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顧檸将手邊東西理了理。
前幾天一直在熬夜，決賽前一天了，她準備回酒店好好休息。
走到半路，忽然聽見隔壁休息間穿來吉他聲。
并不是認真彈的感覺，有些發洩那意思，最後“铮”的一聲停了下來。
隔壁如今就是徐戎的休息室，她停了下來。
徐戎這回也是唱原創曲子。
他是走民謠風格，現場就要邊彈邊唱，壓力很大。
顧檸有些憂心地敲了敲門：“能進來嗎？”
“啊……呃、嗯……”徐戎支支吾吾的，響起一陣雜亂的碰撞聲。
顧檸推開門，滿地的白紙狼藉。
徐戎趴在地上揀了一半的紙，看她推門又丢回去，繼續癱倒在沙發上撥吉他：“為~什~麽~我~寫得~這麽爛~”
他的助理田芷也在旁邊，無聲地朝顧檸搖了搖頭，把她拉到牆角道：“他彩排之後就這樣了，怎麽辦呀顧檸姐姐……”
顧檸：“我先看看。”
連頭發都被徐戎揉成雞窩，看起來是真的很頹廢。
顧檸确實還沒聽徐戎的曲子，于是将小板凳端到他面前，擡眼看他：“快給我也聽聽。”
“不！”徐戎揮手，“你快回你的酒店！都十二點了！”
顧檸緩緩搖頭，抿着嘴靜靜看他。
徐戎被看得沒辦法，無奈地捧起吉他：“你聽一遍就走，我們好歹是對手。”
顧檸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坐下聽。
平心而論，這首歌跟徐戎之前的幾首水平算是不相上下。
他之前也沒這麽煩躁，是聽了顧檸彩排之後才這樣的。
最後一個音節結束又用力扒拉幾下琴弦：“唱完一點感覺都沒！就很平！很無聊！”
他低頭帶着些期待看顧檸：“你覺得呢？”
“唔。”顧檸視線往上思考了一會兒，“我覺得不錯啊！”
徐戎整個人癱回沙發上：“你走吧你走吧！”
“兄弟。”顧檸蹭到他旁邊拍拍他肩膀，“民謠就是這樣娓娓道來的感覺啊，雖然直播有點吃虧，但你的歌循環的人不是最多的嘛！”
徐戎瞥她一眼，覺得這人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滾滾滾！”
顧檸被推着往外走，又不放心地回頭：“當然不過我是覺得音樂方面不用太拘泥于你現在的，吉他不是你的代表物，音樂才是，覺得表現不夠就換嘛。”
徐戎把她推出門外，“砰”一下關上門。
坐回自己位置發愣。
自己海選能入選就是憑借着吉他彈得好。
他知道自己唱功之算得上歌手裏的平平，長相也不讨喜。
如果抛卻吉他這個優點，自己還能被看到嗎？
可——這首歌情緒重，單一的樂器确實撐不起來。
他撓了撓頭發，又把門打開，顧檸果然還站在門口。
“你覺得加哪個樂器比較好？”
——
在和徐戎敲定明天早起去和樂隊商量改動之後顧檸回到酒店。
把自己攤開在床上，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不卸妝算了，反正明天還要畫的。
她合衣躺在床上，準備就這麽睡過去。
門卻被輕輕地敲了兩下。
她沒高興應聲。
門口的人就也沒說話，只是微信上彈出江逢雲的消息。
江逢雲：【睡了嗎？明天環節臨時加了一段口播。】
顧檸：【……進來吧。】
還好他有自己房間的門卡，不用去開門了。
顧檸直挺挺趴在枕頭間。
江逢雲：“……你洗澡了嗎？”
顧檸：“……別問。”
江逢雲并沒有繼續這個尴尬話題，而是直接把品牌的合同放在了她床頭：“口播中午拍，記得提前背一下gg詞。”
“嗯。”顧檸眼睛也沒睜開，“明天早上吧，我困死了。”
“好。”江逢雲點頭，他往外跨了一步，又轉頭問道：“你不卸妝了……？”
“…………嗯……”埋在枕頭裏的聲音有些飄忽。
江逢雲嘆了口氣，眼看着顧檸在他眼底下說着話就睡着，無奈地走到衛生間裏。
從她的瓶瓶罐罐中準确地找到卸妝水，再翻出卸妝棉。
走回床邊小心翼翼地将顧檸翻過來。
先幫她把被子蓋上，再把頭發撥到一旁。
化妝棉沾濕敷在雙眼，用輕柔再輕柔的手法緩緩将整張臉的妝卸幹淨。
做完一切，江逢雲這才小心翼翼退出去。
一覺醒來，顧檸摸了摸臉，并沒有感覺到隔夜妝的悶重感，她有些疑惑擡手摸摸睫毛，發現連眼妝也幹淨了。
難道是自己記錯？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為什麽要辛辛苦苦化妝呢？
用系統的妝面不就好？連卸妝也是一鍵式的。
顧檸打開圖鑒表，在抽到的為數不多的妝面裏選了一個粉棕色的日常妝出門。
到錄制棚時，早餐已經擺在桌上。
吃完她又練了一會兒舞，快到吃飯時間再背一會兒口播詞。
