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秦復三兩下就甩掉大眼學子,在小溪邊的草地上坐下,提着小白鼠的尾巴看。
見到脖頸上的銀球上面有字,拿到跟前細瞧,刻着白雪二字,顯然是小白鼠的名字。
他用手指彈小白鼠的腦袋教訓:“你的主人今日連累我挨宋夫子十戒尺,我得好好氣氣他才行,就要委屈你幾日了。”
看着自己左手,紅腫得像個饅頭,火辣辣地疼。
他走到小溪邊,将手伸進冰涼的溪水中,溪水緩緩從手掌上流過,像被溫柔呵護,舒服許多。
泡了一會兒,手又被凍得冰涼,沒有那麽疼了,他甩幹水,将手揣進懷中捂一捂。
右手上小白鼠掙紮幾下,秦復手沒有捏住尾巴,小白鼠摔在地上,翻了個跟頭,撒開腿就跑。
“嘿!想跑?”
秦復急追兩步,撲過去抓住小白鼠,一起身毫無防備地被人用力推了下。
他連退兩步,踩到小溪邊石頭崴了下腳,身子朝小溪裏栽去。
這可是冬日,溪水冰涼刺骨。
他腰部用力,以掌拍水,撐着身體起來,并順勢以掌擊水,朝推他的人打去。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有這一出,毫無防備,冰冷的溪水潑了滿臉滿頭。
“啊——”
秦復這會兒瞧清楚,面前正是大眼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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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邊還跟了幾位年紀相仿的學子,一邊關心詢問,一邊斥責秦復。
大眼學子甩開旁人,指着秦復怒吼:“張玉弛,你今日死定了!”撸起袖子就撲過來。
秦復轉身就跑,大眼學子和他的同窗一起追。
跑着跑着從旁邊趕過來一群學子,将他堵住,後面大眼學子也追上來。
“程公子,此人得罪你了?我們幫你教訓。”帶頭的一位弱冠學子主動示好。
“不用!”大眼學子冷聲回絕,指着秦復叫道,“我和你拼了。”舉着拳頭撲過去。
秦復想跑,弱冠學子帶的人将他堵住,朝他動手要抓他。
秦復不想動武傷人将事情鬧大,連累張玉弛。他瞥了眼小溪,淩空幾步踏水飛到對岸。
一群人愣住。
小溪此段有兩三丈寬,根本跳不過去,溪水雖不深,如此冬日裏,蹚過去也讓人受不了。
前後方的小橋有段距離,從橋上跑過去,對方早沒影了。
秦復提溜着小白鼠的尾巴對程公子道:“這小東西挺肥的,我待會拿去喂貓,貓兒一定喜歡。”
程公子氣得圓臉通紅,指着他怒斥:“你敢!”
“我敢啊!”秦復笑哈哈地道,轉身向後面林子中去。
“渾蛋!還我小白!”程公子又急又氣,抓起小溪邊石子扔過去,秦復背對着躲過,程公子在原地跳腳。
弱冠學子退後幾步,借助力也淩空踏水來到對面,直接出手向秦復攻去。秦復躲開後,并未還手,直接開跑。二人跑進樹林,漸漸瞧不見人影。
小溪邊,其他的學子安慰程公子:“岳傑會武功,定能夠抓住那小子,将東西給你拿回來。”
程公子瞥了眼對方,低低埋怨一句:“多管閑事!”帶着自己的同窗轉身離開。
不多會岳傑回來,不僅沒有拿回小白鼠,還讓人跑了。
“書院什麽時候出現這號人了,你們有聽說嗎?”他問。
衆人搖頭。
岳傑想了想,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去打聽下。”
“好。”
站在不遠處真的張玉弛一聲不敢吭。
當他來到禁閉室的院子,在後面僻靜的回廊裏見到秦復,手中提着一個鳥籠子,小白鼠蔫蔫地趴在裏面。
張玉弛走上前沖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教訓,“你頂着我名字到處得罪人!我以後怎麽來偷學?”
秦復揉着腦袋嘿嘿笑道:“反正他們只認臉。”
“還有,你會武功?”
“學過幾年。”秦復忙轉開話題,“老大,為了不給你惹麻煩,我決定先回城避一避。”
提着鳥籠從昨夜的禁閉室門前經過,他特意朝隔壁看了眼,門鎖已經打開,人離開了。
是去找齊項義報仇了?
可惜看不到他們幹架。
他頗為惋惜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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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叔擔心了一天一夜,見到秦復獨自一人回來,手中還拎着一個關着小白鼠的鳥籠,忙迎上去詢問昨日張夫子帶他去哪了。
“跟着張夫子做學問了。”秦復敷衍道。
“張夫子他……”奎叔朝門外張望,怎麽沒人了?
這個夫子又請辭了?
“他還有點事,過幾天就回來了。”提着小白鼠去書房。
趴在桌上看着小白鼠歡快吃東西時,王喬和沈柏過來,一人手中拿着幾封信,全是關于武林的。
平常的事情各家能解決就自己解決,解決不了的還是會送到他面前。
前面零星送來過幾封,他都沒看,讓人送回星羅城給遲長老,讓他拿主意。
今日竟然這麽。
不僅二人送來的,他書桌上還有幾封是星羅城那邊送來的。讓他年底回一趟星羅城,與各位長老和當家見一見,今年的事務、明年的計劃都要商議,城主不在,只能讓他主持。
秦復一想到這些事心情就不好,将信朝旁邊一扔。
“我知道了,有空就看。”
“盟主這會兒不是很有空嗎?”王喬擠兌。
秦復擡頭狠狠瞪他一眼。
自己現在在看小白鼠吃飯,哪裏有空?
