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酒的品鑒日常

第15章 阿爾

阿爾

大多數人都會在阿爾的刻意模糊之下忽視這些破綻，但是一些宗教的狂信徒不會。他們自成體系的解釋方式，會繞過阿爾設置的邏輯迷宮。

阿爾知道策劃這次襲擊的人是誰，信徒們叫他伊薩。

不知道為什麽，那人僅憑借直覺就死死的認定，阿爾有着常人沒有的天賦。

也就是在他的試探之下，阿爾才被鍛煉的有了足夠的反應能力，可以游刃有餘的開始忽悠人。

沒有惡意的人攜帶了危險物品，會被你發現嗎？

阿爾仿佛聽到了藏在暗處的那人的心音，視線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如同濕掉的衣服，他感覺呼吸都變得不通暢起來。

在一片代表安全的綠意之中，只有小孩子是代表着惡意的紅色。真正的兇手藏在他背後，操縱着小孩子去送死。

那個孩子是對他是無惡意的，阿爾有種足夠閱歷，分得清僞裝的純真和真實。

孩子只是因為攜帶了對于他來說存在危險的物品，而被地圖判斷成了威脅。他對自己正在被人利用沒有絲毫的覺察，還帶着滿面的笑容向周圍人贈送着花束。

他在想遞給自己糖果的哥哥，他笑的很好看眉眼彎彎的，睫毛很長……

他也在想接下來自己可以去家旁邊的便利店，把櫥窗裏面他心動已久的巧克力買下來。只要他回去就可以買到了，作為贈品的那個卡片，已經被商店的叔叔為他保留很久了……

紅色的圓點印在地圖上，像是被香煙燙出的傷口，敞露着，流着血。

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要麽暴露你能感受到任何危險，而不是能感受他人的惡意，要麽就證明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神靈轉世，冒牌貨去死吧。

被牽着鼻子走的感受并不好，這算是阿爾難得的吃癟。他也無法和琴酒明确說明自己真正的困擾所在，那純粹是自暴異常。

索性後來阿爾成功找到，并把這個得知了自己秘密的恐怖/分子殺人滅口。從他口中，阿爾也知道了，那人究竟是如何用自己的世界觀，去解釋他的這種感知的。

不知道算是對上了這個宗教的哪一條故事，伊薩認為他是神明的轉世，生而知之，開了天眼，能感知到別人無法感知的東西。

“被你殺死就能從人間煉獄得到解脫，踏入無盡的樂土，随後在下一世……”帶着狂熱的眼神，伊薩這樣說。

阿爾沒有受他言語的影響，甚至沒有聽他說完，手都沒有抖的結束了他的生命。

對方說的話如同流水，在他耳邊沖刷而過，随着微風吹拂，就蒸發的不留下任何痕跡了。旋即，他也把綠色汪洋裏出現紅點的場景，删除到了記憶的角落，不會去觸碰。

“很抱歉，你可能沒什麽下一世呢，畢竟你又不玩游戲。”阿爾調侃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只有他自己清楚。

為什麽要繼續傾聽，并且試圖理解對方呢？

阿爾認為，人與人之間最大的錯覺，就是認為自己能感同身受，和別人達到思想的共振。孤島理論從來都是那麽的貼切。

索性他有吉宗，相比這世界上的其他人，不知道幸運了多少。

自己這個常人尚不能和常人相互理解，更何況是和這個腦回路被教義浸泡過的人呢。

“被你殺死的人能去無盡樂土？”這件事的！結局便是阿爾被琴酒嘲笑了好久。

因為有時候不說人話，被宗教瘋子纏上了，這像極了遭受着某種報應。

————————————————

“記得去把裏面那人的生物信息采集一下，然後以我的名義送到實驗室。等結果出來的時候，讓君度酒好好的查一下，我确信能查出些什麽。”

阿爾看着趕來善後的人處理現場，像是不經意的吩咐了一嘴。

沒想到會讓自己去收集信息，那人愣了一下，随後快步的走到了車裏，俯身開始采集鮮血和指紋。

綠川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想要開口，又因為阿爾的靠近示意，而暫時止住了話題。

“來的太快了，是吧。”

阿爾在他耳邊輕聲說。他向來是不太注重距離感的。這樣忽然的靠近，随着吐字，熱氣噴吐到了綠川光的耳畔，讓對方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

說完，阿爾就又退回了相對合适的距離，随後禮節性的提醒。

“後撤。”

他向後拽了下綠川光，對方也明白了阿爾的示意，兩人退後了五米左右。

沒有回頭看車裏的情況，微微歪頭，阿爾把引爆器放在了手掌上。

那東西設計的很精巧，反手就能藏在手心裏，看樣子是為了便于隐藏，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綠川光看到那個“外圍成員”，有些懵懂的從車裏探出頭來，看到他們兩個退遠的舉動，還沒能意識到他們這個舉動的緣由。

對方一時間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命運在此刻已經被定了下來，掌握在阿爾手心的方寸之間。