gg是英語培訓班贊助的，劇情也挺簡單。
就是其中有一段讀英語詩的部分。
選的是雪萊的《Mutability》，很短，顧檸找靈感時也翻到過。
但是要背下來還有點難，而且原文還是古英語。
顧檸書面記憶力一般，但記聲音是她強項。
于是在練舞室大聲讀了數十遍，能流暢的背下來之後，矯正自己的發音和輕重音。
中午拍攝劇情是這樣。
顧檸苦惱地捧着臺詞本：“哎…要拍英語對話戲，怎麽辦啊？”
這時候隊友走進來：“哎，你不會還沒用XX英語線上班學英語吧？！”
鏡頭一切，顧檸在小舞臺上流暢念詩，她的隊友上來問進步怎麽這麽大。
然後切一個顧檸特寫：“XXX英語！用了都說好。”
也是這會兒，顧檸才知道這個和自己搭戲的隊友是申語兒。
她到時申語兒正在化妝，看到顧檸，劉暢面露喜色迎了過來：“檸檸！”
語氣多熟稔似的。
他徒弟也跟在後面道：“顧老師。”
不過還好他腦子還算清醒，沒說要讓顧檸先化，只是讓她先去一旁等着。
顧檸在旁邊等了會兒，劉暢就把申語兒那邊收好尾過來做顧檸的造型。
其實她的妝面已經很完整，可以上鏡，但劉暢還是裝模作樣地鼓搗了許久，把她的長發卷了又卷才算完事。
顧檸就當給自己休息時間。
她身後的申語兒卻沉了臉色。
原本說要拍商務還挺開心，沒想到居然是跟顧檸一起拍。
一起拍也就算了，按劇情分配她居然還是顧檸的配角？！
奇恥大辱。
申語兒簡直覺得節目組是在侮辱她。
難道他們不知道A團裏顧檸是鑲邊，自己才是C位嗎？
但那邊已經準備打板開始表演，申語兒推脫的話在嘴邊半天也沒能說出口。
算了。
誰不知道顧檸是個鄉下人，節目組想要讓顧檸丢人就丢吧。
安排這麽多英文臺詞，也不想想她能說得過來嗎。
申語兒走向前，憋出一個微笑來跟顧檸搭戲。
“唔。語兒，笑得再自然一點。”導演指揮道。
“說話聲音有底氣一點。”
“呃……斷句稍微改改。”
“哎——好！過了！”
一連四次NG，跟她對戲的顧檸卻是一遍過。
申語兒氣悶地發現自己這個角色更需要演技。
還好換了衣服下一場就要輪到顧檸難堪。
節目組換到一個舞臺區，架好機位。
編導朝顧檸道：“這段話可以配音，你口型對得上就好。”
顧檸點點頭，順着打板：“Whilst skies are blue and bright……”
純正的L市發音讓導演挑了挑眉，攔住想上前搭戲的申語兒。
這樣的口語在娛樂圈裏很少見，可以拿出來吹一波了。
後面的劇情都可以忽略，光這幾句念出來就足夠有說服力。
不過申語兒已經換了衣服站着，自然還是要拍。
導演把鏡頭往後拉，示意申語兒上去。
然而被打亂節奏的申語兒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該說什麽，站上臺和顧檸面面相觑。
顧檸：“？”
她發現申語兒忘詞，粲然一笑提示道：“怎麽都看傻了？”
申語兒這會兒終于回過神：“你怎麽進步這麽快？”
兩人一同轉向鏡頭念出gg詞。
“好！過！”導演揮了揮喇叭。
“小檸這個口音不錯啊，留過學？”工作人員邊收拾邊問顧檸。
“沒有，就喜歡看E國那邊的劇。”顧檸回答。
她英文也就是華國普通大學生水平，後來要唱英文rap，出國的活動也變多，這才每周耗費幾小時專門上英文課。
再加上漸漸認識不少國外朋友，被歷練出來。
離決賽直播就幾個小時了。
拍完gg，顧檸就趕回休息室。
林薮已經等在裏面，見她過來就立刻讓她先去換上衣服。
白鶴刺繡的明制漢服，高馬尾紮紅絲帶。
眼妝也是着重表現帥氣一面。
顧檸抓起紙扇“唰”地展開：“怎麽樣？”
林薮點頭：“好看好看好看，快滾去後臺，我累了。”
她這回又是不知道從哪兒回國，剛下飛機就趕過來給顧檸做妝造。
顧檸将紙扇收起，搖搖頭，覺得這人實在是有些不懂欣賞地走遠了。
節目組按排名倒序播，她被安排在最後一個，臺上現在正是徐戎的部分。
吉他聲響起，顧檸躲在後臺那裏聽了一會兒。
前面完全就是徐戎本人的風格，副歌開始卻加入鋼琴和大提琴，把原本有些單一的曲子瞬間烘托起情緒。
田芷正在樓梯口站着，眼圈紅紅地看向臺上。
顧檸過去拍了一下她，她“嘤”得跳起，又立刻捂住嘴，驚慌地看向顧檸，片刻才反應過來似的擦了擦眼睛：“嗚嗚，太好聽了。”
她被揉了揉臉，才忽然想起：“你是不是也該準備了。”
顧檸點頭，最後捏了一把臉往後臺準備室走。
申語兒從準備室裏正好出來，她今天穿着一條亮閃閃的長裙，瞥了眼顧檸，什麽都沒說，就急匆匆地越過她走向舞臺入口。
顧檸：？
顧檸：怎麽看起來有點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