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為是夢,醒了不記得,所以可以推心置腹
因為是夢,醒了不記得,所以可以推心置腹
閱讀須知:醜話說在前頭,本人只打了封神電影、殷郊和陳牧馳的tag,點進來的都是有緣人,如果發現不對,請及時撤退。本人是中年沙雕網友,人生頭一次追星,腦回路清奇,有私設有OOC,充滿了各種腦補,疊了八百層濾鏡,只能代表我個人,不代表事實如此,不喜請輕拍。
1.
鬼侯劍,《封神演義》原著中設定其是鬼侯(九侯,電影設定為東伯侯姜桓楚)的佩劍,殷郊手中這把出自《封神》三部曲的道具美術指導趙首藝老師的設計,以青銅失蠟法鑄造而成,佐以天然綠松石手工鑲嵌紋路,精美無比。而在電影第三部的劇情中,會提及殷壽繳獲此劍之後,為激勵質子旅衆人賣力比武,以鬼侯劍作為最終獲勝者的獎品之事。
殷壽“長巨姣美”,力能“撫梁易柱”,殷郊是他的兒子,從小将他視為榜樣,練得體壯如牛,但在這場比試中也是拼盡全力,以左眼腫脹無法視物、鼻梁被一劍當中劃破血流如注為代價險勝,獲得了質子旅除崇應彪之外所有人的擁戴。
崇應彪,侯哥。我想侯哥了。馳子盯着劍,開始走神。不拍戲,在家裏待着回血的時候,如果說還有人能把他叫出門去,侯雯元算一個,嗯,還有此沙。
“你,讓開。”殷郊平移了一下劍身。追了這麽久,他早看出來姜子牙不會法術。但這個“山魈”能騰雲駕霧,不好對付。父王的性命要緊,他只想拿到封神榜,不想和無關人等……妖等糾纏。
馳子回過神來,看向腳底板——在意識到是夢之後,那裏便一絲血跡也沒有了。
大雨也停了。
于是他擡起頭對殷郊說:“這是一場夢。”
殷郊吸一口氣,手臂迅速一曲一伸,再次出劍。
“不準打架——!”自出現以來一直“胡言亂語”的彩色濃霧第一次統一了口徑,而後一分為二,一團仍留在馳子周圍,一團纏向了殷郊,将殷郊纏得四肢一并,使盡渾身解數也擺脫不了,幾乎要倒下棧道。
“啊啊啊啊啊……還有一點點脂包肌的小熊郊郊!我埋!”那一團濃霧中有聲音驚喜地叫道。
馳子擡起一只手捂住了臉,閉上眼睛。
那臉燙手。
想尖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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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經常用小號上網,當然知道有部分吸鐵石在想什麽,超話裏還有大意類似“雖然我的R體病倒了,但是我的精神沒有,她還想搞凰,可怕得很”的帖子。
眼見殷郊受制,姜子牙輕手輕腳繼續沿着棧道往前走。之前以為這個和殷郊長得一樣的青年是個普通人,所以才拉上他,這下看他有自保之力,那就不管了,還是先帶着封神榜逃跑吧。
“姜子牙!你休想逃走!沒有我,還有姬發,還有其他王家護衛,他們馬上就會追來!你一個老頭,能逃到哪裏去?別白費力氣!”殷郊急得大叫。
姜子牙頭也不回,理都不理。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姜子牙拉着藤蔓借力,腳踩棧道,漸漸消失在懸崖峭壁之間。
面對殷郊的怒目而視,馳子出手把他身上的濃霧“撕”了下來,抱在懷裏,重申:“這是一場夢。”
殷郊一把推開他。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殷郊雙眼瞪得像銅鈴——那個“山魈”被他推得半邊身體都進入了堅硬的崖壁,還能正常跟他對話:“都說了,是夢。”
其懷中擁抱的濃霧裏有人緊接着說道:“是夢!所以我可以為所欲為所欲為所欲為……”
随後殷郊腰間一緊,被濃霧分離出來的一部分一拽,無視了空間距離,直接回到了崖頂那棵姜子牙喂他仙豆的參天大樹之下。
他甚至連眼都沒眨,就回來了。
馳子跟他一起被拽回來的。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抿緊了嘴唇。這個“山魈”,還有圍繞着它的濃霧,不管是什麽,他們有什麽目的?我能撐到姬發他們來救我嗎?
