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分
十分
11
不得不說，這家店能成為網紅店，食物的味道的确功不可沒。
人聲嘈雜，唐音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才清晰過耳。
許既西只是驚訝了瞬，随即平靜地轉頭去探究竟。
确實是他。風衣西褲，鼻梁上架了副金絲眼鏡，斯文商人。
唯一不搭調的是手上領着一只色彩明麗的提包。不用猜也知道是旁邊女孩的。
那是一張許既西從未見過的生面孔，她身上也是風衣，跟許斯身上的同色系，顏色稍淺，有那麽點情侶裝的意思。
不過女孩身上有股青春勁兒，年紀該比許斯小。
兩人似乎已經用完餐，正牽着手往外走，舉止親密，除了男女朋友關系不讓人作他想。
許既西只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對上唐音直勾勾的視線。
她問：“那是你未來大嫂嗎？”
許既西搖頭，實話實說：“沒見過，應該是女朋友。”
唐音見他表情平淡，貌似毫無波瀾，很不理解：“那你不好奇嗎？對你哥的身邊的姑娘。”
“不好奇，我怎麽知道哪個會成為我嫂子。”許既西很沒所謂地繼續吃飯。
要說好奇，他更好奇許斯怎麽會願意到這家餐館來吃飯，這跟他平時的習慣簡直天壤之別，更遑論替女朋友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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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許既西想自己大概不會信。
唐音從許既西一句話裏品出許多味來，她想起曾經圈子裏對許斯的評價，咂摸了下，感嘆道：“果然是萬花叢中過。”
許既西撩起眼皮看她，眼中疑惑“果然？”
“你不會不知道你哥的風評吧？”唐音說，“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許少爺。”
說着，她嘀咕了句：“不過說什麽好幾個月身邊沒女人了，這也不準嘛。”
許既西當然知道他哥的作風，不過卻不知圈裏的評價是怎樣的，于是向唐音詢問是從哪聽的。
唐音很不講義氣地賣卦友：“塑料姐妹群啊。你想知道怎麽說你的嗎？”
“嗯。”
唐音思考兩秒，丢出八個字：“不好接近，”
許既西微蹙的眉毛松開，很臭屁地點頭道：“很貼切。”
微挑的眉尾，嘴角的笑意，連鼻尖的那顆痣都顯得那麽臭屁。
唐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吃完飯，許既西再次盡職盡責将唐音送回家。
唐音家中照例只有請的阿姨和管家，門口一盞小燈，不足以照亮偌大的別墅。
她打了個招呼後便直接回房，卸妝，洗澡然後坐在床上畫設計練習稿。
雖然沒有在工作，唐音也不會允許自己變得生疏。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想要争上游就不能臨時抱佛腳。這也是邵女士帶給她的習慣。
可好習慣不是那麽容易養成的。
唐音熟練地畫着稿，自己也說不上這是好是不好，幸是不幸。
不多時，她的手機震動起來。
唐音勾完最後一筆，拿過手機點開一看，跳動的頭像是一道帶着玫瑰金眼色項鏈的瘦削鎖骨。
【宋安白】：回國這麽久了，打算什麽時候來工作室上班啊小學妹。
【宋安白】：畢業前就說好了，不會反悔了吧？咱可不能這樣啊。
【宋安白】：現在全工作室的小夥子都知道要來一個美麗的設計師了，師兄的面子可壓在你身上了。
……
宋安白大概是閑，一連發了好多條消息，夾雜着一些搞怪的表情包。
唐音沒能被那些搞笑的表情包逗笑，相反，她每多看一條消息，心就會往下沉一些。
不同意。
邵女士的話環繞在她腦海裏，無孔不入。
沉默片刻，她回：【沒有。我要結婚了師兄。】
讨饒似的：【再給學妹一點時間吧！】配上一個跪求原諒的表情包。
消息一出，那邊同樣沉默起來，片刻過後，問號瘋狂輸出。
【宋安白】：你要結婚了？你不是沒男朋友呢麽，怎麽就突然結婚了。
宋安白是大唐音兩屆的直系師兄，當初因為一個設計比賽認識，因為同是中國留學生外加性格相投，一直保持聯系，關系還不錯。不然唐音不會想去他的工作室。
當初要訂婚的消息唐音并未告訴身邊同學，除了最後一個聖誕節聚會在場的朋友。而那時宋安白已經回國經營工作室，不知道實屬正常。