難道一只眼睛看小白鼠,一只眼睛看信?
忙着呢!
他拿着毛筆逗小白鼠,不搭理二人。
二人就站在書案前也不離開,雙手疊在身前,目光直直盯着他。
好半天,太陽都要落山了,二人還是這副模樣,好似兩尊雕像。
秦復終于抗不過對方,選擇妥協。
他将手中毛筆一扔,随手拿起一封信,呲地一聲很用力撕開。
信中內容是一派掌門和另一派之間有恩怨,請他前往調解。
這兩派的仇怨幾十年了,上面兩位盟主都解決不了,他哪裏解決得了。
又拆開一封,是一封告狀的,另一派去盜取他們武功秘籍。
第三份是兩家搶奪地盤和河道生意。
又連續拆了幾封,都是這樣的事情,其中甚至還有一封是一位掌門請他幫忙找失散女兒。
秦復:……
他連自己老爹都找不到,幫他找女兒?他何德何能!
這事情不是該求聽風樓嗎?
拆開最後一封是關于□□,如今□□勢力坐大,今年連續侵犯了兩位武林大家,傷了其派中弟子。
極樂教是前朝末年興起,開始時宣揚打倒腐敗官府,懲惡揚善,亂世相扶相助求存,因而得到不少人相應。後來被朝廷和官府鎮壓,勢力範圍縮小,教義也變成了“命數已定、及時行樂”。
亂世底層百姓命如草芥,此教義無可厚非。
經過幾十年戰争,該教已經開始做起打家劫舍勾當,殘害無辜百姓,搶奪軍糧等傷天害理之事。
天下安定後,極樂教不改教條,朝廷鎮壓過幾次後勢力縮減,盤踞在東南沿海一帶,活動也有許多轉到暗處。
這兩年又有起來的勢頭。
秦復放下信,這不是為難他嗎?
朝廷都拿他們沒辦法,他一個武林新手,他能怎麽辦?
號召武林正道去讨伐?
他自己怎麽死的都沒弄明白呢!
搞不好,星羅城都要成為武林公敵。
琢磨一陣,忽然腦子一轉,決定給這些掌門都回一封信。
這不正是自己擺脫盟主身份的天賜良機嗎?
只要讓這些掌門看到自己無才無能,單純幼稚,根本沒能力解決武林問題,到時候豈不巴不得自己早點卸任讓賢?
比他苦口婆心和一幫掌門老家夥掰扯更有力。
想到自己就要擺脫這個身份,擺脫王喬幾人,可以自由自在地讀書考功名,想到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他立即來了精神。
王喬和沈柏不知他所想,見他對武林的事情上心,又是鋪紙研墨,又是端茶倒水。不多會兒,連藍丹都端着點心過來。
燕羽和鸪羽兩人都被擠在一旁插不上手,只能去逗小白鼠玩。
十幾封回信寫完,腰酸背痛手抽筋,心裏卻十分輕松。
為了擺脫武林,得拼。
第二天十幾封信被送往武林各處。
午後王喬又送來兩封信,他用了相同的方法。
一連數日皆是如此。
王喬等人見他如此認真處理武林之事,還時不時愁眉苦臉,是真的在想辦法來解決武林之事,頗感欣慰。
王喬對沈柏感慨:“盟主就是年少貪玩罷了,心裏還是記挂武林的,這些天處理每封回信都認真,絲毫不敷衍。”
沈柏深深點頭,“正是,說不準很快就能夠想通,過了年就能夠回武林。”
“是啊!”
兩個人說着都心花怒放。
任務很快就能夠完成。
牆後透過花格窗看着二人的秦復,無聲地道:“你們就等着吧!”轉身回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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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弛在月末最後一天才從白水書院出來。人剛進城就被兩個人找上,塞給他一袋錢。
“我們少爺說,張夫子學識太淺,教不了他。但是出城玩得還是很開心,這些是給張夫子的辛苦費,以後就不勞煩張夫子了。”
張玉弛打量兩人,掂了掂手中銀兩,冷笑:“就這麽點?那可太少了。”
“張夫子只教了我家少爺兩日,少爺給了張夫子一個月的酬金,滿炎州都沒有這種便宜的事吧?”
“哼!”張玉弛将錢袋扔回去,“是沒這麽便宜的事!”打馬朝秦宅去。
兩人立即一人一邊給拉住,強行将人從馬背上給拽下來。
“當街打人呢?”
兩人将張夫子拖到街邊,又給他塞了一錠銀子,委屈巴巴賣慘起來。
“張夫子是讀書人,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千萬不能去秦宅啊!”苦着一張臉,就差沒哭出來。
“我們少爺脾氣差,若是今日這差事辦不好,回去後小的們要被少爺打得皮開肉綻。”
張玉弛:嗯?
“張夫子,你行行好。”
張玉弛看着面前二人可憐模樣猶豫,想起秦復前面的十位夫子,七個被氣走,前幾日又頂着他的名字得罪白水書院兩個“大人物”,什麽事幹不出來。
抓着錢袋冷哼:“這就算你家少爺對我的補償。”翻身上馬。
秦復将這些天遇到的問題全都整理出來,與這幾天寫的文章放在一起,等着張玉弛回來,向他請教。
一直從早飯後等到天黑也沒見到人。
不會是被白水書院發現了吧?
正在他擔心時,奎叔過來回禀,張玉弛請辭,準備明日去雲游求學。
秦復:嗯?
真被發現了?
自己斷了他去白水書院偷學的路?
罪過罪過。
思慮片刻,決定在張玉弛離開前,去給他道個歉。