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封

第10章 打雪仗

第十章打雪仗

一個月後，祁雲山上大雪紛飛。

門前積雪有一尺來厚。

廊檐挂柱銀勾。

萬樹結冰雕。

四處白雪皚皚。

偶有紅梅點妝露色，隐約傳香來。

另一個地方，蒼山所在地，倉城，因地處南方，很多年都難得見一次雪，上一次落雪，那還是五十年前的事，不像昆侖山山頂終年積雪。

話說，亓元禮離開蒼山已有數月，但仍舊遲遲不歸，其母因擔心、牽挂兒子，同亓巨子已經冷戰好些天了。

亓元禮的三個叔叔，面對這種情況，是能避則避，生怕沾惹上了這事。

可是，同在一個屋檐之下，哪是能完全避得了的，因此，到了實在無法避讓的時候，亓元禮的三個叔叔就只能賠小心，寬解一下嫂子。

不過，在私心裏，亓元禮這三個叔叔還是很贊同兄長的育兒觀念的。畢竟，亓元禮日後是要成為亓家下一任“巨子”的，哪能天天活在母親的保護範圍內？

但在情感上，亓元禮的三個叔叔也能理解嫂嫂，畢竟“紅河灘一案”就連傅大家都下落不明，身為人母又怎麽可能真正放心讓兒子在外面闖蕩……

所以，此事無對錯，換位思考，都各有各的理。

……

這日，祁雲山這邊，雪剛停不久，萋萋就特意給青兒穿上了一襲紅色仙紗，又外罩了一件大紅色白狐毛邊大氅。

這樣一來，不僅僅顯得青兒更有氣色，最主要的是，穿上這個顏色在人群中會有非常高的辨識度。

萋萋這麽做，純屬是為了方便自己，能在人群中快速的找到自家小姐。

此時此刻的授業臺，雖然積雪很是深厚，但是卻是無比的熱鬧。

因為，在此上課的學生、弟子們，有很多都聚到了這裏，正在此地堆雪人、玩鬧。

青兒也被吸引來了這裏。

只見，這面積大約有一公頃的授業臺，四四方方的，三面都有用石欄圍着，唯有西北角石欄外的懸崖邊上，長着一棵現正挂着冰柱的古松，隐隐約約的還露着一抹綠色。

這種時刻，自然也少不了孟子禹和衛漪這兩個頑皮鬼。

“青兒姐姐……”衛漪一看到青兒過來了，靈目一轉，随手捏了個雪團，一邊喊，一邊往青兒身上砸去。

青兒被這猛的一擊，吓了一大跳，想了想後，才蹲下身子，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捏了個雪團子，就準備回擊。

然而，衛漪同志見砸中青兒了，早就笑得前仰後翻了，此時正四仰八叉的倒在雪地上。

就在這時，孟子淵和孟子正往這邊過來了，而且，兩個人似乎正在談話。

見此情形，青兒幹脆就放棄了去砸離的稍微有點遠的衛漪，而是轉身，直接砸向了孟子正。

孟子正感覺到了有東西來襲，輕輕一閃，就躲了過去。

就這樣，雪團子“啪……”的一下，砸在了孟子正身後的廊柱上。

衛漪看到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心思着：這膽也太肥了吧！

孟子禹在一旁，也暗暗的為青兒捏了一把汗。

孟子正從衆人的反應以及雪球飛過來的方向，推斷出，這玩意應該是青兒砸過來的，于是表現的極為平靜，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面不改色，淡淡的說了一句：“小心一點，別摔着了……”

衛漪瞬間驚呆了，腦子裏冒出了無數個“卧槽，卧槽……”

接下來，又看了孟子禹一眼，眼裏仿佛是在說“這是什麽情況？”

孟子禹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倒是孟子淵，輕聲笑了一笑，對孟子正的反應，是一點都不足為奇。