反觀馳子,滿不在乎,把那張價值800的沙發扶正,把他按上去坐好:“不要想別的,等我們都進入深度睡眠或者夢醒了,你就解脫了。”
屁股底下的觸感很柔軟,身份尊貴如殷郊,也從未有過這種體驗。
“這也是雲?”他忍不住開口問。
“不是。”馳子坐到他旁邊,離了半米的安全社交距離,“是乳膠。”
又一個沒聽說過、也沒見過的。殷郊皺起眉頭,沒有繼續追問。對方身份不明,未必願意滿足自己的求知欲。
“嗚嗚嗚,我可憐的郊郊兒……”困縛住他的那條濃霧中傳出陣陣低泣,聽聲音不止一個,而且稱呼過于親密,聽得他起雞皮疙瘩。
更讓他汗毛直豎的在後頭:“我真該一劍殺了殷壽!”
“就是!但一劍哪夠?亂劍剁成肉泥才能解恨!”
他扭頭去看“山魈”,卻見“山魈”以手觸摸濃霧,稍作安撫,對他說:“別擔心,就是說說而已,他們手無縛雞之力。”
“哎呀,吓到郊兒了!即便是我們的夢,他也還不知道他父王的真面目呢。”
“他又不是真傻。殷壽在龍德殿一劍捅死內侍,只為吸收鬼魂增強封神榜的威力,他心裏就一點懷疑也沒有?姜子牙在棧道上質問他,他都辯駁不能。”
這些家夥是怎麽知道的?!殷郊的嘴唇抿得更緊,幾乎成了一條直線:當時在龍德殿的只有父王、我、姬發、崇應彪、當值的王家護衛、內侍、東海金鳌島練氣士申公豹、昆侖山道士姜子牙和他兩個師侄。難不成王宮裏有他們的內應?
宮裏都已經有狐妖作祟、吃人血肉了,如今竟然……他在憂心忡忡,而馳子已經在和吸鐵石們交流感情了。
這畢竟是夢,造夢的人總有進入深度睡眠或者睡醒的時候。
所以殷郊一直能看見那團散發着光彩的濃霧裏不時會飄出一絲絲雲氣,飛去天外,他離“山魈”實在太近,近得感覺對方懷抱的其實是瑞氣千條,光華萬丈,亮得他險些睜不開眼。
但這個夢又格外的長,長到他一開始還想數一數飛走了多少條雲氣,越到後來就越數不清楚。
最開始是自稱“路人粉”的雲氣。
他們有的對那“山魈”說:“我對你只持有一點好感,來源于偶然刷到你在《封神訓練營》離開衛生間時随手關燈的片段。我有強迫症,你的行為讓我覺得好受多了。另外,你顧及到了女孩子的語言習慣,拍戲期間收吸鐵石的禮物,禮物多到沒東西可裝的時候,你說‘……主要是我沒有包包诶’,那個‘包包’也很加好感度。”
“山魈”看起來有些意外:“啊?”
“所以夢到你我也很意外。我該走了,明天還要上班。”
“山魈”:“哦,哦。好好休息,祝你工作順利。”
有的對“山魈”說:“我是社畜,本來看不慣娛樂圈的208萬的,後來發現你長得好看又有演技,但可能每天連2.8萬都沒有,還被罵得那麽慘,甚至被開盒了,而後面這個涉及到我們每個人的信息安全,讓我有點物傷其類,但也僅此而已。祝你早日洗刷冤屈,順便讓我看到違法犯罪者最後的下場,讓我好好爽一爽。”
“山魈”點頭:“會的。”
殷郊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聽懂很少的一部分。封神訓練營和封神榜有什麽關系嗎?“山魈”蒙受了什麽冤屈?姬發,你們什麽時候來?
2.
“我是你粉絲的粉絲。”一條雲氣說。
“啊?”馳子微微張開了嘴。
“他們是給你和殷郊進行二次創作的廚子。”
哦。這個知道。馳子點了點頭:“謝謝二次創作的……太太,是叫太太吧?我特別特別喜歡,我的手機裏也有存圖,存了好多,我挺自戀的。”
粉絲的粉絲冷不丁問了句:“圖好看還是你好看?”
