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離婚
離婚
顧清光不像是生氣，更像是真誠地接受了對方的“建議”。
她喝掉杯中剩餘的香槟，從包裏翻出一只巴掌大的墨綠色的絲絨小禮盒，放在簡遇面前，“今天簡先生生日，這是送你的禮物。”
說完她就起身離席而去，簡遇愣了一下，拿起禮物跟在她後面，“你，你這就走了？回家嗎？”
顧清光笑吟吟地回應，“嗯，回家。”
顧清光酒量不好，一杯香槟就能讓她飄然微醺。她的聲音變得軟糯沙啞，原本白到近乎透明的面龐也漸漸染上了紅暈，同簡遇說話時，紅冽的唇角微微上翹，一雙魅長的眼裏浮動着璀璨流光。
她整個人帶着濃烈的色彩，面容撩人，聲音勾人。饒是久經花場的簡遇，也在那一刻意識空白，連呼吸都忘了。
他跟着顧清光又往前走了幾步，才後知後覺地問她，“你的司機呢？車子停在哪兒了？”
顧清光搖了搖頭，“我打車來的。”
“打車？”簡遇着實有些驚訝，他們這些人，誰家沒有車啊，怎麽會打車來呢？但是他驚訝歸驚訝，并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他覺得這很不禮貌。
“要不然我送你吧。”
顧清光停了下來，想了想，同意了。
畢竟從別墅到大門口還有段距離，她的腳後跟被磨得很疼。要是能少走點路的話，當然好。
可是她這行為這在周知珩看來很有問題，簡遇做事乖張也就罷了，她怎麽也不管不顧？自己還在這兒呢，她就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上另一個男人的車？
簡遇的司機很快就把車開過來了，顧清光在準備上車時，被周知珩一把拽了下來。
他拽着她的手腕，質問她，“你自己的車呢？沒開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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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光試了幾次，沒抽得出來。她不高興了，嘴角都垂落下來，“司機請假了，我不想開。”
“那你就坐別人的車？”
“不然呢！你知不知道從這裏走到大門口要走多久，我來得時候把腳都給磨破了。”
顧清光拎着裙擺側過一條腿給他們看，周知珩和簡遇見她的腳後跟果然被磨破了一大塊皮，鮮血将緞面高跟鞋的邊緣都給浸紅了。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這叫人拿拖鞋給你。”簡遇急忙吩咐服務生去拿拖鞋過來。
周知珩這次沒有阻止他，只不過在顧清光換上拖鞋，準備再次上車時，同她說道：“我送你。”
他要送就送呗，顧清光反正坐誰的車都是坐。
顧清光沒意見，簡遇也不敢有意見，剛剛周知珩已經暗中送了他幾個眼刀了。
等周知珩的司機把顧清光送走後，周知珩終于愠怒道：“簡遇，你這次太過了！”
“不就是送她回家嘛，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簡遇滿不在乎。
“那也得看場合跟身份。”
像他們這種豪門圈層，向來注重名聲跟禮節。其實他以為，簡遇再怎麽胡來都是能把握好分寸的，沒想到這次居然會做出這麽輕率冒失的舉動。
簡遇啧了一聲，“你不是不喜歡她嗎？管那麽多幹嘛？”
“就算不喜歡。”周知珩的眼眸暗了下去，“她也是我名義上的太太。”
“那江慕雪呢？”簡遇挑頭示意他看向遠處，“你怎麽看她？”
顧清光循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目光不期然與江慕雪的對上。看着她略帶不安的神情，他下意識對她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
顧清光回到別墅的時候，系統也回來了。
它收到了任務完成的提示，不敢置信，“宿主，你這麽快就做完任務了？你怎麽做到的？”
“就那麽做的。”顧清光懶得說那麽多話。
系統實在太好奇了，一直追問她，“你跟我說說呗！”
顧清光想了一下，總結為一句話，“我刁難了江慕雪，周知珩讓我回家發瘋。”
“然後……你就回來了？？”
“對啊。”
系統震愕，這“神經病”般的反應确實不是正常人能有的，它對顧清光的業務能力真的無話可說。它發自肺腑地誇贊道：“宿主，你太讓我省心了！”
雖然顧清光有時候能把它氣死，但不得不說，作為一名系統，能擁有這樣執行力強的宿主還是很欣慰的。
“下一個主線任務是什麽？”顧清光問。
系統翻了翻任務清單，道：“跟周知珩離婚。”
顧清光眉頭一挑，雙喜臨門。
顧清光接到江承璟電話的那天，她正在外面逛街。
系統就看着她接電話時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等她挂了電話，就問她，“你哥要給你送錢啊？你這麽高興？”