青兒看着孟子正的反應，又看了看孟子淵的反應，露出幹壞事得逞的一笑，那一雙眼睛裏面充滿了調皮的意味。

孟子正不但沒惱，嘴角反而起了一抹笑意，繼而，回過頭來，與兄長對視一笑。

衛漪看着孟子正這一連串的反應，震驚之餘，起了一絲不平。于是，郁悶不舒的同孟子禹嘀咕、抱怨了一句：“你這兩個哥哥，也太雙标了……”

“呵呵……你要是失去了靈力、失去了記憶，他們也會對你這般包容的……”孟子禹對這兩個哥哥多少還是有點了解。

畢竟，同情分嘛！

“呃……那還是算了吧……”

對于衛漪而言，如果要用失去靈力和失去記憶來換這種優待，那還真是，不要也罷，不要也罷！

“孟大公子，你也過來玩嗎？”青兒水汪汪的眼睛裏，寫滿了無辜和期待。

“不了，我和子正還有事情，你自己小心一點，別摔着了、磕着了……”孟子淵溫柔如故，連眼睛裏面都透着溫和、寬容的笑意。

“喔……”青兒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孟子淵看到，青兒那不開心的樣子，心也跟着揪了起來，眼底盡是款款秋水，不由自主的又說了一句：“我盡量早點回來這裏，好嗎？”

“那……好吧……”青兒低着頭，壓根就沒有選擇的應了一聲。

孟子正看着，兄長注視青兒的眼眸，內心一下子起了波動，不過，轉瞬又恢複了正常态，對孟子淵說道：“走吧，兄長！”說完，便先行了一步。

孟子淵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青兒一眼後，才轉身離去。

“青兒，你來這邊……”孟子禹見孟子淵和孟子正走了，高聲召喚着青兒。

“你的這兩個哥哥，他們要去哪兒呀？”衛漪望着孟子淵、孟子正離去的背影，心生好奇，皺了一下眉頭，轉動了一下圓溜溜的大眼睛，沒安好心的問道。

孟子禹一見，衛漪那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就立馬打了個機靈，警惕了起來，反問道：“你想幹嘛？”

“我能幹什麽？”衛漪雖然底氣不足，但是仍舊理不直氣也壯，嘴巴特硬。并且，秒秒鐘能想出N個主意、N種套路。

于是，接着又問了一句：“你…莫非…難道…不知道？”說完，還給了孟子禹一個十分具有挑釁性的眼神。

“我怎麽不知道！”孟子禹秉承着絕不服輸的精神，将聲音提高了八度，回道。

衛漪見套路孟子禹成功，立馬又追問了一句：“那是去幹什麽呀？”

“不告訴你！”孟子禹迅速的反應了過來，衛漪那家夥在用激将法了，才不會那麽容易就着了她的道。

衛漪不禁氣得牙根癢癢。

然而，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于是，繼續用輕蔑的眼神斜視着孟子禹，故意說道：“那看來，他們肯定是去做什麽大事了，怕你添亂，才不帶你！”

孟子禹頓時被氣得炸了毛。

青兒一看這情況，掃視了一下全場，靈機一動，問道：“惠龍子沒有過來嗎？”

“他去藏書閣增廣博聞去了……”孟子禹想都沒想，随口回道。

“哦……”青兒看似恍然大悟，但實際上卻是索然無味的應了一聲。

“我們跟着孟老大和孟老二去看看吧……”衛漪在一旁出着鬼主意道。

“我勸你……還是別去，我們家那幾位老長輩要出關了，我大哥和二哥是去聆聽教訓去了……”孟子禹眼起一絲不屑，語氣裏帶着一絲無可奈何的意味，瞟看了衛漪一眼，心”思着：你還真以為有好事情啊？

“切！你不早說！”這種事情你有什麽好隐瞞的，還搞得神神秘秘的。

衛漪一臉的無語外加嫌棄的看着孟子禹。

“你們看，那條龍堆的好好，像真的一樣……”青兒一邊說一邊指着不遠處，其他學子堆得那條潔白晶瑩、栩栩如生的飛龍，轉移話題言道。

“是還可以……”衛漪順着青兒所指的方向看去，繼而評價道。

“我們也來堆一個吧？”青兒提議道。

“別堆一樣的……”衛漪腦子一轉，計上心來，又接着說了一句：“我們堆一個孟大公子，怎麽樣？”

