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秦復哼着曲兒,腳在地上打着節拍,悠閑自在。
看到兩個滿頭大汗的糊塗漢走到跟前,他指向街邊小販道:“那邊買的,酸酸甜甜味道很不錯。”
羅博士回頭朝賣糖葫蘆小販看一眼,忙道:“不是,秦公子,我是武學館的博士,來請秦公子過去指導學子。”
“不去!”
秦復一顆山楂咬在嘴裏,繼續哼着曲,清閑無聊地打量街上往來人群,自動屏蔽二人。
羅博士賠着笑臉,客客氣氣道:“是守衛眼拙,沒有認出秦公子,秦公子大人大量,莫與一個守衛計較。”
秦復晃着糖葫蘆,“不不不,我這人心胸狹隘,有氣就撒,有仇就報。”
守衛一聽這話,想到最近瘋傳,這位秦公子殺人不眨眼,一口氣噶了幾十個高手,官府都不敢問。頓時全身汗毛倒立,撲通一聲跪在秦復腳邊,抱着秦復的腿就哭。
“秦公子,秦大爺,秦爺爺,小的是瞎了狗眼才沒認出您來,您饒小的一條命吧,小的給您當牛作馬。”
“唉?你別碰瓷呀!”秦復用力掙開,守衛又撲上來。
秦復再次推開,慌忙站起身要躲,腳還沒擡起來,守衛已經趴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一個彪形大漢哭得稀裏嘩啦,撕心裂肺,像個被大人搶走糖葫蘆的小孩子。
此時街上的行人看過來,不會真認為自己搶他糖葫蘆吧?
守衛繼續哭喊:“秦大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小的一命吧!小的上有九十老父,八十老母,下有病重媳婦,襁褓小兒……”
街上看熱鬧行人紛紛感嘆:“真可憐!就別為難人家了。”
秦復:沒人看出來我是被為難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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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復:“……你多大?”
守衛一愣,昂頭回道:“二十八。”
秦復蹲下來拍拍守衛的肩頭很誠懇地道:“你老父親老母親生你挺不容易,回去一定好好孝順兩位老人家。”
“回去?秦大爺,你不殺我?”
“你先松開。”
“秦大爺……”
“松開!”秦復語氣加重命令。
守衛一瞬間松開手,哭聲戛然而止,比開關鍵還靈敏。
羅博士笑呵呵道:“秦公子,咱們回武學館吧!衆人都在等着呢!”
“不去!”說完朝相反方向去。
“秦公子……”羅博士跟上去勸。請不回去可不行,那麽多人等着呢。請不回去也意味着秦公子還生着氣,以後不知道要怎麽找武學館的麻煩。
守衛也立馬爬起來跟上去,一邊認罪賠禮一邊勸着人回去,今日無論如何得把人哄好了。
秦復充耳不聞,啃着糖葫蘆大步流星朝前走。
“秦復!”前方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秦復擡頭一瞧,老爹的手下敗将寧侯黑着一張臉走來。
上次長公主府,他可沒少得罪這位侯爺。
他顧不得其他,手中糖葫蘆一扔,轉身就跑。
“站住!”
秦復腳步不停,一口氣跑回武學館。
在門口歇了兩口氣,一回頭寧侯追了過來。
“臭小子,腿腳挺快!”
秦復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抱拳尬笑:“寧侯,承讓!”
寧侯走上前,抓着他的後衣領,一把将人從地上拎起來。“見到本侯就跑,本侯得問問你老子是怎麽教你的。”拎着他離開。
秦復立馬拖着身子叫道:“不行不行不行,小民奉命來武學館指導學子秋季考核。”
“奉誰的命?”