馳子端水:“咱不興拉踩哈,都好看。”
粉絲的粉絲說:“我有點理解他們為什麽喜歡你了。重新認識一下,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路好。”
馳子伸出手握住那絲雲氣,上下搖晃,随後放開:“路好你好。路好晚安。”
“我是《封神》電影粉,也是質子團粉。”粉絲的粉絲走後,另一條雲氣說,“但我最先接觸到的,其實是某個博主上傳的‘封神綁’截圖和用你赤L上身的形象做的鼠标墊,那是促使我走進電影院的最初動力——好奇。至于感動于《封神》電影對中國電影工業化做出的貢獻、封神訓練營培訓新人演員的模式之類,那都是後話了。
“我希望明年、後年都能在大熒幕上看到《封神》和你們這幾個青年演員,而要做到這一點,就要保證《電影》和你們都不被打倒。電影、導演和其他幾位演員都被黑過一輪了,你之所以被黑得最慘,只是因為你是其中最薄弱的。我想要你們每個都好,就在這段時間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到了你的身上,等你的問題解決了,我繼續博愛。殷郊在,多的我不說了。加油!”
馳子連連點頭:“會的!”
團粉之後是爸爸粉。
“我是爸爸粉。準确地說,我是費翔的粉絲,而你很像他,他也很欣賞、照顧你,說明你不可能是朽木。”
爸爸粉。馳子渾身的皮都緊了,立即坐直身體,嚴陣以待:“謝謝,謝謝您。費翔老師确實給了我很多指導和照顧,讓我在磨練演技、如何最大程度上呈現角色魅力等方方面面少走了很多彎路。”
“你還當過兩年兵,吃苦耐勞。而我對軍人有濾鏡。”
“那是我職責和使命所在。謝謝您的誇獎。”
“你有韌性,堅持走自己的路,會出頭的。我年紀大了,再不睡今兒晚上就別睡了,就說到這兒。”
“诶,您好好休息。晚安。”
在那之後是姐姐粉、媽媽粉的代表。
“我們年長,社會經驗豐富,有自己的判斷标準和能力。你現在所以為的不完美,都是我們結合自身經歷之後發現我們在你這個年紀也并不能做得更好的那一類事物。坦然地面對自己的過去,過去才不會變成你的包袱。勇敢地邁向未來,我們會陪着你的。我們既然喜愛你,就能秉持着包容的心态,接受你作為一個普通人的不完美。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有的是耐心,并且相信,你是一個善良、內核穩定的人。”
馳子吸了吸鼻子,告訴自己要忍住,這裏沒有墨鏡,點頭說:“嗯。”
“要像你說過的那樣,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嗯嗯。”
“有空要多讀書,與你的演藝事業發展相關的書可以,邏輯和哲學社會科學相關的書也可以——吸鐵石裏人才輩出,你可不能被他們甩得太遠。”
“嗯嗯嗯。”
“我們要走了。再見。”
“再見。”
她們一走,他就把背靠回了沙發上。連殷郊都能明顯感覺到他情緒的放松。
但他還在下意識地、有節奏地撫摸懷抱着的彩色濃霧,這讓殷郊側目。
察覺到殷郊的目光,馳子說:“我有點兒皮膚饑渴症。”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的指肚幾乎要貼在一起,比劃出“一點兒”:“比起表情和說話,我跟別人社交的時候會忍不住去觸碰他們,以他們的回應來排除我內心的壓力、獲得安全感。我有在反省的。真的。實在忍不住,我就去摸貓貓狗狗、毛絨玩具。”
殷郊看着他說到這個話題時之前的喜色都不見了,道:“你沒必要向我解釋。”這些解釋讓他顯得……孤獨。
“嗯。”馳子放下手。
沒一會兒,他又開始摸那團濃霧。
“別摸了。”濃霧裏有人說。
“嗯?”馳子止住動作。
“我是粉轉黑。”
馳子一直以為這個夢裏只有“全網300個活粉”,即“吸鐵石”,整個人僵在那裏。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夢見你,也許恨比愛深刻。你也不要問我為什麽粉轉黑,理由實在太多了。就算最後證明你我之中有一個錯了,又怎麽樣呢?你我的自尊不會允許我們做出類似道歉的舉動,再說,我哪配你跟我道歉呢是吧?我本來還想着潛伏一下,能聽到什麽了不得的,結果你一直摸來摸去,我實在是受不了了!”那條雲氣從濃霧裏脫出,迫不及待地飛走。
沉默。良久的沉默。
馳子沒有開口。
濃霧裏也沒有人開口。
山谷幽靜,殷郊将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
殷郊發現他和自己是很像,但氣質明顯成熟不少,臉上也沒有了軟肉,笑的時候如天光初現,刺破陰雲,不笑的時候周身冷冽,生人勿近。這兩種互相矛盾的感覺融合在一個人身上,使得他呈現出的氛圍複雜難明。
他是在生氣,還是在傷心?殷郊發現,自己也開始覺得難受了:“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我覺得,他是在推己及人。你沒必要……”
但殷郊才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他發現馳子懷裏的濃霧劇烈湧動起來,聽到不知道多少人在喊:“陳牧馳我愛你!”
