“床單,要不換換?”唐音小聲說。
“好像沒新的了。”許既西昨晚替兩人清洗過後想換來着,一開衣櫃發現當初湊活裝修,兩人都不太盡心盡力,什麽東西都只為了裝表面樣子準備了一份。
唐音自然也想起這些事,他們大概都沒料到如今的發展。
想了想對許既西說:“那要不,我們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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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得買,不然許既西想不到自己今晚睡在這張床上是什麽感受。
或許是今天的氣氛太過溫柔可愛,兩人直接一不做二不休,開着車去了家居城,打算再購置些零零碎碎的物品。
唐音最開始只想買點剛需,但是逛着逛着就入迷了。
女孩子看見可愛漂亮的東西就走不動道,到了裝飾區後,唐音的行走速度呈斷崖式下降。年輕的女導購精于觀察,一直跟在唐音身邊,一旦捕捉到顧客的視線在哪樣東西上停留,便會賣力介紹。
所幸這個女導購雖跟得緊,但非常會察言觀色,即便在推銷産品,口中的話卻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
兩位女士走在前面,星星眼看着各種可愛的立式擺件,完全忽略了默默跟在後面的男人。
許既西單手推着購物車,慢吞吞跟在後面。唐音到哪他到哪,永遠落下兩三步距離。
唐音回過頭,想起以前在酒吧看到他跟朋友出去時他也是這樣,不愛走在人群裏,有人叫他,就不鹹不淡回應幾句。
“許既西,這個怎麽樣?”她指着一個聯名款立式擺件。
大白熊的樣子,半人高,神色憨态可掬,手上托着一個金屬圓盤。
算是一個置物架,但放不了太多東西。且因為是聯名款,價格有些昂貴。
唐音想許既西可能不會持贊成意見,價格抛開,直男可能都會覺得可愛卻無用。
不,他們可能并不覺得可愛。
導購員顯然也是這樣覺得,緊張又期待地看着許既西,似乎随時準備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
出乎兩人所料的是,許既西只是看着小熊手上的金屬托盤,問:“有木制的托盤嗎?”
“啊?”導購員疑惑了下。
許既西解釋說:“金屬的跟我們家的風格不太搭。”
唐音驚喜地看着許既西,這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家裏的裝修走的是北歐原木風,換成木頭的可能會更好。
導購員反應過來,立即跑到旁邊的區域找出一個合适的木制托盤。
許既西:“行。”
唐音看向他:?
“看我幹嘛?買啊。”
這下糾結的人反而成了唐音,她湊近小聲說:“可是有點貴诶...”
許既西低頭,也學着唐音,在她耳邊小聲說:“沒事啊~我們有錢。”
暴發戶一樣的學人精。唐音忍不住,偷偷拿手掐他腰。
靠近腰窩的位置,這是她昨天才發現的一個妙處。
果不其然,許既西臉上的笑繃不住,幾乎瞬時捉住她的手,咬牙切齒:“這是可以掐的嗎?”
唐音得意地看着他笑,笑完想跑,卻忘記自己手腕還被捏着。
逃脫不成,再次反被捏住命運的後脖頸。
他真的很喜歡捏她脖子,偏偏她不長記性,次次中招。
唐音縮着脖子,心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賠笑求饒一條龍。
導購被強行喂了一嘴狗糧,想起自己才劈了腿的傻逼前男友,頓時只覺一把辛酸淚。
不過沒關系,這一單下來又能多很多提成,錢才是最重要的!
她這樣安慰自己,手握着拳,問:“請問這個擺件是打算要了嗎?”
許既西皮笑肉不笑點點頭:“要。”
這一趟收獲頗豐,不僅買了床上用品、擺件,還買了抱枕,花瓶…
許既西從沒體驗過換被套,唐音在一旁看他笨拙地拆被芯,樂不可支。
“你有什麽好笑的?”他不服氣。
唐音繼續咯咯樂:“我比你熟練啊。再說,笑怎麽了,吃你家飯了嗎?”
許既西:“……”
結婚之後,他真的奉獻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拖地,第一次換床上用品,第一次半夜陪個姑娘看電影,第一次…
…反正就有很多第一次。
唐音管不了許既西的少男情思。
今天陽光大好,屋子裏不用開燈也亮堂堂的,空氣中有蹁跹起舞的小小塵埃。她記着買回來的其他裝飾物,蹦跳着去為它們找合适的窩。
許既西再出來時客廳裏已經變了樣。其實說不出有什麽大的改動,但又覺得哪哪都不一樣了。
沙發背後的牆上挂上了畫,擺件放在電視櫃附近,木托盤裏已經擺上香薰,米白的抱枕散落在沙發上、羊絨地毯上…唯獨餐桌上的花瓶之中空空蕩蕩。
唐音捕捉到許既西的視線,彎起眼睛笑說:“我定了桔梗花,待會兒就送到。”
香薰是柑橘調的,淡淡的香味挑動着人的心弦。
許既西忍不住說:“下次我們可以自己去店裏挑。”
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唐音都過得非常輕松開心,她還在這期間完成了設計圖,與之前相比,大框架倒是沒變,但細節處理大不一樣,連帶着一整套首飾的內核也變得不一樣。
她把終稿圖拿給房子裏唯一可以傾聽她講話的人看,蹲在地毯上一臉期待地看向對方。
許既西正在完成這套樂高的收尾工作,聞言放下手裏的零件,接過稿子來仔細看。
他也作不出什麽專業點評,提前打申明:“我是個外行。”
“我知道。”
既然這樣,許既西只好按自己的感受來講,他是看過前一版設計的,此刻看到這一版,只有一個直觀感受——
“比上一版有特色并且符合要求得多。”
“感覺這次的,要自由很多。”不受市面上大牌珠寶的影響,而有自己的意識。
唐音讓他再細說。
也許藝術真的是相通的,他說的有些地方還真和她的設計想法有些相似。
唐音有點高興,蹲累了,就順勢坐在地毯上,拿起一旁的可樂喝,眼神還停留在許既西身上。
可許既西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盯着唐音手裏喝了一半的可樂,眼睛都快看直了。
第二次了,喝他喝過的水。
唐音無辜地問:“怎麽了嗎?”
你說怎麽了?許既西一時忿忿,能不能收斂一下自己,別瞎撩!
唐音看着許既西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是忍不住笑,湊過去,說出的話出人意料得大膽:“喝你一口水怎麽啦?床都上了。”
一直以為出國留學對她觀念上的影響是不大的,但今天從許既西的表情來看,也許還是有的?
這樣的字眼有時候像是情緒的催化劑。
唐音舔舔嘴角殘留的可樂汽水,兩個人視線撞在一起,又同時分開,在對方身上游移。
有那麽一瞬間,唐音想親過去,并且覺得許既西跟她有相同的想法。
食髓知味的,可不止許既西一個。
不過眼下工作才是大事,其他通通退到一邊。
她退開距離,把可樂罐輕輕放在許既西手邊。
然後快快樂樂地拿着設計稿走了。
許既西:“……”真是要被唐甜甜搞死了。
這天,唐音再次打電話去約時間看稿。
臨出門前,她對着客廳裏的大白熊碎碎念。
聲音比較小,許既西走近了才能勉強聽清在說些什麽。
“大白大白,祝姐姐好運!今天姐姐一定能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心想事成…”
許既西失笑:不如給您報個菜名吧。
同時,唐音注意到許既西,拉着他的手道:“許既西,快,祝我好運。”
“祝你好運。”許既西手指蜷縮了下,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