說完，衛漪還朝青兒挑了一下眉。

“這……”青兒有些猶豫，有些糾結。

“來嘛，難不成，他們還會因為這個，罰我們？”衛漪繼續慫恿着青兒。

孟子禹滿眼鄙視的看了衛漪一眼。

果然，同道中人，彼此都非常清楚，對方葫蘆裏賣得都是啥藥！

青兒想了想後，還是颔首同意了。

于是，兩人說幹就幹，一個負責抱雪過來，一個負責勾勒大致輪廓，分工非常明确。

孟子禹看着她倆忙得不亦樂乎，也不由自主的加入了進來。

沒過多會兒後，一個雕像大致成型。

青兒看着，眼前這一個初見雛形的雕像，總覺得它似乎有些孤零零，想了一下後，又抱了一堆雪，打算在一旁又堆一個雕像。

衛漪看到青兒的舉動，雖有疑惑，但也沒有多問，只管負責不斷的抱雪過來，供青兒使用。

就在這時，從東南方向飛來了一個雪團子，“啪……”的一聲，直接砸在了正在彎腰抱雪的衛漪身上。

衛漪頓時怒不可遏，丢下手中的雪，一個轉身，就雙手叉腰，大眼一瞪，環視全場，破口大罵道：“是哪個王八犢子砸的老娘？給老娘站出來！”

頃刻之間，授業臺上鴉雀無聲。

那個罪魁禍首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青兒見狀，為了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畏畏縮縮、吞吞吐吐的對衛漪說了一句：“我……我……扔的……”

畢竟在場的這些人，誰特麽願意招惹這位小祖宗啊？

衛漪一臉不信的看了青兒一眼，又用藐視的眼神掃視了一下雪團子飛過來的方向，仔細想了一下，又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想到這裏之後，便又作罷，無意去計較了，對青兒說道：“算了吧，我們，繼續……”

孟子禹不禁斜着眼睛鄙夷了衛漪一眼，在心裏嘲諷道：還說別人雙标，你不也一樣！啧……

又過了好一會兒後，兩尊惟妙惟肖的雕像就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衛漪當時就驚愕了，原本是打算讓青兒堆出一個歪七八扭的孟子淵來嘲笑的，現在……這……她堆的跟個真人似的……還怎麽嘲諷孟子淵？

草率了，真是草率了，衛漪的心在滴血。

衆人看着這兩尊晶瑩如玉、仙姿飄灑、嘴角似乎帶着些許笑意的雕像，感覺這分明就是孟子淵、孟子正本尊。

孟子禹也沒有想到青兒會這一手，直接驚呆了。

“青兒，這是你弄得嗎？弄得真好！跟孟大公子、孟二公子真像！”出自于潛葉家的一位小姐，瞧着這兩尊雕像，情不自禁的圍了過來，連聲贊嘆道。

“這何止是像啊！要不是用雪堆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另一位出自景洪周家的小姐也跟着附和道。

“是衛漪還有孟三公子和我一起堆出來的……”青兒并不想居功自傲，甜甜的一笑，對衆人說道。

不過此話一出，孟子禹和衛漪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呵呵……那個……那個……我就是在旁邊打了一下副手……”衛漪尬笑着回道。

只有天知道，衛漪在不久之前還在盤算着幹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孟子禹下意識的看了衛漪一眼，在心裏鄙夷道：你還有要臉的時候？

這時，萋萋過來尋青兒，老遠就看到一堆人圍着那一抹鮮亮的紅。

“萋萋，你快過來，看你們家二小姐弄的……”衛漪放眼一瞧，正好看到了萋萋，瞬間像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召喚萋萋，試圖轉移大家的話題。

哪知，萋萋看到這兩尊雕像後，好似并不以為奇，帶着習慣性的笑容，笑着對大家說道：“我們家二小姐打小就擅長弄這些手工活，雖然現在是有些不大記事了，但手藝并沒有生疏……”