“我經常羨慕那些能在路演、機場和劇組見到你的兄弟姐妹,但是現在我在做夢,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向你說出‘我愛你’了!我要說一千遍一萬遍!說到我七老八十!”
“寶寶!亮亮!我愛你!”
“陳牧馳!我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只相信我的判斷!你說過的,不要信你,要信我們自己!我永遠愛你!”
“嗚嗚嗚嗚嗚哇啊啊……我喜歡你!我會陪着你的!”
……
愛你、喜歡你、陪着你……争先恐後的、扯破了嗓門的內容,一時塞滿了殷郊的耳朵。愛這個概念,在殷郊的認知裏還沒有,但他能從一些別的表達裏分析出這個字是在描繪什麽樣的感情。
“你叫陳牧馳?小名叫亮亮?”他問。
“……啊。你可以這麽認為。”
“你很讨人喜歡。”他說。
“嗯。”馳子的手又摸上了那團彩色的濃霧。
“你哭了。”他說。
“我知道。唉,夢裏沒有紙。”馳子紅着眼眶,任憑寬面條淚淌了滿臉。
濃霧裏有人說:“陳牧馳,我隔着網線愛你,與你無關。”
還有人說:“月亮不會屬于我,但它會一直照耀我。”
更有人說:“真誠地付出愛意,我自己也是幸福的。別有壓力。真想回報,那就用作品。”
馳子頻頻點頭:“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他每說一次“知道”,就目送一條雲氣飛向天外。懷中那團彩色濃霧,正以殷郊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
“你可以做我們的哆啦A夢嗎?”
馳子搖搖頭,說:“恐怕不行。雖然我是讨好型人格,可跟網頁一樣,拉到最後,是有底線的。更別說你們可比野比大雄優秀得多,不會事事依賴別人。”
“我當你在誇我。總有一天我要成為你的蓋世英雄,腳踏七彩祥雲,來娶你過門!”
馳子哈哈大笑不止,最後嘴裏出來的聲音變成了:“鵝鵝鵝鵝鵝鵝……”
“吸鐵石和陳牧馳是雙向奔赴!”
馳子正色:“陳牧馳誓死守護吸鐵石。或許很多年以後,我會對你們的喜愛習慣成自然,但現在我沒有,我還做不到。我的心依然因你們而火熱。”
“有吸鐵石給你寫歌了,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聽到了聽到了,兩只耳朵都聽到了。她們真的好有才華!我受了很大鼓勵,有機會我唱給你們聽!”
“……你音傷诶,那還是算了。晚安。”
馳子:“……喂,給我留點面子嘛。晚安。”
“老哥,玄學博主說你适合經商,要是你以後退圈了去做生意能帶飛我們190萬吸鐵石嗎?”
馳子糾正:“沒有帶飛一說,只有互相成就。還有,嚴謹一點,是189.6萬。”
“我們都有很乖地脫水,等你這個恒紀元到來再浸泡。”
“我知道。我很感激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
“所以,你能營業到80歲嗎?”
“只要身體狀況允許。”
“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開心的事了。”
“你們開心,我就開心。”
“真的?”
“真的。我一開心,就克制不住想笑,你們一下就能看穿我啦。”
“老哥……”
“嗯?”