“祭酒大人。”
“我看你也不想來。”
“想!求之不得呢!那個……考核要開始了,我得進去了。”掙開寧侯準備朝門裏去,又被寧侯抓住,這次是拎着他朝大門裏走,“老夫也去瞧瞧這幫武學館的後生都是什麽水平。”
秦復:“……”
-
武學館學子都在演武場,沒有人注意到寧侯過來,有一兩個瞧見了也不認識。
當寧侯到了演武場,坐在臺上的一衆官員才瞧見,立馬起身迎過來。
但見寧侯手中還抓着一個掙紮的少年,為首的祭酒和司業認出來是秦復,略有詫異,一時弄不清情況,不敢輕易開口,只笑着請寧侯上座。
寧侯也不客氣,拉着秦復過去。
秦復尴尬得笑着沖諸位大人拱手見禮,“學生失禮,失禮了。”然後被寧侯拎到自己身邊坐下。
祭酒、司業和諸位武學館的博士、教谕都一臉疑惑,他們許多都不認識這位少年,但看寧侯對其态度說不好将人拉在身邊,說好這手上力道着實不輕,沒有點底子肩頭早就散了架。
一位博士小聲地問:“這位小公子莫不就是秦復公子?”
“正是。”
衆人皆露出驚訝之色,沒想到一個武功高深的少年,竟然身板瘦高,相比武人,更像個書生,難怪他們武學館的學子會輕敵。就是他們這些做師傅的也會輕敵。
演武場中的學子們有一部分認識秦復,特別是徐堅幾人,見到秦復被寧侯拉着,旁邊的諸位大人都客客氣氣的,心頭又是一陣寒意。
得罪誰不好,怎麽就得罪了這個魔頭,還追到武學館來了。
秦復也朝演武場中的學子們抱拳問好,目光鎖定在焦璨身上。
焦璨見到他的反應和徐堅幾人一樣,并未有任何不同。
寧侯見衆人都不說話,開口道:“常祭酒你們安排你們的,本侯就是随便瞧瞧,不用在意本侯。”
祭酒笑道:“依着慣例,秋季考核開始是需要開鑼,今日寧侯過來,是武學館的榮幸,還請侯爺來開此鑼,給這些學子們鼓鼓勁。”
已經有一個學子捧着一張弓和一支無镞的箭支上前。
寧侯看了眼,笑道:“本侯一來,就給本侯安排任務?讓秦公子來吧!”
秦復被點了名連忙擺手,“學生不敢,寧侯德高望重,文韬武略,是學子們的楷模,還是寧侯來才是好寓意,祭酒大人說是不是?”
“是……請秦公子來開鑼的。”見到寧侯臉色陡變,祭酒立即改口。
秦復怨怼地瞪一眼,你嘴還帶拐彎的?
開鑼不是祭酒大人的活,也該是在場身份最尊貴的人,怎麽排都排不到他。讓他開鑼不是不給在場所有大人面子嗎?
這事情可不能幹。
“不開!”
祭酒愣了下,顯然沒想到這樣的場合,寧侯都開口了,他還會拒絕。
“開!”寧侯抓着秦復的肩頭命令。
秦復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開開開!”用得着下這麽重手嗎?
寧侯和祭酒等人都滿意地笑了。
只有秦復滿腹怨氣,從學子手中接過弓箭,走到看臺前面欄杆處,望向演武場上籮筐大小的銅鑼,拉開弓瞄了幾息,他又放下了,轉身問:“若是學生沒射中呢?不就成悶鑼了?多不好寓意,讓諸位學兄學弟們都沒了氣勢。”
祭酒剛張口想說,射不中沒關系,下面會有人撿起來敲響,一個意思。
卻不想話沒出口,聽到身邊的寧侯嚴厲喝道:“射不中,你到場中當靶子。”
所有官員全都齊刷刷看向寧侯,心中又開始琢磨,寧侯對這位秦公子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秦復驚得聳了下肩頭,轉身又瞄了幾息銅鑼,最後又轉回身問:“若是學生不慎射到人怎麽辦?這麽好的日子見了血,太不吉利了。”
兩句話将祭酒等官員吓得心頭一緊,怎麽沒考慮到這個呢!秦公子內力深不可測,即便是無镞箭支,也能将人給貫穿。
常祭酒:“要麽還是……”
“你是不是想去當活靶子?”寧侯聲色俱厲。
秦復心平氣和道:“侯爺息怒,小民也是怕傷及無辜……”
話沒完就見寧侯臉色陰沉,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雙手撐着扶手準備起身,秦復立即大叫:“開開開,這就開!”身還沒轉過去,手中的箭已經射出。
咣——
銅鑼聲渾厚洪亮,餘音綿綿,站在銅鑼邊的兩個學子捂着耳朵跑遠幾步。
看臺上的寧侯和諸位大人也驚得身子一緊,司業大人直接縮了脖子。
“射中了。”秦復笑嘿嘿道,将弓交還給學子。
諸位大人拍手叫好,如此鑼聲震人心魄,今日考核必然個個學子都是好樣的。
秦復朝諸位大人拱了拱手客套幾句,走回自己位子上,歪着頭輕聲問:“侯爺,小民這鑼開得不錯吧?”