“比送錢還讓人高興！”顧清光喜氣盈腮道：“我要去上班了！”
“啊？！”系統聽到竟然是這件事讓她這麽高興，不得不感嘆，“你果然是大小姐出身，沒受過資本家的壓榨，連上班這麽痛苦的事都能這麽高興。”
顧清光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裏，“上班好啊，上了班，我以後就不是米蟲了。”
顧清光不想當米蟲，她有手有腳有腦子有見識當然要發揮自身的價值。
江承璟回國後，在秘書那裏看到了顧清光的那張珠寶設計圖，同時在簡遇那裏看到了珠寶的實物圖。
那是一枚黃蜂胸針——兩顆大小不等的翠榴石構成蜜蜂的身體和頭部，背上碩大的金色透光琺琅翅膀誇張地向外延展、張開，翅膀的末端密集鑲嵌了大量白鑽，蜜蜂的頭部銜接着一片用鴿血紅寶石做的花瓣。
整個造型怪誕，顏色豔麗大膽，在燈光下看起來璀璨耀目，有一種巴洛克風格的奢華浮誇感。
簡遇那天看到禮物就很驚喜，當晚直接給江承璟打去電話，問他們家是不是換設計師了，因為這種風格的珠寶他從未在他家的商鋪裏見過。
江承璟當時也不敢确定珠寶就是顧清光設計的，因為從那張手繪圖其實能看到設計者對于寶石的認知和切割加工方式都非常了解，而顧清光從來沒學過珠寶設計。并且此前，她的時尚審美又常常讓人迷惑。
顧清光對于上班格外積極，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到公司了。前臺接待換了一個人，不認識顧清光，見到她時還以為是來定制珠寶的高級客戶。問了名字後，才知道她就是傳說中，自家老板的那位名聲不怎麽好的妹妹。
顧清光跟傳說中的形象很不一樣，以至于不管走到哪裏，那邊的員工就會頻頻向她張望。
顧清光到公司的時候，江承璟也早就到了，并且已經投入工作中。秘書把顧清光領進辦公室那會兒，江承璟正在查看一份采購部的員工送來的計劃書。
他看得很認真，顧清光沒有打擾他，就靜靜站在那裏。
江承璟低垂着頭，顧清光看他時，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黑壓壓的眉，和一對長而密的睫毛，睫毛筆直地往下垂墜，遮掩了眼裏浮動的光澤和情緒。
江承璟長得很好看，但這種好看與周知珩的有些不同。周知珩的五官是偏俊秀的，帶着一點書卷氣。但是江承璟的長相是銳利有鋒芒的，眼眸微擡，就生出一股威嚴的氣場。
過了好一會兒，江承璟堪堪從那堆計劃書裏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這個許久未見的妹妹。
顧清光适時露出一個笑容，口中柔柔喊了一聲，“哥！”
江承璟眸光微顫，一直寒如冰霜的表情終于出現松動。
他看到顧清光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半高領羊毛大衣，頭上戴一頂同色系軟呢鐘形帽，光腿穿着尖頭高跟鞋，手上還戴一副真皮手套。看似簡約的穿搭，卻有濃重的複古感。
江承璟本來還對她的能力存疑，但現在看到她後，所有的疑慮都消散了。
他親自給她安排了一間辦公室，并指派了一名助理給她，又特地抽出半天的時間給她講究公司裏現有珠寶的類型和風格。
顧清光覺得這個哥哥對自己真的很不錯，是個可親近的。
顧清光上班的第二天，見到了自己的第一個客戶——簡遇。
簡遇來的路上還在想，能設計出這麽合自己心意的珠寶的設計師會是個什麽樣的人，結果他在辦公室裏看到了正拿着鉛筆和模板尺畫線稿的顧清光。
簡遇在那一刻，深以為自己以前一定是被豬油蒙了眼和心，居然覺得她是個沒有教養的土包子。
簡遇當即跟顧清光定了一套珠寶，說了幾點要求。後來一段時間，便常常以大客戶的身份來她辦公室“監工”。
因為他跟江承璟是朋友，公司裏有很多人都認識他，見到他經常來訪也見怪不怪了。
那天顧清光難得休息，沒有去公司上班。好巧不巧，碰到周知珩來別墅找自己。
他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顧清光猜到他肯定有什麽重要的消息要來通知自己，但她沒想到，周知珩是來跟自己提離婚的。
顧清光這幾天忙工作，把這個都任務給忘了，現在簡直喜從天降。
周知珩說出離婚兩個字時，聲音格外地輕，像是害怕會驚到顧清光一樣，這是最近幾次相處中，周知珩難得态度溫和文雅的一次。
顧清光看着那份離婚協議沉默了片刻，周知珩已經在腦子裏設想了最壞的情形。如果她哭鬧，就提出一些物質補償；如果她要通知雙方長輩，也随她去。總之，離婚的決定不會更改。
過了好一會兒後，顧清光擡起頭來，很認真地問他：“那我今天是不是就要搬出別墅了？家裏傭人的遣散費和賠償款誰出？”
周知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