【只想當鹹魚】：沒騙你，請帖過幾天就到。所以師兄，當提前給學妹一點假期吧！
唐音拿婚禮當擋箭牌，她确信自己不會去邵女士的珠寶公司工作，可是目前尚在積累與母親唱反調的勇氣。
宋安白明顯被這個消息岔開了關注點，無暇注意到工作室上班這事。
【我這個師兄連女朋友都沒着落，學妹在學校裏績點要争一争第一也就算了，結婚快人一步嗎？】
唐音松了一口氣，回：【家裏安排的，師兄到時候可要記得參加。】
唐音不知宋安白是否有事沒看手機，第二天早上才收到消息，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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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後的時間仿佛按了快捷鍵。猶由于訂婚變結婚，時間也往後延遲到了五月方便準備。
請帖在四月中旬發到預計邀請的賓客手裏，至此許唐兩家聯姻的消息正式傳遍圈子以及許既西和唐音的交際圈。
許多不在圈子裏的好友還以為兩人是自由戀愛，紛紛發來消息詢問情況。
兩人不約而同感到疲憊，甚至因為這個在微信上感同身受地相互抱怨了兩句。
這天，唐音忽然收到許既西消息，問她有沒有空。
【只想當鹹魚】：幹嘛？
【許既西】：買房。
唐音似乎不認識那兩個字，又确認了一遍才确信許既西是說要去買房。
她刨根問底：【買什麽房？】
【婚房。】
唐音于是更加詫異，跟許既西約了一個時間，簡單畫了個淡妝，打算見了面再問他什麽情況。
唐音本來以為許家的小少爺要買房，怎麽也得是一個高級貴賓室，好茶好水，好幾個銷售經理排隊介紹。
沒想到，小少爺口中的買房，是到房屋銷售中心耐心仔細地對比咨詢。
又一套房子介紹完，許既西手指敲着玻璃圍欄，問唐音：“你覺得怎麽樣？”
唐音還在狀況外：“什麽怎麽樣？”
“房子啊...”
這個樓盤戶型不大，三室兩廳，勝在此處市中心，交通便利風景宜人。唐音雖然住在偌大的別墅，其實心裏并不太喜歡那麽大的房子。
不得不說，這樣的戶型深得她心。
但滿不滿意放在一邊，她仍然對許既西此時的舉動打了個問號。
她把他拉到一邊。
“你這是什麽意思？”
“買房。”
“婚房你爺爺不是早就定了嗎？”
“不想要那套，我自己買。”
其實唐音也更屬意眼前這套，瞅了瞅許既西，“自己買？你有錢麽。”
不依靠家裏，自己賺的錢。
“有，但不多，不然也不會來這兒買啊。”許既西認真說。面部表情充滿了一些嫌棄。
唐音聞言感覺看了身後銷售人員一眼，那個銷售也有感應般擡起頭來，兩人對視一眼 ，友好地沖唐音笑笑。
唐音也假模假樣笑了一下，心裏卻在想：不知道當他知道了許既西的話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這裏的房子其實走的高端線，價格根本不便宜。能當着人家的面說出這種話，也是真不怕別人使點絆子。
“你覺得可以嗎？”許既西不想再看了，想要快點拍板交錢走人。
“随便，我沒錢，你交錢你決定。”
随便就是可以。
于是許既西飛速辦好手續，完成購房。
回去的路上，唐音時不時飄來的眼神讓他心慌。
“你老看我幹嘛？”他說，“要是不滿意，我們去退了再換一套？”
“不是。”
唐音遲疑了下，還是坦誠問：“你不也大學畢業沒多久嗎，哪來的錢？”
“錢生錢，”許既西分神回答，“拿高中和大學前期競賽和各種獎學金托朋友做了投資，偶爾也做兼職。”
“而且，”他表情驕傲，“我比你早工作一年。”
唐音怔了下。
她本來沒有這麽早結婚的打算，從小生活環境家庭條件的原因也沒有要這麽早獨立賺錢攢錢的靈醒。她一味聽話，一味讀書，卻少有長遠的打算。
畢業的時候，她也迷茫了好久。
如今這一切都成為了邵女士制約她的砝碼。
有那麽一刻，她忽然覺得邵女士對他的誇獎也不無道理。
于是難得看他順眼，又多聊了句：“你這種小少爺，應該更喜歡大平層或者小別墅才對。”
許既西聞言驚訝地轉過頭：“你喜歡這樣的？”
唐音覺得他理解能力堪憂：“我在說你，不是說我。為什麽拒絕你爺爺安排的豪宅，要自己買個一套三。”
丢西瓜撿芝麻，聽上去怪蠢的。
片刻寂靜。
許既西突然笑了聲，靠在真皮靠背上，再次露出一種平日裏沒有的高深。
“他給的，又不是我的。”
“自己買了房子，到時候就算跟家裏鬧翻了，也住得自在。我沒有依靠他，他就管不了我。”
唐音在這一瞬間，仿佛重新認識了許既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