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隐秘的廢棄工廠
隐秘的廢棄工廠
見到司南能吃得這麽起勁。
洪圖也是有股莫名滿足感。
因為前後有個對比,他知道司南不是在恭維自己的廚藝,但他也有點納悶,自己就是簡單加工了一下食物,真要比起那些餐廳的大廚,差得遠了,為什麽對方會覺得那麽好吃?
這種納悶,引發了他對司南更多的好奇。
當時他沒意識到,就是無形中想要更了解他一些,當下是沒有任何反應做出來的。
吃飽之後,洪圖很快速進行了收拾,把火完全熄滅,垃圾也全部裝好帶走,具有環保意識的舉動讓司南再增好感。
下午,兩人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去看另外一個區域的廣告牌,他們在中途又遇到了之前在水泥地印上的那些腳印,洪圖尋着腳印進行追蹤,這時司南不得不發問了,因為印記也給他帶來了不好的預感。
“洪先生,這些印子到底是什麽人留下的,你知道?”
洪圖答非所問,“某種野獸的腳印……我有打獵愛好。”
司南想,他真不是個說謊好手。
腳印那麽古怪,你要說不是所屬于人而是野獸的話,也符合邏輯,可以接受,但司南知道,這絕不是什麽可以被獵捕的野獸,印記跟他小時候見過的,那些喪屍的腳印大概率是吻合的。
洪圖是因為跟他有同樣的警戒,才會想要一探究竟?
如果是,那他也知道這世上有喪屍的存在?
亦或者,只是當成把它當成一件不尋常事件?
司南沒有再問,經過兩天多相處,洪圖的身份他有所懷疑,還是越來越懷疑,可他在這個行業練就了火眼金睛,能感覺得出來洪圖的品性是好的,既然如此,跟着洪圖一起做什麽,心中也就有底。
Advertisement
随着他們一邊追蹤。
周圍的植物越來越多。
看不見的隐秘地方更多了,原本還能清晰可見的腳印,變得零零散散,難以有規律可循。
這裏雜草重生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很多植物上面的莖葉藤上都有帶刺的部位,人不小心劃到了,甚至只是碰到了,都會又癢又痛,管理者不願意花錢買機器祛除,只能利用人工,有誰想遭這種罪?
積年累月,雜生植物愈加放肆。
最後,洪圖找到了一處廢棄工廠。
那座工廠遠遠看過去,不太像是一座建築,更像是一個由鋼筋混凝土組成的怪物。
外面牆壁已經變得很黃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年被一些化學物質侵染引起的色變,随着兩人走近,司南可以看到工廠外牆上一個個正方形的大窗洞,窗洞裏都結滿了蜘蛛網,網上除了蜘蛛,還有些不知名飛蛾的屍體,一片死寂。
裏面完全沒有光源。
兩人之所以能看清內部情形,都是現在白天外面太陽從窗洞裏照進來,但總歸有一些遮擋物,或是大型機器,或是巨大的柱子,它們把陽光擋住了。
被擋地方的視線就很不好,不是完全看不見,是昏昏暗暗,陰陰沉沉,陰森得很。
洪圖進入工廠內部四處搜尋,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放過,模樣像警方對犯罪現場進行最嚴密的調查,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細微的線索。
“洪先生,這裏是有什麽?我看你一直在找,如果你可以說出來,說不定我也能幫上忙。”
“沒什麽,你跟着我就好了。”
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當做外人,司南心裏有點說不出來的不舒适,直接道,“今天我們是來考察廣告牌安置位置的,現在卻來到一個廢舊工廠,做着與今天的工作毫不相關的事情,作為您的合作夥伴,您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最基本的解釋?”
見司南上綱上線了,洪圖停下了腳步,頓了頓,回答,“這些地方可以進行改造,改成危難特殊時期的避難所。”
這已經跟他與比斯曼簽約的合同內容無關了。
司南看着他的眼睛,“這是洪先生的私事,确定要我繼續參與?”