“我很慶幸我粉的是內娛活人,不是神龛裏的泥偶神像。以後我每天多愛你一點,你給我比個馍馍我就老實回去睡覺。”
馳子兩手拇指和食指的指尖相對,在身前比了個馍馍,笑得露出牙齒,陽光燦爛。
“嘿嘿。晚安老哥。”
“晚安。”
“我會向朋友安利你的作品,會對他們說,‘這個就是陳牧馳,劇抛臉百變大帥哥,都來看,哦——哦——哦——”
馳子得意道:“嘿嘿,學我在騰訊電影那個直播是吧?可惜,學不到我的精髓啊。”
“哼,我已經很努力了。”
“……陳牧馳,他們都說的差不多了,我只能挑個清奇的角度——少啃手指甲,彈琴要留指甲的,而且啃了會受傷開裂、感染、指甲變形。最重要的是,留指甲,顯手長!再啃打手手。”
馳子有點尴尬:“……無意識的,我盡量。”
送走了一絲又一絲雲氣,馳子的懷裏只剩了淡淡的一絲黑氣。
它是如此的突兀。殷郊都看它半天了。
确認只剩它自己之後,它開口了:“如果長時間關注一個人或一個群體,就是粉絲的話,好吧,那我是你和你粉絲群體‘吸鐵石’的粉絲。不過,我是一個情緒感應不正常的精神病,偶然觀察到了你和‘吸鐵石’,被處于輿論高壓下的‘吸鐵石’的一系列‘理智型發瘋’行為激起了好奇心,決定持續圍觀,收藏産出的梗。”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馳子是個體面人,說不出惡語,只會提出請求:“……可不可以不關注我們?”
“不可以。我對你們正是上頭的時候。我記得我十一點上床睡覺的,算了一下時間,在這裏待太久了,我該走了。明天一早,你錄的那個內容是‘哎呀求求你們了快起床嘛,你們要不起床,讓我一個人等那麽久幹嘛啦,快起床啊啊啊啊’的鬧鈴會叫我起床的。補充一句,你挺會撒嬌。”
說了要走,它卻沒立即離開。
馳子見識了物種多樣性,只能阿Q地說:“沒關系,如果世界是一個大精神病院,我也是精神病裏的一員,甚至精神狀态遙遙領先。”
它這才道:“有趣。再見。”
馳子懷中空了。
他從沙發上站起,殷郊也随之站起。
其實很早之前殷郊就随着彩色濃霧的減少而恢複了行動能力,但他沒有自行離去或選擇攻擊,也沒有妄想着能繼續追尋杳無蹤影的姜子牙、奪取封神榜。如果要問理由,大概是在這裏遇到的這個人和圍繞着他發生的一切過于奇妙。
“我要走了。多久以後會再見面我也不知道。”馳子側過身來正對殷郊,說到。
殷郊心裏有些郁悶,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一甩袖子,說:“你走就走,不必跟我說。我們也不必再見面。”
要的。你對我太重要了。馳子說:“我有時候很想你。”
“……在今天之前,我們都不認識。”殷郊疑惑道。
“我認識你就可以了。”馳子閉上雙眼,心道:你是我演藝生涯中的第一個角色,是我當年用盡心力塑造的、最終入了封神榜的太歲神。因為你,我才可以站到臺前,對着觀衆說:“大家好,我是演員,陳——牧——馳。”時至今日,所遭受的一切,我都覺得值得。
看他身形淡化,殷郊急忙問道:“你知道姬發在哪裏嗎?”
“姬發呀,”馳子扯開嘴,笑得露出八顆上牙,“我猜他也在我朋友的夢裏。”
馳子相信,每一個演員,都愛自己所飾演的角色,一定會夢到的,而且會夢到很多很多次。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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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忽明忽暗,恐懼在月的另一面。前生過去現在,我依然會選擇未來。也許我會選擇緩慢的盛開,脫離萬物崇拜勝利的姿态。我們再也不用去害怕,終有一天會相見,黑暗的另一邊。
“再見我的朋友,我不會輕易地倒下。晚安我的愛人,假如明天我未歸來。也許有一天我還是被打敗,脫離萬物崇拜勝利的姿态。我們再也不會被掩埋,終有一天會相見,黑暗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