火光沖天，灰塵下落，裹挾了那人一起墜入黃泉。氣流吹襲過來，讓阿爾長發微微飛舞，一瞬間沒了重力在空中飄動，像是乘風而行。風成了他的附庸，對他乖順又難掩本身的躁動。

阿爾的臉上是沒什麽表情的，像是某些種族的非人類。倦怠于人類之間的紛争，不解人類怎麽有那麽多種相互傷害的方法。

然而事實卻是，這次傷害是由他親手造成。他是如此的矛盾，像是毛線團，甚至一時間找不到理解的開頭。

如此悲哀，即使他們立場對立，綠川光也無法昧着良心認定阿爾的醜陋。

他更像是迷失在人類世界的異獸，總是用一種游離的态度掃視着一切。

“您不是要搜集信息嗎？”

這樣嚴重的爆炸，可能會把信息損毀殆盡。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下屬，綠川光善意的做出了提醒。

“那句話只是為了擾亂他随口說的。”

聽到他的詢問，阿爾轉頭看向綠川光說到，“我對抓卧底沒有興趣，只要他們不舞到我的面前。”

“也不知道這批人，是為什麽盯着我不放來着。”他的手指點在臉上，微微歪頭，動作像是在撒嬌，表情卻是真真切切的，在受到這個問題的困擾。

“這次的行動失敗之後，他們肯定就會知難而退了。”綠川光善解人意的出言寬慰。

他心中有了莫名情緒，慶幸裏夾雜着些許兔死狐悲。

“我明明已經很努力的給他們放水了，為什麽不能有點眼色離我遠一點呢？”

這句話如果被一些人聽到，是可以直接上報組織，說阿爾對組織不忠心的。

只可惜現在聽的人是一個卧底，他一方面是樂得看到高層對組織不盡心盡力，這樣他們這些人才能有機可乘。

而另一方面，是擔心這是阿爾的試探，這讓綠川光并不敢輕舉妄動。

“組織裏卧底太多了，也只有琴酒在兢兢業業的抓老鼠。”阿爾調笑道，就好像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卧底一樣。

“但要是礙到了我，可是會死的。”

和阿爾寒泉般的眼睛對視，綠川光有種他已經暴露了的直覺。

但沒被揭穿的時候，綠川光不會主動的自亂陣腳，他冷靜的回視，像是沒聽到這句話暗含的指代。

後來前來的負責收尾的人，想必有兩個任務，一是繼續嘗試殺死阿爾，他身上的紅名不加掩飾，二是消除開車的人員的相關信息。

後者是重點，不然他們沒必要來的這麽快，冒着被發現的風險，急匆匆的趕在收尾人員之前。

阿爾開口讓對方去收集信息，一方面是滿足對方的任務目标之一，讓他放松警惕，另一方面，阿爾有着玩鬧的心态。

好久沒看煙花了……

沒有回頭的時候，他在綠川光的眼睛裏，看到了倒映出來的驟然明亮的光點，那是身後不遠處的炸彈爆炸的光亮。

與此同時，對方的表情也盡數落入了他的眼底。沒給綠川光調節表情的時間，又他轉回了頭去，盯着剛才爆炸的方向，直到煙塵逐漸散落，這場刺殺在此刻告一段落。

火光明滅，在風中彷如呼吸。

在這場突然的爆炸下，綠川光的瞳孔因為感覺到了威脅，微微一縮。他在下一瞬意識到，阿爾正在打量自己的神情，但讓他無法确認的是，他是否在此刻選擇了應有的神情，他自己的表情管理，在此時此刻是否到位的控制住了。

在看到阿爾若無其事的轉身過去的時候，綠川光的心裏也許放下了一口氣吧。

微涼的觸感落到了他的臉上。

下雨了……

雨滴不大，但也很快的，在地上積起淺淺的水窪。讓阿爾的視線也集中在了上面。

雨是神明的煙花。

阿爾想到了這樣的一句話。

“您認為有神明的存在嗎？”

“我說出來了嗎？”愣了一下，他得到了綠川光肯定的點頭作為回複。

“那他一定充滿了惡趣味。”

讓這個世界變得如此的混亂，總是無法讓我适應這變化莫測的天氣。

沒有正面做出回複，但綠川光好像意識到了阿爾的暗含之意，他也許已經做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此時在想什麽呢？

綠川光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緒。

面對刺殺也毫無波動，冷靜自持的解決掉對方的百加得，在此時居然露出來被困擾的表情。他在哀嘆神明的任性，讓他至于此嗎？還是說那種表情僅僅是僞裝，讓人放下警惕……

探究欲在心中如同藤蔓一樣生長，柔軟，卻無時無刻不在顯示着自己的存在感。這是對于卧底來說，無比致命的情緒。

但阿爾就在那裏，滿身的謎團。又讓人有種自己去探求，就能得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的感覺。

真正的組織善後成員此時才姍姍來遲，把這片區域僞造成了車禍現場。

信息被清理幹淨，指紋血跡被清理一新，迷惑性的新線索被填了上去，兩人像是從來沒有來過這個現場。

只有記憶被保留了下來，像是沙漠裏的種子，直到等待到一場大雨，才能夠發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