洪圖很肯定,“跟着我一起吧,不要離我太遠,放心,沒事的。”他說得很認真,好像環境不是很安全,離他近點會保險一點。
當一個人就是不願意透露真實意圖的時候。
怎麽旁敲側擊都顯得很蠢。
司南沒說話了,只是跟着洪圖,這座工廠确實也古怪,雖然已經廢棄,裏面一些很角落的地方,會隐隐傳出來不明顯的聲響,是那種齒輪不是很吻合的情況下連續轉動的器械聲,地面上也隐隐約約有一些腳印,由于平面光滑,看得不是特別的清楚。
洪圖時不時蹲下來。
拿出手電筒仔細地照射。
司南看到他還用手機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拍了一些照片,随後不知道發給了誰。
他很認真在做事,但司南能感覺到,他也時不時會關注一下自己,兌現他剛才“不要離我太遠,沒事的”的某種承諾。
在這種陰暗的環境裏。
司南倒是沒有不适。
很諷刺,非但不會覺得不舒适,甚至還覺得很舒服,陰暗是僞喪最喜歡待的地方,偶爾,從旁邊竄過來幾只老鼠或爬過一些蟑螂,他也一點不會受到驚吓。
只是洪圖在搜尋某些線索的時候。
他有些恍惚地打量周圍。
周圍機器有很多不同角度截面的光滑平面,這些平面接收了光照,反射出很耀眼的光,在司南看來,像是暗處裏閃爍着不懷好意眼神的眼睛。
工廠有兩層,上到第二層是沒有樓梯的。
在這個偌大空間的盡頭,有一部升降機。
那是一部很舊的鐵欄機了,鏽跡斑斑,昏暗的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紫紅色的光,旁邊的地上還有些水漬,顏色很深,咋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一堆堆血漬。
兩人走了過去。
洪圖先一步走進升降梯,查看機子穩不穩,發現它是還可以運作的,按下了某個按鈕之後,具有升降提示的燈閃了起來,不過不是一直亮,閃爍不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壞掉了,反正踩在上面是平穩的,然後他才示意司南也進來。
司南猶豫了一下。
小學發生了那次意外之後,他對相關的事物有了一種特定的印象,電梯對他來說是沒問題的,可以正常乘坐,但這種非封閉式的升降梯,是非常大的一個陰影投射物。
他內心很排斥走上去,但是在洪圖面前,不得不硬着頭皮強迫自己跟着他一起行動,四、五秒之後,他也把腳踩了上去,不曾想——
随之而來一陣很響亮的警報聲。
司南愣住,剎那間,回憶就到了被喪屍咬的那晚。
他體內的喪氣又被引誘了出來。
原本工廠裏被廢棄的儀器都是靜止的,不動的,在他産生的幻覺裏,它們又開始運作起來了,不僅是視覺上的錯覺,聽覺上,他也能聽到機器轟轟隆隆的吼聲。
這加重了他的壓力,周圍的柱子成了幻影,不斷在旋轉,在移動,最後,它們都變了形狀,從一根根柱形幻化成人形。
人形開始很模糊,後面有了具體的輪廓,甚至五官。
那正是司南小時候見過的那些喪屍的樣子,喪屍面部猙獰,張着血盆大口,舉着指甲尖利的手聚成一群向司南靠近,他下意識從升降梯退了出來,邁開腳步朝工廠的出口跑去,洪圖立馬追上。
他有些驚訝地發現,司南的速度很快。
這自然是由于司南僞喪身份的緣故,運動細胞比平常人要發達四、五倍,在遇到特殊情況時,這個數值甚至能達到十幾倍,眼下,他被激發了喪氣,想要拼命逃離一個東西,肢體爆發力是特別強的。
司南一邊朝前跑逃,一邊把眼下的感覺代入了兒時的那次逃亡,記憶重合起來的時候,就有一種回到了當年的感覺。
盡管之前偶爾做噩夢,也會夢到相同的場景,但那畢竟是在夢裏面。
現在是真實的生活裏,産生的恐懼也越真實,再加上越把它往壞的方面想,就越會有壞的幻覺。
這讓司南很難保持理性的狀态。
他的腦子亂成一團。
洪圖不明所以,當務之急,肯定是要先将司南穩住,他也是個訓練有素的人,運動細胞同樣比常人發達,沒費什麽太大力氣,很快就追上了。
他雙手放在司南肩膀上,穩住他的肢體——
同時看向他的眼睛。
司南眼睛裏傳達出了很多情緒,雖然這時他也看着洪圖,但洪圖知道,他眼裏是沒有看到他的,那是一種對外界環境麻木,屏蔽,但內心世界又湧入了很多雜亂的事情,才會有的既呆滞,又瘋狂的眼神。
他在恐懼什麽?
他在極力與什麽鬥争?
“司先生,清醒一點。”
随着司南的肢體動作幅度越來越大,洪圖加重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的力度,并試圖跟他講話,司南顯然是接收不到,但洪圖強有力的雙手,加上某種很穩、很具有厚重感的安全氣息,确實在一定程度上讓司南鎮定了下來。
他的眼皮越來越重,腳越來越輕,最後——
雙眼一閉,渾身一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