衛漪聽到這話後，故作恍然大悟的“噢……”了一聲。

然而，孟子禹內心就有些“呵呵噠了”。

只不過，孟子禹針對的不是青兒本人，而是青兒與蒼山亓家亓元禮的婚事。

或許正是因為青兒有這樣的天賦，所以亓家、傅家才有此婚約。

“二小姐，現在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衛大小姐、孟三公子、葉三小姐、周四小姐……我們就先告辭了……”說完，萋萋朝衆人微微福了一下身，便将青兒請了回去。

然而，一回到萱室，萋萋給青兒解下大氅後，青兒就坐在了旁邊放有碳火盆的暖榻上，眼帶質疑的看着萋萋，問道：“你為什麽這麽早就把我叫回來了？”剛剛配合着你、不拆穿你，現在你該說了吧！

“二小姐，孟家的幾位老前輩要出關了……”

“喔……剛剛，我聽孟子禹說起過”。

“您還記得，我們上祁雲山是來幹嘛的嗎？”

“等孟家的老前輩出關？給我看病？把脈？”青兒心起疑惑，看着萋萋的臉色，有些忐忑的回道。

萋萋一笑，接着說道：“二小姐，孟家注重禮數，咱們也不能在人前太失了禮……”

青兒似乎明白了萋萋想表達的內容，問道：“那我應該怎麽做？”

“二小姐，這倒也不難，就像平時一樣，見面行該有的禮數，尊重長輩，少說話，多聽多看就行了……”

“額……”青兒心中帶着些許懷疑看着萋萋，心思着：既然是這樣簡單，你幹嘛還特意囑咐我？

繼而，又覺得有各種委屈，不開心，于是，在嘴裏念叨着：“我想姐姐了……”

“呵呵……”萋萋一聽這話，瞬間感覺無解，連忙說了一句：“我去給您準備飯菜……”話了，就麻溜的出去了。

青兒望着，萋萋逃也似的背影，在嘴裏不斷地碎碎念：“我想姐姐了，我想姐姐了，我想姐姐了……”

傍晚時分，孟子淵和孟子正從玄靈洞那邊回來，途徑授業臺，一下子就看見了那兩尊如玉雕像，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繼而相視一笑。

……

這天晚上，又下了一整夜的雪。

大雪覆蓋了整個祁雲山，就連林中也似乎沒了飛鳥行跡。

後山寒潭早已凝結成冰，也不知冰厚多少尺？

萬畝林間雪松被壓，穆沉沉，一排排，白茫茫，像衛士，像林牆，分外莊嚴肅穆。

偶有琴聲響起，聲音空靈婉轉，似流水，靜遠流深。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人送外號“多情公子”的李逸和人送外號“太玄無影手”的顧南北，被爆出“失蹤了”。

這要說起來，這李逸和顧南北都并非普通人士，李逸乃是妙玄門四大堂主之一的翼北堂堂主，而顧南北則是太玹門左使，并且這兩位在修為上皆是已過聖嬰級別的高手。

因此，此消息一出來，就直接驚動了所有修仙世家。

但實際上，李逸在紀元二百九十三年農歷九月份的時候，就已經和妙玄門的人斷了聯系，只不過，因為李逸生性風流灑脫，時常讓別人找不到人，所以，大家都沒有往“人可能已經出事”這方面去想。

而顧南北這邊的情況和李逸的情況也相差不大。顧南北本來是在紀元二百九十三年農歷十一月份的時候，被太玹門門主安排去了南海。雖然他與太玹門出現了斷聯的情況，但大家考慮到太玹門在北方，與南海距離太遠，期間出現斷聯也是正常情況，所以大家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失蹤”了。

直到，年關将至，按照“妙玄門”和“太玹門”的老規矩，在大年初一那天，所有門內弟子都是要跪拜祖師爺的，可是這兩個人不僅沒個人影，而且還了無音訊，這才讓門中之人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