寧侯嚴厲地瞪他一眼,低低訓斥一句:“欠收拾。”
-
開鑼聲響,考核正式開始。場中的學正、學錄們指揮安排。
武學館學子的考核分為文武兩類,文是指兵法,前幾日已經考核完成,今日主要是武藝。
演武場分了幾個區,有舉重、摔跤、刀槍、騎、射等,每一項下面還有細分。
武學館的今次考核類似一次畢業考試,最後的成績不僅國子監留檔,還會報到禮部和吏部,學有所成者會被直接授職,不合格者,或繼續武學館學一年,或另謀出路。學子們對于這次的考核都格外重視。
秦復的眼睛再次落在焦璨身上,他此時正在耍槍,槍法平平,招式中規中矩,并無什麽亮點。
槍法考核後,他去了弓射區域,武學館弓射考核分為平射、步射、馬射,上次北山狩獵,從狩獵結果看得出焦璨騎射這方面不差,果然平射拿了個甲等。
看了一陣,沒有發現任何與殺手有關聯之處,秦復也放松了下來。
他挪了挪身子坐得舒服些,頭稍稍偏向寧侯問:“侯爺覺得這一批學子和陳郎将那一批學子比如何?”
“陳岱?”寧侯瞥他一眼,鼻音哼了聲,“他們一個個豈能和陳岱比。”
評價挺高的嘛,秦復坐直了腰背,又湊近些低聲道:“侯爺覺得我和陳郎将相比如何?”
“你?”寧侯斜他一眼,很瞧不上地搖搖頭,去和祭酒說話不搭理他。
秦復心中冷哼一聲,身子朝另一側歪,和一位武學館的博士搭話,指着場上的焦璨誇贊箭術。
博士客氣地笑道:“焦璨騎射一直都名列前茅。”然後給他指了幾個騎射都不錯的學子,請教道,“秦公子覺得他們可還有突破之處?”
秦復說着中規中矩的客套話:“都是好苗子,只要勤奮努力,都是有很大進步空間的。”
博士禮貌附和,又問:“秦公子年紀輕輕箭法了得,不知有什麽竅門傳授一二?”
“不敢不敢,學生就是比別人多吃些勤奮的苦罷了。”當然還有極高天賦,這個說出來就太傷人了。
博士見他話說得太官方,也不再多問,和他閑聊起其他的幾個考核項目。
秦復除了關注焦璨,也注意觀察當日參加北山狩獵的其他學子,從他們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可疑之處。
寧侯和祭酒大人、一位武博士聊得熱火朝天,聽着是瞧上了某兩個學子,言語間有準備要人的意思。
秦復也随着寧侯所說去關注那兩人,年紀都在十七八,不算大,的确每一項都表現優異。
他又湊向寧侯問:“寧侯,你那麽瞧得上陳郎将,為何當初不将他帶在身邊?否則你這會兒麾下也有一員大将了。”
“和陛下搶人?”
陛下瞧上的?那是搶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